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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5节

      只是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宋重锦,又冲杜太医拱拱手,就被簇拥着下山去了。

    两人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陈巡抚带着人消失在山路拐弯处,杜太医才开口:“你的身世瞒不住了!”

    宋重锦点点头,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杜太医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我看陈巡抚这架势,不止是问你的身世,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夹在里面,咱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宋重锦点点头,突然回身郑重的冲着杜太医行了一个礼:“若是我这身世牵扯太多,真有什么不对的,到时候我会跟永珠合离,还请师父能保住永珠和我岳母!”

    杜太医定定的看了宋重锦一眼,好半天才点点头:“你放心吧!若真有事,我这老骨头,护住你媳妇和你岳母还是没问题的!”

    宋重锦这才松了一口气。

    ※※※

    别院。

    今日的戒备似乎更森严一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有流动的巡逻队伍,不时的在院子里穿梭。

    那口棺材就静静的躺在院子中央,棺盖都已经打开了,几个护卫正将那棺材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从里面拣出来放在地上。

    陈巡抚和朱浩然,正坐在一旁的树荫下,看着那些护卫将东西都一字排开了,才踱步上前来。

    这些东西,刚从棺材里拿出来,还带着尸腐的味道,实在不好闻。

    陈巡抚当初也是经历过的,还罢了。

    朱浩然却有些受不住这些味道,用袖子挡住鼻子,凑近了看。

    这些东西着实不多,也就几床早就粘连在一起的铺盖,被太阳一晒,变得干脆,露出里面黑色的棉絮来。

    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看一旁单独放着的,几样金银的陪葬,也是粗糙的很,并不见精巧。

    这显见不是精心下葬的,反倒看起来是胡乱下葬的,里面连女人常用的梳妆类的陪嫁,还有衣物,金银饰物之类的都不见。

    看了半天,陈巡抚指着那几床铺盖:“都拆开,细细的查验一番。”

    护卫们又将那铺盖拆了,将那黑臭的棉絮给掏出来,仔细的查验,并没有找到什么。

    陈巡抚皱着眉头:“就这些了?”

    领头的护卫点点头:“禀告大人,就这些,棺材一起出来,就被属下们押送回来了。”

    “可是若齐欢的墓里都没有,那会在哪里?”陈巡抚低声自问,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忽然看向那护卫:“宋重锦他们捡尸骨的时候,你们可有都看清楚?除了尸骨还有别的东西被他们带走?”

    护卫招招手,两个看起来身形利落的护卫上前:“启禀大人,小的们一直盯着,那夫妻俩除了尸骨,别的什么也都带走。”

    这两人是出了名的眼睛贼,如果他们都没发现,那确实是没带走。

    更何况,他是亲眼看着那齐欢的尸骨被重新放入棺材里的。一路上也都有他的人看着,那小棺材的尸骨,从装进去,一直到被拿出来,中间没有人打开过。

    难道那东西真的不在齐欢这里?

    陈巡抚和朱浩然互相看了一眼,都面露愁色。

    挥挥手,示意护卫们将那些东西又给收棺材去,两人进了屋。

    “陈大人,这下可怎么办?没找到那重要物事,咱们怎么跟圣上交代?”朱浩然到底年轻些,想到这次任务没完成,恐怕圣上要大怒,就忍不住发愁。

    陈巡抚也愁啊,要是他们没找到齐欢的踪迹,也就罢了,偏偏找到了,齐欢却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若是早几个月,得知齐欢死了的消息,也不是什么大事。

    偏偏,如今齐家的人都死绝了,圣上将最后一点希望放在了齐欢身上,可如今希望破灭,圣上恐怕要雷霆大怒了。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总不能凭空变出一样东西来交差吧?

    陈巡抚抹一把脸:“也只能据实上奏了!这齐欢十多年前就死了,想来那重要物事也不能在她身上,她不过是一介女流,齐家怎么可能这么重要的物事交给她?”

    说到这里,陈巡抚突然眼睛一亮:“再者,当初齐欢死后,最后埋葬她的人可是卫国公——”

    朱浩然一愣之后,也露出喜色来:“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第九百九十七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俗话说得好,死道友不死贫道!这种时候,能拉一个背锅的就拉一个吧!

    若是两人单独这样算计卫国公,恐怕还要斟酌斟酌,毕竟卫国公虽然在自家后院子嗣的问题上看起来是有些糊涂,但在朝廷大事上,那可是精明的很,不然也不会半路投诚都能混到当今倚重的位置上。

    不过,两人联手,那就不怕了!

    尤其是朱浩然,心中有那么一点不能对外人说的小心思。

    齐城一事,虽然最后是他处置妥当,也得了陛下的嘉奖,还升官了,可他那是差点将小命都丢在齐城换来的。

    辛辛苦苦将高进一干人等捉拿归案,又将齐城那边整顿了一二,又带着人犯千里迢迢的回到京城,一路提心吊胆,到了京城将人犯交割,又要去给陛下禀报齐城一案的始末。

    累得跟死狗一般,可没想到最后论功行赏,倒是那卫国公排在了自己前头。

    朱浩然再大度,那心里也难免有疙瘩,更别提,后来他也发现了,那高进派去暗杀自己的人,就是跟着卫国公的船,才知道自己的所在的。

    若说卫国公不知道后面有人跟踪,那简直就是笑话!

    他压根就是故意的,自己要离开齐城了,这么大剌剌的离开没人管,可别连累自己啊!

    尤其是听说自己被暗杀,还假惺惺的当着陛下的面致歉,说当时收到急信,旧部那边有事,一时情急,也就忘记了隐藏行踪,倒是差点连累了他人。

    言辞恳切,态度坦然。

    当着陛下的面,朱浩然能怎么办?上去给卫国公一巴掌,让他少假惺惺的?

    自然是不能的!不仅不能,还要憋屈的给卫国公道谢,说多亏了是他前面消息准确,让自己后面办差才那么顺利之类的话。

    两人最后当着陛下的面,握手言和,亲热得似乎一家兄弟。

    回家朱浩然差点没气病。

    此刻,朱浩然心中冷笑,陛下对那件物事十分看重,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和陈巡抚两人一起来办这件事情。

    齐家人如今都死绝了,齐欢这里是陛下最后的希望,这里没有,那恐怕世上就再无人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了。

    想来,陛下得不到这件东西,心中定然是不痛快的。

    而卫国公恐怕要吃顿排头了。

    这么想着,朱浩然心中也畅快了,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卫国公倒霉。

    “陈大人,既然这东西找不到了,咱们继续留在这里也没什么进展,不若回京禀告陛下,看陛下作何区处?”朱浩然试探着问。

    陈巡抚也点点头,“说得是,吩咐下去,准备好回京。明日里我们去杜老家一趟,顺便看能不能再讨点杜老的养生丸,要是能带点子茶叶回去就更好了!”

    朱浩然也被提醒了。倒是感叹了一句:“那宋重锦是卫国公的血脉,这次咱们回去,肯定要禀告陛下,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

    陈巡抚淡淡的一挑眉毛:“咱们做臣子的,要恪守本分,岂能揣摩上意?”

    朱浩然老脸一红,露出讪讪之色来。

    陈巡抚到底知道这朱浩然如今可是陛下的宠臣,又是近臣,虽然不比自己跟陛下多年的情谊,可自己毕竟外放了,就算这次能回京城也不过呆上十天半个月就要回去。

    朱浩然这种陛下身边的近臣,跟陛下朝夕相处,在陛下面前说话可比自己管用,可不能得罪。

    因此只淡淡了提了一句,又摆出推心置腹的样子来:“虽然这话听着刺耳,可却是大实话。朱兄长伴陛下左右,深受陛下器重,越发要持身要正,要稳!这方是长久之道!”

    朱浩然也不傻,知道陈巡抚这是提点自己,再加上两人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也就虚心纳了,还恳切的谢过了陈巡抚。

    两人一笑,这事也就水过无痕了。

    ※※※

    因着都累了,加上既然到了庄子上,肯定也要梳理一二的。

    王永珠他们也就没打算回城里,打算在庄子上住上几日。

    齐夫人如今看王永珠跟自家闺女一般,猜度着王永珠恐怕不懂这些如何管理庄子的门道,干脆也就留了下来。

    杜太医也颇为喜欢这庄子的位置,加上夫人要留下来,他怎么会走?只让下人回府去装上这几日要用的换洗衣服带来。

    倒是杨宗保,留下两个汉子守门,自己先走了。

    庄子虽然不大,也有两三进,房间是足够的。

    只不过还没收拾出来,吴婆子带着谷雨和看守庄子的那家人去收拾主家要住的屋子。

    一家子呆在院子里也无聊,又见那花圃里,如今正是姹紫嫣红。

    茉莉、栀子、月季,紫藤,开得极美,看上去就心旷神怡。

    此刻太阳也没那么毒辣了,干脆的换上了轻便的衣裳,信步下山,去赏花。

    打理花圃的帮工知道今儿个主家要来,一个个都在下面守着。

    见从庄子里呼啦啦的下来这么一群人,就知道这是新主家了。

    他们也知道了,以前的主家,被抄家了,这花圃先说是返还给黄家,后来不知道怎么又被转手给了现在的主家,秀才老爷。

    这些人从被转手起,就惴惴不安,生怕这秀才老爷看不上自己,将自己赶出了,一家子的生计可如何是好。

    等看到主家的人了,一个个倒是有些糊涂了,只搓着手,笑得又卑微又讨好的看着。

    还是庄子里看守的那家男人,忙介绍宋重锦和王永珠。

    这些人才慌乱的跪下磕头见过。

    宋重锦只说这庄子本就在王永珠名下,一切由王永珠处置就好,拉着杜太医闪到一边。

    那帮工的头自然就跟王永珠汇报这花圃的情况,齐夫人和张婆子在一旁听着。

    听到不对的地方,齐夫人就立刻的指出来。

    那帮工的头一听,这位老夫人可是行家,他方才故意说错那么一点,也是试探这新主家。

    若是个不好糊弄的,他们就老实做活。

    若是碰到个心软面嫩,还不知道这里面门道的,倒不是说干出多少背主的事情来,但是多捞点油水也是难免的。

    却没料到,这新主家旁的这位老太太,居然一听就听出不对来了。

    顿时收起了试探的心,也不敢再出妖蛾子,老老实实的汇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