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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他们无父母,却有长辈,若哥哥自己去提亲,不免落人口实,为防万一,还是祖母出面比较好。

    再说,允亲王府是皇家人,也是要脸面的,若是哥哥此时与沈家闹翻,允亲王府那边面上也不好看。

    秋月笑了:“这事大公子能做出来。”

    他们早已与沈家二房闹翻,也不差这一次了。

    沈颜沫去了卿月楼吃午饭,又去济世堂,朝掌柜的拿了些药材,顺路买了些金银首饰、布匹及糕点,林林总总一堆东西。

    她们刚至沈府门前,早有眼尖的小厮进去禀报去了。

    沈二婶得知沈颜沫来了,心下一喜。上次的菊花宴,小女儿得了沈颜沫的好处,她自是记得,也在沈祖母跟前说了沈颜沫几句好话,也仅此而已。

    她从未想过沈颜沫能上门。

    沈颜沫的来意,沈意儿能猜测出几分,见母亲往外走,顺势拉住她,忍不住嘱咐道:“母亲,堂姐这次来定是有事,我寻摸着,应该与堂哥的婚事有关,你可别说些不着调的话,惹堂姐生气。

    您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别想着给堂姐添堵,多想想怎么与她交好吧,不说别的,就说姐姐的肚子,成婚一年了,不见有消息,您不想请金夫人给姐姐瞧瞧?”

    沈二婶这才想起大女儿,忙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别有深意看向沈意儿:“你倒是个人精,咱们家就属你精明,从前就知道亲近他们。”

    沈意儿摇头,一言不发,她哪是精明,她只觉得堂哥和堂姐的日子不好过,纯粹想帮衬一下,并未想其他的。

    既然母亲这样说,她也不好反驳,再次嘱咐道:“您心里有数就成。”

    沈二婶不耐摆手,一面走一面说:“我是你娘,难道还能害你们不成?”就算不与沈颜沫交好,也不敢交恶。

    沈颜沫并未去沈二婶的院子,而是去了沈祖母的院子。

    第117章

    沈祖母见沈颜沫来了,很高兴,见她带了许多贵重东西,脸上的笑容又真诚几分:“来就来吧,还带这些个东西,我一把年纪了,首饰布匹用不上,你带回去给两个哥儿放着,总有用到的时候。”

    她说的是实话,年纪越大,对那些身外之物就淡了,还不如药材这些东西,配合着沈颜沫给的药膳方子,能强身健体。

    这些日子,她觉得身子清了二两,都说有钱难买老来寿,这话一点不假。

    沈颜沫坐在沈祖母对面,捧着茶杯笑了笑。

    她有银子,也不在乎这三瓜俩枣的,却也听出这话有几分真情,便道:“沫儿好不容易来看祖母,若是空手来,知道的人说您疼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不孝敬祖父母呢!”

    “你啊,以前柔柔弱弱,羞羞怯怯,不爱言语,现在的嘴巴比谁都会说,成了婚有了孩子就是不一样了。”沈祖母乐呵呵的,又问孩子为何没来。

    沈颜沫道:“他们在东宫住了两日,却遇到了刺客,有些吓着了,我让他们在家歇着呢。”

    沈祖母赶紧问发生了何事。

    沈颜沫一一说了,气得沈祖母指着孙家的方向大骂几句:“孙家忒不是东西,就算大人之间拌几句嘴,跟小孩子有何关系,费尽心机绝人子嗣,这是人干的事?也幸亏皇上英明,抄了他们家。”

    话落,沈二婶打帘子进来,见沈颜沫在,未开口先带几分笑意:“沫儿回来了,我说今儿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登门了。”

    沈颜沫没动,略微颔首,喊了句二婶。

    沈二婶也不恼,站在沈祖母身后,又指使小丫鬟给沈颜沫续茶。还主动提起沈远安的婚事。

    这些年她也看开了,大房的东西是占不上了。想想虽觉得肉痛,却不能与大房交恶,不然儿女们的婚事不顺,连夫君的仕途都不畅。

    她想着,先于大房交好,能占便宜先占着,等以后有机会了,再占便宜也不迟。

    沈祖母也着急地望着沈颜沫:“安哥儿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你认识的贵女多,也帮你哥哥瞅一个,咱家也不要门第多高的,与你哥哥情投意合便好,万不能像那王家一样,攀附权贵。如今再看看那王家,结果如何?还不是被连累了,全家流放,再过几年,这京都谁还记得王家。”

    说起王家,沈祖母心中就有气,他虽偏袒小儿子一家,可沈远安也是他们的嫡长孙,岂能被他别人欺辱。

    “我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不过得祖母亲自跑一趟。”沈颜沫道。

    沈祖母问是那家的姑娘。

    沈颜沫道:“是允亲王府的明珠郡主。若是祖母得空,选个好日子上门吧。”

    一听是郡主,沈祖母哪有不高兴的道理。他们家门第不高,娶了郡主,身份能往上抬一抬。

    就是沈二婶也欢喜,说了几句恭贺的话。

    沈家聘了郡主,可是天大的喜事,连带他们一家的身份也提高了不少。

    她见沈颜沫高兴,又提了大女儿的事,成婚一年未孕,越想越着急,想请金娘子看看,可金娘子的身份不同往日,她怕请不动。

    沈颜沫道:“你改日带妹妹去我府上坐坐,有些日子没见妹妹们了,也让她们去我府上认认门。”

    沈二婶知沈颜沫这是答应,忙不迭又谢了一番。

    沈祖母听见这话更高兴,她老了,所求不多,儿孙都好好地也就够了。

    以前是她想差了,以为大儿子没了,需靠小儿子养老,其实儿孙们能过日子,他们也就放心了,指望谁,都不如自个儿有个好身子,这也是沫儿说的。

    她觉得这话极对。

    “我明日就上门。”沈祖母又吩咐身嬷嬷,将她的新衣服都找出来,看看穿那件,这期间脸上的笑容就没减过,又絮絮叨叨说,“也幸亏王家退亲了,不然这样好的婚事能落到咱家?”

    话落,门口有人喊了一声:“大公子来了。”

    小丫鬟掀开帘子,沈远安侧身进来,先给沈祖母和沈二婶问安,又对沈颜沫道:“沫儿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话落辞了沈祖母出来。

    沈颜沫也起身辞了沈祖母,跟着沈远安出来。

    两人来至院中,沈颜沫先开口:“哥,祖母答应去允亲王府提亲了,你高兴吗?”话落咯咯地笑起来。

    沈远安脑中闪现出明珠郡主的身影,脸颊一红,瞪她一眼:“我自己上门提亲也一样。”

    “哪有自个儿上门提亲的。”沈颜沫道,“咱们家中不是没有长辈,你也不怕落下话柄,小心嫂子进门口找你算账。”

    如今沈家分了家,这府也隔开了。中间留了一个小门,方便沈远安上门看望祖父母。那门平时都锁着,钥匙在沈远安手中。若不是还有祖父母在,他连门也不留。

    被沈颜沫一打岔,沈远安忘记了自己的目的,猛地想起,佯装瞪着沈颜沫道:“别打岔,我问你,景王可是在你府上,你们以后是如何打算的?他一句话,说没便没了,总不能让你没名没分的跟着他。”

    沈颜沫笑道:“我俩到底谁见不得光,到底谁没名没分,哥,你是不是说颠倒了。”

    沈远安略微思忖片刻,的确,是叶少甫没名没分跟着沫儿,脸一红又道:“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沈颜沫也不逗他了,将顾少逸去沈府的事说了。

    沈远安立刻知道,为了给孩子名正言顺的身份,叶少甫准备回顾家,虽然他十分厌恶那个家,却也不得不回。

    也是难为他了。

    秋日的夜风带着几分凉意,让人忍不住紧了紧身后的披风。

    沈颜沫本打算早早回去,可沈祖母热情留饭,还说祖父许久不见她,有些想她了,让她吃了晚饭再走。

    沈颜沫推辞不过,便留下来。

    沈祖父和沈二叔的态度也变了,对待她时,热情的同时,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沈颜沫一想便知道,定是被叶少甫的手笔吓到了,得罪她的人,都被抄家流放岭南了。

    她也没解释,吃了晚饭与祖父、叔父寒暄几句,出了沈家,坐上马车不多时便到了沈府。

    誉哥儿和傲哥儿早等在门口,看见沈颜沫回来,都跑过来询问,为何许久不回来,这是去哪儿了,爹爹都等急了。

    沈颜沫如实说了。

    誉哥儿和傲哥儿知道她去了沈家,同时抱怨,为何不带上他们,他们也许久不见舅舅了,甚是想念呢。

    沈颜沫许诺,下次一定带上他们。

    母子三人说说笑笑,进了院子。

    叶少甫站在廊下,看见母子三人进来,目光柔和几分,勾唇轻笑:“回来了,又去哪儿了,怎回来的这样晚?”

    “去了趟沈家,哥哥的婚事耽搁不得。”沈颜沫一手牵着誉哥儿,一手牵着傲哥儿,一面走一面说。

    傲哥儿仰脸看向沈颜沫道:“娘亲,今儿菖哥儿邀请我们去顾家,我们能去吗?”嗓音中透着几分期待。

    誉哥儿也仰起头,殷切地望着沈颜沫:“我们可以去吗?”

    沈颜沫不想两个孩子去顾家,可望着孩子憧憬的眼神,拒绝的话说不出口,便道:“去吧,明日早去早回。”话落看向叶少甫,见他没说话,只是含笑望着她,便知他也赞同。

    誉哥儿和傲哥儿点头答应,又让沈颜沫哄他们睡觉,说在东宫遇见了刺客,如今心神未定,要娘亲哄才能睡觉。

    沈颜沫无法,只能领着两个孩子去了他们的院子,给他们洗漱后,看着他们换上睡衣,讲了两个故事,哄睡他们,才回房歇息。

    她进屋见叶少甫倚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孩子们睡了?”

    “睡了。”沈颜沫去了里间梳洗,再回来时叶少甫还在看书。

    叶少甫见她头发湿漉漉的,下了床找了一块方巾,来至她身边为她擦拭头发:“明日可有空,咱们去城门口一趟如何?”

    沈颜沫想了想:“孙家那些人流放出京了?”也太快了些。

    叶少甫一面给她擦头发,一面道:“证据确凿,又有皇上的威压在,谁也不敢怠慢,自然快了许多。”

    翌日清晨,沈颜沫将两个孩子送到顾家门后,嘱咐他们不可闯祸,看着他们进门,才吩咐车夫去城门口。

    城门口早已被堵得水泄不通。

    孙家的亲戚连襟,再加上王家及端郡王府的人,足有两三百口人。这还是下人们早已被发卖的情况。又有官兵维持秩序,百姓们不敢上前瞧热闹,城外的地方还算宽敞,能容下这些人。

    车夫依着叶少甫的吩咐,将马车停在最前面。

    沈颜沫掀开帘子,一眼便瞧见了孙老太君,被两个中年男人搀扶着,步履踉跄地走着。

    此刻的她哪有雍容华贵的样子,一身囚服,手上带着铁链,头发凌乱,面容愁苦,脊背还算挺直,也仿佛苍老十几岁。

    两日不见,花白的头发早已全白,好似感觉有人在看她,缓缓抬头,朝沈颜沫的方向看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火光四溅。

    沈颜沫清楚感觉到那双眸中夹杂太多东西,有悔恨,有懊恼,更多的却是杀意。

    若是眼神能杀人,沈颜沫觉得自己早已尸骨无存。一个将死之人,沈颜沫也不愿与她计较,放下车帘,吩咐车夫掉头回府。

    孙老太君见沈颜沫走了,恨意更浓,想开口大骂,被两边的儿子拽住:“娘啊,您就消停会吧,若不是您,咱们家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再多埋怨的话都已经说了,现在多说也无意。

    若不是父母执意为明霞报仇,招惹沈颜沫和景王。他们孙家仍是高高在上的公卿人家,又怎会成为流放的罪人。

    闻听此言,孙老太君挺直的脊背佝偻了,是啊,若不是与沈颜沫作对,他们孙家还是原来的孙家,何至于落魄至此?

    不远处的明三夫人也看见了沈颜沫,只是把头低下,不让沈颜沫发现她。

    如今,端郡王府一家还不知她得罪了沈颜沫,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