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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溜须拍马,难抗王命(1)

      齐熙睁开眼,殿内已点上琉璃华灯。

    她仰卧在熟悉的床榻上,望着熟悉的藻井天花,一时怔忪。倘若不是殿中换了菡萏熏香,她会误以为她做了一场国家覆亡的梦。欲起乏力,她连撑起身子都不能。

    「醒了?」

    清朗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她朝着声音来向看,见到大靖曦王坐在软榻上,正放下手上书册,起身走到搁着执壶与两个银杯的小几旁。齐熙心沉,原来她还在这场欲醒难寤的噩梦里,挣脱不得。

    昏过去前,她服用过麻沸散,还有那不知名的香丸。莫曦握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因为疼痛抽手反而扯裂伤口,再由周太医以酒为她清洗手上创口,而后缝上。但那些药汤、药丸一点用处都没有,整个过程痛彻心扉,她再也忍不住疼痛,呻吟出声。痛到极致,她濒临崩溃,发狂也似的狠狠撞向曦王,欲宣泄满腔怒火,但却如同撞上一块铁板,就此晕了过去。

    他的胸口有什么玄机?

    她皱眉抿唇,口干舌燥,不发一语,只是警醒地瞅着他由执壶中倒了一杯水,向她走来。

    方才她失了理智,冲撞了他,听他怒斥放肆,现在她醒了,他会如何做?惩诫她?

    但瞧莫曦面色平静,在床榻一侧坐下,扶着她的颈项,让她倚在他的胸前,将银杯递至她唇边,叮嘱着:「喝慢些。服用过麻沸散,不能多喝水,否则会反胃呕吐,知道吗?」

    齐熙头晕目眩如酒醉,不知何以如此,亦无力推拒,仅能点点头,算是应了话。

    莫曦将银杯搁至软榻旁的雕花三足几上,问道:「还疼吗?」

    她摇摇头。

    伤口现在倒是不疼了,只是微微的麻。

    莫曦握住她的伤臂,轻轻按压,说:「你所服下的麻沸散作用时间不过半个时辰,那香丸亦是。你却昏了三个时辰,起身乏力,抬臂不能。周太医说你的体质异于常人,汤药入体作用时间较常人迟滞。你可知道?周太医一时不察,让你平白吃了苦头。」

    齐熙睇着他,心中嗔怪。她从未受过这等大伤,哪里会晓得她的身子与常人不同?况且,她叫疼的时候,不让周太医停针明明是他,现在倒将责任推给周太医了?

    瞧出她无精打采的眸子浮现怨怼之色,莫曦尴尬,想了想,道:「昔有关羽刮骨疗伤,今有元齐女郎忍痛缝针…你也算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听他毫无愧疚之意,还说出此等风凉话,齐熙怒意腾起。莫曦生得白皙俊秀,第一眼见到他,他腰间未佩剑,在车辇上亦未曾踰矩,让齐熙松了心防,误以为可与之说理,却不料他举止轻浮,多次轻薄她,根本人面兽心,衣冠禽兽!

    怒气冲脑,她轻咳一声,清嗓出言讽刺道:「…不知曦王好上古之风,何不上战场,让敌军划上几刀,回营疗伤时,别用麻沸散,此等英雄豪气必能入了大靖丹青!」

    莫曦怔了怔。

    他面薄,无法开口对她表达歉意,一番话实欲宽慰她,却料想不到男女有别,想法迥异。他的话若说给男人听是恭维。但听在齐熙耳里却成了为人凉薄。再者,她当他只是文臣,必会兵败受伤?而刻意不用麻沸散,就能入丹青?这是嘲讽大靖愚蠢?

    他僵了片刻,抽起寝榻边的方枕,让齐熙靠在其上,站起身,沉默地宽衣解带。

    齐熙不解他的行止,又想起白昼时他的粗野与轻薄,唰地变了脸色,急喝道:「你脱衣服做什么?我伤成这样了,难道你…难道你还要…」

    莫曦闻言,讶异地抬眸瞧她。齐熙双颊云蒸霞蔚,惊慌失措,令他立即抓准齐熙最为恐惧之事。

    他忽而展颜无辜一笑,道:「你心里想的是媾和之事?」

    齐熙让他一句话噎住,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娇斥道:「不!你莫名其妙地在女人面前脱衣服…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你说我不知刮骨疗伤之痛,让你看看我的伤罢了。」莫曦浅笑望着羞窘的齐熙,脱去了外衣,露出内里的缝得细密的玉片软甲。

    齐熙这才恍然大悟,她撞向他时,撞上的竟是他的护体软甲金缕衣!他是军人!他是大靖将军之一!

    「不必了!我不想看!」齐熙急道,别开了脸。

    「喔?」莫曦挑眉轻哼,缓缓脱掉了玉甲,话锋一转,笑得奇诡说:「说你不是元齐嫔妃,只是宫婢,实在难以说服孤。区区宫婢不知察言观色,审时度势,多次冲撞孤,几百个脑袋都不够你掉…」

    听他改口自称孤,真摆起曦王架子,且他身上仅剩单衣,齐熙背心骤凉,赶忙说道:「还请曦王恕罪!妾是痛昏头,不是刻意冲撞…」

    话虽这么说,她却拼命想移动身子,一个使劲,往寝榻另一侧滚。

    「妾?谁的妾?想起自己的身分了?」莫曦扑上床,健臂一捞,便将她翻回床榻上,居高临下睨着她。「那还想往哪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