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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而继后的脸都青了,真让她抄上一百遍,还不知道要抄到什么时候,可如此诅咒,不能不让她心存忌惮。

    继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林母却是择了日子,与林父一同离开了京城,林婷儿自是同行,只是在同行之前却是被一乡野大夫治好了不育之症,那大夫揭了皇榜,虽说林婷儿如今不是太子妃人选,但明承帝只能一边觉得自己被耍了,一边捏着鼻子给了那黄金千两,全了那一句君无戏言。

    而让明承帝忌惮的不是林家,而是萧唐越来越好的身体,当他一日容光满面的出现于朝堂之上行礼时,若非流冕遮挡,明承帝必然要在群臣面前失态。

    事实上群臣已然顾不得他的失态,他们的注意力全在萧唐看起来格外健康的面色上。

    太子本就可参与朝堂之事,只是萧唐素来身体不好,明承帝特许他可以不必参与,而如今他身穿朝服站立此地,无人能够让他出去,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我儿可是身体好了?”明承帝强行镇定问道。

    “回父皇,大婚当日疲乏异常,儿臣本以为就要就此离开父皇,却不想太子妃寻来的大夫不仅治好了林家妹妹的不育之症,也让儿臣身体愈发好了起来。”萧唐跪地徐徐道来。

    “就是那位朕赏的黄金千两的医者?若真是如此,倒是可聘至宫中做太医。”明承帝曾经登上帝位用了不少的手段,虽说懈怠了不少,但他觉得他可能被耍了,被他的这位看似孝顺病弱的儿子彻彻底底的耍了。

    “正是那人,但他爱好云游,已然离去,”萧唐说道,“如今儿臣身体康复,也可为父皇分忧国事,全了儿臣一片孝心。”

    他不管从哪一方面都站在大义之上,而且嫡长子康复,乃是普天同庆的好事,明承帝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儿孝顺。”

    他那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

    太子康复归朝,自是在朝野中掀起波澜,群臣之中自有风向流动,为纯臣者自有支持正统之意,而原本因为萧唐的身体只能在三皇子和五皇子之中被迫选择的大臣也有些摇摆不定,尤其是原本因为三皇子逝世被打压的大臣心思越发的活络。

    朝堂之中风云四起,明承帝确有为难之意,但是不管他指派何种艰难的差事,即便大臣都能够看出他在为难的时候,萧唐却将事情做的相当的漂亮,没有任何可指摘的地方,让明承帝不能罚,只能赏,且赏赐不能总是金银玉器一物。

    而自打萧唐入朝以来,继后宫中的杯盏便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她有心从林肃身上下手,可是自身却有几分麻烦不断,楚贵妃身死,贵妃之位空悬,淑妃也有子嗣,且凭着皇后禁足期间管理后宫的手段成功登上了贵妃之位,各厢牵制,更让皇后恨的牙痒却腾不开手。

    明承帝朝堂之中想要有所牵制,五皇子萧瑾在继后的提议下提前进入了朝堂。

    只是他以往处处压上萧唐一筹,让当今太子看起来毫无光彩,可是当萧唐不再让着他的时候,众人才发现当今太子面对他的挑衅不仅沉稳有余,还能够三言两语就让他露出破绽。

    明承帝派给萧瑾做的事情,即便派了人在旁扶持指导,他的这位皇子也已经变得刚愎自用,难以听进去他人的意见不说,行事还喜欢自己来。

    办砸了几件事情,更是让朝臣失望至极,明承帝难免比从前申饬的多,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感,可萧瑾从未如此高压学习过,每每也会向继后抱怨,继后着急,难免在明承帝面前说上一些话。

    爱情这种东西经得住风雨,却很难经得起平淡,从前的继后是明承帝的解语花,也是他最爱的,甚至不惜打压元后也要扶持上位的女人,可当年情深,这么多年相处,彼此之间早已归于平淡,且后宫中新开的花太多,明承帝前朝闹心,进了后宫只想放松心神,在继后那处听不到想听的话,难免就会去别处,如此避而不见,继后更是心急如焚,整个都是恶性循环。

    萧唐在宫中自有眼线,宫中自乱成一团,不必他再去添油加醋,便足以让他们自相残杀。

    “淑妃竟是你的人?”林肃将人抱在怀中问道。

    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太子殿下,回到家中却是柔和的很,每每被戏弄还会脸红:“继后受宠,难怪打压旁的嫔妃子嗣,后宫之中生存不易,淑妃乃是我母后去世后进宫的,同她一并进宫的死的死,废的废,唯有她不仅登上了妃位,还有了一个孩子,与聪明人合作会很轻松,而且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继后既是各方打压,与淑妃结仇也很正常,从前继后是中宫正位无人能动,如今颇有失宠之态,自然墙倒众人推。

    前朝后宫本就一体,后宫牵制,前朝萧瑾无人指点,自然会乱。

    “太子殿下果然聪明。”林肃笑道。

    萧唐被他说话弄得耳朵微痒,握住了他的手道:“你何时放我起来?”

    林肃随即转移话题:“她如今只是暂时失势,不到彻底废掉不能掉以轻心,西北之地战事告捷,京中会再起波澜,接下来的时间一定要小心行事。”

    “西北战事?”萧唐侧头询问道,“你已然收到消息了?”

    世界线中有记录,但是林肃还是派了亲随混入了西北军中,一旦有消息便会及时传回。

    西北战事告捷,主角受宁隐回归,主角攻程泽睿必定入狱,一切周折都是从此处开始。

    第185章 太子是双儿(9)

    “嗯, 西北军中出了些事,到时候需要你去救一个人。”林肃说道。

    萧唐若有所思:“是谁?”

    “西北军骠骑将军程泽睿,此人军事天赋不错,此战之胜有大半都是仰赖于他, 而西北军元帅贻误战机, 险些酿成大祸, 若非他及时止损, 此战必败。”林肃说道。

    程泽睿此人乃是平民出身,从最基础的小兵做起, 有些人就是拥有着极快的学习能力,在某一方面有些区别于他人的天赋,他凭借着一次又一次的战功上位, 走的虽稳,但他上位太快,难免挡了一些人的路。

    原镇国公统帅西北大军时还不至于混乱,但是漠渡一役西北军大元帅战死, 元后一族被打压, 西北军中混乱,如今的西北军大元帅乃是明承帝一手提拔,中规中矩但偶尔刚愎自用, 却也给了主角攻程泽睿上位的机会。

    程泽睿出身草根, 更能解民众之苦, 因而绝不会支持弄权上位,骄奢淫逸的继后一党, 原世界线中他也未曾投靠任何人, 如今夺位, 不需要他站在任何一方, 但是怀里这个若是上位,那人将是萧国国土最有力的一名悍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既是能用,没有不用之理。

    “可有他的底细?”萧唐着实有些感兴趣,他自知国土若想得安,边疆必须能够守住,否则即便国家再兴盛,无强盛之兵力,在蛮夷眼中也不过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有。”林肃从怀中摸出了一个信封,萧唐伸手去取的时候却被他扬手躲过,萧唐侧目看他,如今已然明白了他的套路,直接在他唇角处亲了一下,“给我看。”

    “太子这样乖,倒让我觉得有着不好意思欺负你了。”林肃将信奉递了过去。

    萧唐展信细细看着:“太子妃竟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那你下次可还会再欺负?”

    “当然会。”林肃捏了一下他的耳垂。

    萧唐下意识伸手握住,目光却专注在林肃给的关于程泽睿的底细上,他看的认真,看时还一边认真思考着什么,林肃没打扰他,直到他看完将信纸收起时才问道:“可是有主意了?”

    “西北军大元帅是陛下的人,此人擅长弄权,倒未归顺萧瑾,他此次若想脱罪揽功,自然要构陷程泽睿,你想让我将他捞出来?”萧唐看着他道。

    林肃点头道:“即使你捞他出来,他也未必会听命于你。”

    “阵前斩将,鼓舞士气,又留有余地,救西北数万大军,这样的人才即便不归顺于我,也是要留下的,只是此事却不能我出面。”萧唐沉吟道。

    他如今看似深受皇恩,实则帝位上的那一位只等着他哪里出了岔子大肆责罚,如果知道是他开口求情,一定会要了程泽睿的命。

    “看来太子殿下已经有主意了。”林肃笑道。

    萧唐嘴唇微扬点了点头:“多谢你的提醒。”

    “同我客气什么。”林肃笑道。

    人间四月,京城的积雪早已消融的干干净净,花红柳绿,百姓携家出游,一片安泰之景,如此景象,与那一路风尘仆仆,穿着被风沙几乎磨平的盔甲的将士相比,当真是截然不同。

    西北大军人数比之西南更盛几分,如今战役结束,本来增派的士兵人员也有所减少,只留下五万将士驻守,其他则是先随进京,然后再返回驻地。

    战事大捷,明承帝也是难得高兴,亲自在宫中设宴犒劳众将士。

    西南之军归属太子萧唐实是明承帝的一块心病,让他每每睡着都不能安寝,偏偏西北之地还被蛮夷牵制,根本脱不开手,如今西北战事告捷,他手中可调动的军队更多了,自然心中安稳。

    明承帝高兴,继后自然也高兴,若能让西北大军依附于萧瑾,对上萧唐他们也不算底气不足了。

    宫中之人各怀鬼胎,萧唐却是悄悄拜会了朝中的大臣,轻车简从,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直到宫宴开始也无人察觉。

    皇帝犒赏,大臣做陪,宫宴自是丰盛至极,一众将领就坐,其脸上的风霜之意与京城养的个个金尊玉贵格外的不同。

    将领自然也有区别,西北大元帅的官服与小将的也不相同,可一众将领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不是这位与陛下畅谈的大元帅,而是坐在他下首处一个沉默至极的男人。

    他的身形明显比大元帅要来的高挺,即便是跪坐在席,腰背也不曾曲下半分,听着这迎来送往的词也未曾贸然置喙。

    大臣们初见他时也是吓了一跳,总觉得此人的气势与初入京城的太子妃有几分相似。

    年轻将军,杀伐之气甚重,却又有些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

    只是如今太子妃并不轻易露面,这等宫宴不论是皇后还是命妇都不可参与,唯有太子与刚刚入朝没多久的萧瑾能够入此地。

    不仅大臣们惊讶,萧唐在看到程泽睿时也有些惊讶,此人的锋芒与气势确实很像他初见林肃的时候,只是还是有差别的,在他心中,那雪地马背上望过来的将军,是此一生都无法从心中抹去的剪影。

    “那一战确实险象环生,只是得蒙于陛下在京坐镇,臣等才能脱险。”西北军大元帅奉承道。

    君权神授,明承帝自然也喜欢这样的话语,直接大笑起来:“爱卿过谦了,这位将军朕倒是不曾见过。”

    明承帝看向了程泽睿,程泽睿本是垂眸看着宁隐的座处,这人进宫宴前便像是看到了什么忌惮的东西,直接找机会开溜了,说是去茅厕,现在却是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到底去哪里了?

    他本是沉思,听见明承帝传唤时下意识抬头,见身边诸人皆是看着他,恭敬问道:“陛下可是叫末将?”

    “宫宴之上爱卿都能够想东西想的出神,莫非是有心慕的女子了,是哪家的姑娘,说出来朕给你赐婚,也免得这般日思夜想。”明承帝笑道。

    明承帝注意力转移,那本是笑呵呵的大元帅看了程泽睿一眼,目光之中含着警告。

    程泽睿低头拱手道:“末将程泽睿拜见陛下,末将未曾想什么姑娘,只是未曾想到陛下叫的是末将,请陛下恕罪。”

    “你如今官居二品将军之职,此战又是有功,朕赏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罚。”明承帝笑道,“滨职,你那军中不是还缺了一位副将,不若就让程将军补上,爱卿觉得如何?”

    天下兵士本就是皇帝的,但想要人忠心,总要许下一些好处和权力,才能让人知道如今这天下做主的人是谁。

    明承帝此话一出,大元帅脸色微变,可他神色转的极快,直接拱手道:“陛下看重程将军,乃是他的福气,程将军,还不快谢陛下隆恩?”

    程泽睿起身跪下谢恩:“多谢陛下隆恩。”

    “起来吧,”明承帝心情甚好,又看向了大元帅道,“滨职不必觉得朕只记得小将之功,此战胜利,你才是头功,赵滨职听旨。”

    西北大元帅名为赵滨职,他闻言起身走到殿中跪下直接叩首道:“赵滨职接旨。”

    “西北战事大捷,元帅赵滨职当居首功,你既护的疆土,保得百姓,朕也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即日起,加封赵滨职一等公爵,赐封号……”明承帝说的正是兴起,却被刚刚起身的程泽睿打断。

    “陛下且慢!”程泽睿重新跪下说道。

    明承帝刚刚奖赏于他,此时不想再申饬,但是话语中已然有了不悦之意:“爱卿即便有要事要禀,也该等朕将话说完才是,如今贸然打断,非为臣之本分。”

    “陛下说的极是,程将军,还不自请责罚。”赵滨职呵斥道。

    萧唐坐于自己位置上,本来未曾往此处打量,听闻此言时却是心神提了起来。

    “陛下,末将所说之事正是与陛下此次的奖赏有关,事关重大,不能不说。”程泽睿抱拳道,“此次西北战事最后一战,主帅赵滨职刚愎自用,耽于享乐,不听人言,致使西北营地被夜袭,险些全军覆灭,即便突围而出,折损人数也有上万,末将以为这等人不堪承受陛下之赏赐……”

    “程将军,本帅可曾有何处得罪过你,让你如此的血口喷人!赵滨职厉声说道,“本帅既有罪,你且说说此战是如何胜利的?”

    “帅不贤,末将只能将主帅关押于军牢之中,破釜沉舟,才有此一役大捷。”程泽睿的话掷地有声。

    “程将军此话倒像是说西北大捷全是程将军一人之功,其他人连同本帅倒皆是废物了。”赵滨职冷哼道,“程将军想要抢功,也要问问众将军允还是不允了。”

    他看向了众将所在之地,一将军道:“程将军确有抢功之嫌,那耽于军情的乃是屠洪将军,那人不是已然被程将军斩于阵前了么?”

    “你……”程泽睿看向他,面上带有不可思议之色,明显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萧唐看到此处微微垂眸,此人虽气势与林肃有几分相似,但若是换作那人,绝不会让赵滨职活着回来京城,渎职之人害的是将士万千性命,罪该万死,若是林肃,也不会让带上殿的人在这殿中被人反咬一口。

    此人忠勇正直,但比之林肃还是缺乏了几分睿智与沉稳,不是说如此不好,毕竟像林肃那般的,这世间有一个便够了,若人人皆如他,只怕天下四分五裂,人人皆能为主。

    “程将军,你说朕的西北大元帅渎职,可有证据?”明承帝说道,“空口白牙若是诬陷,朕可是要治罪的。”

    程泽睿拱手道:“臣有证据,乃是屠洪死前交于臣的血书,他同样有渎职之罪,只是却是被人推出来当了替罪羔羊。

    他将布帛从怀中取出,明承帝看了太监一眼,太监匆匆下来将此物捧了上去,呈到了明承帝的面前。

    本来鲜红的血色如今已然有些发黑,但血腥之气未减,明承帝看着其上的内容,又审视的看着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赵滨职,开口道:“赵元帅,你对此事有何辩解?”

    “陛下,不过是一张血书,谁都可以伪造,程将军既是要斩屠洪,屠洪又岂会将血书拿给他,他既能认定是臣之罪,为何又不斩了臣?”赵滨职说道,“陛下,这是构陷。”

    “父皇,儿臣觉得……”萧瑾得了继后的授意,想要拉拢赵滨职,正想开口说话,声音却被人打断了。

    “父皇,儿臣觉得西北大元帅说的在理。”萧唐起身拱手道,“正如程将军所说,西北之事险象环生,众将也是与程将军共生死过的,为何在这大殿之上却不为将军发一言,反而大元帅颇得人心,血书确实可以伪造,还请父皇明查此事。”

    萧瑾被他抢了话,一肚子的话憋在心口,却只能暗暗瞪了萧唐两眼,拱手道:“父皇,儿臣也是这般认为的,不论如何,下属状告上级,本就是不忠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