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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节

      “不干他们的事。”项宁玉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太子妃的手,柔声道,“是我执意要出来等你。”

    “我想快些见到你。”

    无论是他的举动,还是他首出口的每一个字,都不合礼数。

    可他不在乎了。

    太子妃也不在乎了。

    抑或说整座东宫如今都不在乎这些了。

    太子妃所有想说的要说的话皆被他这短短的三言两语堵在了喉间,难受到心疼,酸涩到想哭。

    她自搀着项宁玉的太监手中将他扶住,自己来搀住他。

    早已病入膏肓的项宁玉如今已瘦到脱形,他需将全身的重量倚在搀他之人身上才能勉强走动,他自是心疼太子妃会累着,是以并不想教她搀着自己。

    然而太子妃神色坚定,并不打算将他松开,他便也只能由着她。

    而哪怕他将浑身的重量都倚在太子妃身上,她搀扶起他来仍是轻而易举之事。

    她心疼得近乎窒息,偏不能面露难过。

    他都还在笑着,她不能哭。

    项宁玉抬起另一只手朝小阿睿招了招,微笑着温柔首,“阿睿来。”

    阿睿连忙跑到他身侧,紧紧握住了他瘦得枯槁一般的手,认真首:“阿睿也来搀着宁玉爹爹!”

    “好。”项宁玉笑得愈发温柔,“那阿睿就同母妃一块儿搀宁玉爹爹回寝殿去,顺便同宁玉爹爹说说今日到宫后苑可有玩得开心。”

    “嗯嗯嗯!”小家伙忙点点头,将项宁玉的手握得更牢。

    “阿睿见到了娘亲,还和娘亲一块儿给荷池里的锦鲤喂食了!”

    “阿睿也见到了小满姑姑,小满姑姑还是和原来一样爱看话本子!”

    “阿睿还有果子要给宁玉爹爹!”小家伙说着,从书袋里捧出来一捧红艳艳的樱桃双手递上给项宁玉。

    这倒是令太子妃有些意想不到。

    她想不到小家伙当时同孟江南去摘樱桃竟不仅仅是摘给孟江南而已。

    不过说是一捧,其实也不过五六枚罢了,小家伙手小,五六枚大樱桃便装满了他的手心。

    “宁玉爹爹要不要吃一颗?”小家伙满眼期待的问。

    “好。”项宁玉含笑点头。

    小家伙拿了一颗最红也最大的樱桃,不仅高高举起了手,还踮起了脚尖,只为了项宁玉稍稍弯腰便能吃得到。

    太子妃看着项宁玉微弯下腰来咬住小阿睿高高举起的那枚樱桃时终是红了眼圈。

    她别开脸仰起头,眨了眨眼,教自己眼眶里的泪倒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肥来更新了,终于忙过了最忙的时候,还剩最后一点收尾工作下周一二就能完成了,太不容易了!

    第249章 、249(2更)

    回宣亲王府的路上,坐立难安的孟江南与萧筝以及项云珠“坦白”了自己在荷池边的所作所为。

    当时她在气头上,根本没心思去考虑对方究竟是谁人,一怒之下便还手狠狠推了她们一把。

    谁知她们娇弱得她根本还未有用尽全力便身子一歪栽到了池子里。

    然而天地良心的是,她只是推了她们其中一人,并非将她们一并推了,也未有想过要将那其中一人给推下池水里去,是那人摔下去的时候紧抓着另一人的衣袖不放,将那另一人一并给拽到池水里去的。

    不过她那会儿丁点未有想过伸出手拉她们一把,只是观察了那荷池一眼。

    不深,淹不死人的,顶多就是呛上几口池水而已。

    她知道紧张着急时是众人闻声拥到荷池边手忙脚乱救人时。

    那时候她才惊觉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将军嫂嫂,小满,你们说我是不是不该到宫后苑去这一趟?”孟江南耷拉着脑袋,捏着帕子,像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似的,不安到了极点。

    莫说能给嘉安给宣亲王府长面子,便是不给嘉安添麻烦她都没能做到。

    当时场面太乱,无人顾得上谁人才是罪魁祸首,兼花宴即将开始,淑妃娘娘怕是不想让众人心生不快,故而才没有随即问责,但依她们能入宫参加花宴的身份,此事定不会就此作罢,届时定会传到嘉安那儿,传到他们宣亲王府上去。

    项云珠听后非但满不在乎,反是拍手叫好道:“小嫂嫂你做得一点儿错都没有,若换做是我,我会一脚将她们都给踹下去!”

    孟江南:“……”

    “别听小满胡说。”萧筝笑道,孟江南还以为能从萧筝这儿听到什么正经安慰人的话来,不想却是听得她亦是毫无所谓的语气道,“爹娘那儿你无需担心,二弟和小满自小到大没少让他们处理类似这般的事情,不差多你这一件。”

    一点都没有觉得被安慰到的孟江南:“……”

    萧筝却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又道:“小鱼你方才的问题啊,回头只需要问三弟就成。”

    孟江南想了想,尔后极为认真道:“我是不是应该学会些什么‘能来暗的绝不来明的’的本事?将军嫂嫂你会不会?”

    之所以没问项云珠,是因为项云珠从来都是一拳头能解决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犹豫。

    萧筝被她逗得朗朗笑出声,再次捏了捏她软软的脸,反问道:“难道能来明的绝不来暗的本事不比较好?”

    “这不是不想暴露自己嘛……?”孟江南声音细细道。

    萧筝笑得更乐呵:小丫头感情是和小满看的话本子看得有点多了。

    “明人不做暗事。”萧筝笑道,“我可不会做这些暗戳戳的事情。”

    “哦。”孟江南又耷拉下脑袋,将军嫂嫂说的确实有道理。

    那

    “行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的这些问题啊,回头三弟都能给你答案的。”萧筝又道。

    看着垂头丧气的孟江南,萧筝对她又多了一点认识。

    那便是对于与向漠北有关的事情,她绝不会服软。

    即便她现下担心极了自己招惹了麻烦,她也未有觉得自己是做错了。

    萧筝浅笑,这条小鱼,真真是将三弟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

    孟江南回到听雪轩后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小秋到王府大门处等着,若是见着向漠北下值回来便当即来告诉她。

    今日宫后苑之事终究是瞒不住的,便不如她先同嘉安坦白。

    向漠北今日下值稍早些。

    然而令孟江南万万未有想到的是,她终是等到小秋来报向漠北回来之时还等到了另一则消息。

    “小少夫人,小少爷这会儿怕是还不能回听雪轩来,小少爷他正在雪香轩会客。”小秋禀报道。

    客人?

    孟江南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忙问小秋道:“什么客人你可知?”

    小秋今日未有同孟江南一道进宫在旁伺候,因为宫中规矩多,半点行差不得,孟江南便将她留在了府中,因此小秋对发生在宫后苑之事并不知晓,听得孟江南问,便如实道:“奴婢不知,不过奴婢远远瞧见了是一位老爷与一位夫人,他们面色似乎都很沉的模样。”

    孟江南心中更不安了。

    她内心天人交战了片刻,决定自己亲自到雪香轩去一趟。

    她推人固然不对,可她们动口又动手在前更不对,绝不能让他们颠倒了是非黑白!

    道嘉安不是的人绝非无辜之人!

    此时的听雪轩中,工部谢侍郎与其妻姜氏正一脸沉色地坐着。

    谢侍郎毕竟是官场中人又身居侍郎之位,虽胸中有怒,面上却是不大显,仅是面色稍沉而已,姜氏身为深闺妇人,自是端不出谢侍郎这般模样,她的一肚子火气全都写在了脸上。

    若非出门之前谢侍郎叮嘱过她要沉住气,否则这会儿她气得连坐都坐不住。

    “小女今日不过是在荷池边同李家千金想要摘一摘那树上樱桃而已,即便当真有冲撞了贵夫人之处,贵夫人说道便是,何故非要出手伤人?”谢侍郎看着向漠北,不卑不亢地问。

    不仅仅是在理的是他们,也是因为他本就出身高门,如今更是身居侍郎之位,眼前的向漠北固然身份金贵,但他终究不是宣亲王,如今也不过才是一个小小翰林修撰而已。

    “小女受惊不浅,眼下仍惊魂未定,宣亲王与王妃向来仁德,小郡王想来也定能给谢某一个解释的。”

    宣亲王与王妃仁德这般的话在这些京官那儿,也只有有用之时才会说出口,平日里谁人不是道其不学无术趾高气昂仗势欺人?

    再说那谢家千金,受惊不浅是真,眼下仍惊魂未定则是假,更多的只有愤怒与不甘。

    若孟江南是如太子妃那般尊贵的出身他们便也认了,然而她不过是个出身市井的卑贱之人,这口气他们咽不下!

    早在新科状元六元及第第一人向漠北的真实身份及其学问被众人传得沸沸扬扬之时,他身边人的事情也被好事之人查了个尽。

    向漠北从不曾在意过孟江南的出身,因此不曾就她的出身掩藏过什么,他唯一让人压着不教好事之人打听到的事情唯有孟家与赵家事而已。

    至于阿睿之事,则是圣意。

    即便孟江南养育阿睿有恩,当今圣上也不愿意世人知晓他们项氏血脉曾由一个卑贱的市井小民来抚养,是以除了他们这些知情者之外,再无人知当今的皇孙殿下与孟江南间的关系。

    是以世人皆知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宣小郡王自民间带回来了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人。

    而除了樱桃宴上今科进士与受邀赴宴的几位朝中大臣见过孟江南之外,再无人见她在向漠北身旁出现过,是以众人纷纷断言她不过一个卑贱小民,顶多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妾。

    至于今日。她缘何会出现在宫后苑中,无需多想也知那不过是小郡主看在小郡王的面子上将她带在身边见个世面开个眼界,不想她竟在宫中生事,且伤的还是朝臣府上千金,纵然她是小郡王的宠妾,宣亲王夫妇定也不会轻饶了她。

    若非如此,谢姜氏也不会在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还非让下人火急火燎地去到工部衙门把谢侍郎请回来一同到宣亲王府来“讨公道”。

    若换做是项云珠动的手,他们是绝没有这个胆子上门来讨说法。

    他们的女儿可是他们的掌上明珠,绝不能任由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给欺负了去!宣亲王府就算再如何尊贵,也不能任着一个卑贱的妾室如此欺人太甚!

    不过谢侍郎夫妇二人原只打算见宣亲王夫妇而不是要见向漠北,不想才在宣亲王府门前下马车便与下值回来的他不期而遇。

    眼下他们心想的是,若这小郡王不能就此事给个合理的答复,他们再告到宣亲王夫妇那儿亦不迟。

    总之,必须处置了那贱妾!

    谢姜氏观向漠北平静甚或说是淡漠的态度,不由补充道:“今日受了如此伤害的不止小女,还有刘侍郎家的千金。”

    言外之意不外乎是宣亲王府若不能给个满意的交代,那找上门来的可就不止他们谢家一家,还有刘家。

    刘侍郎乃户部左侍郎,其千金乃家中独女,且还是老来得女,打小就金贵得很,今日受了此等委屈,绝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然而这谢侍郎夫妇不知道的是,刘侍郎早知宣小郡王带回来的那一个民间女子并非什么来路不明的妾室,而是小郡王明媒正娶的妻,虽然小郡王并未同任何人明言过,但是刘侍郎曾在路过宣亲王府门前时亲眼见着金贵的宣亲王一家子为了小郡王带回来的那个小妇人着急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