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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他一个无名小官,何德何能让对方对此笃信不疑。

    再说尽管沈煊心中已然大致确定,但世事无绝对,若是最终证明是一场乌龙,那他的下场简直不言而喻。

    不用说,等待他的,便是帝王无尽的怒火。

    欺君之罪,九族尽诛。

    其二:便是他死守秘密,从现在起当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的样子。

    可是今后这一辈子,他当真能心安理得的过下去吗?

    沈煊坐在椅子上沉沉的闭上了眼睛,脑海中各种各样的场景一闪而过。

    他初中童生时老爹的狂喜,爷爷颤抖着手目光殷切,还有他娘此时一定再说。

    “唉,天冷了,这儿子这儿也不知道记不记得添衣服?”

    大宝嘟着嘴睡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他也没忘记顾茹方才欲言又止的目光。

    还有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

    再度睁开眼睛,沈煊面上已是一片平静。

    第127章

    心思百转间,也不过是一刻钟的功夫。沈煊终归还是迈起步子大步走出了门外。

    离开前,沈煊还是放心不下,再三叮嘱管家,这两日不管发生什么,都得以母子二人安全为主。

    老管家神色凝重,嘴上连忙应是。

    沈家的大门缓缓关闭。

    门外的沈煊这才刚走下台阶,却见老管家早早的已经候在了门外。

    “顾叔?您怎么过来了?”

    沈煊微微惊了一瞬。

    “是老爷让老奴过来的,说是少爷您待会儿必然会出来,让老奴在这外头候着。”

    老管家笑的一脸慈和,眼神中却不乏忧虑之意。一边说着还从袖子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匣子。

    沈煊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上面。

    沉木色的匣子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匣间连半点纹路都无。可以说跟贵重二字没有任何联系。

    然而老管家却是小心翼翼的将其捧在手心,恭敬的递了上去。

    沈煊不敢大意,连忙双手接过。

    一旁的老管家将匣子交到沈煊手中,才复又开口道:

    “您且拿着这个,进那里面儿会容易许多,老爷刚刚说了。”

    “臭小子想做什么就去吧,索性还有我这老师傅在一旁擦着屁股。”老管家怪模怪样的模仿着顾笙的语调。

    沈煊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来,不用想,就能知晓老师说这句话时候是怎么个表情。

    沈煊嘴角控制不住抽了抽。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明明该感动的,怎么这会子他却觉得有点子心塞呢?

    马车上,沈煊小心翼翼的将匣子打开,入目之下却是一块儿清透无暇的美玉。沈煊轻轻将其捏在手中,触手温润。明明在盒子里躺了这么些时候,入手间却无一丝凉意。其价值自不必说。

    只是更令沈煊在意的是,这玉佩上的图案,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今身上好似也有一块儿。

    也不知其中有何缘由。

    亮出玉佩,沈煊果然以!以极快的速度被放进了宫门。

    天成帝此时正与几位心腹商议着什么。

    “陛下,臣听说宁王妃前些日子频频与吴王家眷接触。这司马昭之心,可见一般啊。”

    “是啊,陛下,吴王殿下如今虽已失了兵权,然其在兵部经营多年,势力仍是不可小觑。陛下该早做准备才是。”

    “陛下,江南那头儿往京中送来的“贺礼”愈发的重了几分,尤其以勋贵为主。”

    “………当今之际,还是追查那百万两银子的流处为主。”

    ………

    众心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没完,究其原因,不过是时隔一月,江南那头风声愈发的紧了起来。

    听到那至今也曾找到的百万白银,天成帝眼中风暴更甚。

    然而就在此时,下头内侍前来禀报,说是沈煊沈编修求见。

    这种时候,天成帝哪里有心思去见一个小编修,哪怕对沈煊确实是印象极佳。也只是挥挥手便让一旁的内侍打发下去。

    一位面冠如玉的青年见此赶忙为沈煊开口道:

    “陛下,沈煊此人,下官还是颇有些了解的,若无大事,觉计是不会在这时候登门的。”

    一声清润的声音响起,这位面冠如玉的青年自是苏云起无疑。

    然而话音刚落,一旁的长胡子老头冷哼一声:“小小编修,对陛下还能有什么大事儿不成?大惊小怪!”

    其他几位大臣也并未吭声,显然是同意了长胡子官员的说法。他们可不认为一个芝麻大小的小官儿还能有什么大事儿。

    而这时,报信的内侍悄悄走上前来,对着天成帝的不知说了什么。

    只见对方眉头一皱,眼中有一抹凝重之色闪过。

    “让他进来吧!”

    底下的内侍急忙领命离开,一旁的官员们眼观鼻鼻观心,心中自有一番思量。就连苏云起都诧异了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平常。

    沈煊这普一进门儿,便感觉到几道隐晦的视线从他身上飘过。被人这么瞧着,不舒服是一定的,只是这时候也顾不得这个。!。

    照常行礼过后,沈煊迫不及待的开了口,脸上焦急之色尽显。

    “陛下,微臣有要事禀告。”

    “说吧,到底何事值得沈卿今日这般大动干戈?”

    天成帝坐在最高处,目光森严从沈煊身上扫过。待看到对方额头上渗出的些许汗意时,这才放松了些许。

    此时其他官员也好整以暇的瞧着这位新起之秀,何德何能,能得当今陛下这般重视?

    其身后,到底又是哪方势力?

    感受到众人如有实质的目光,沈煊定了定神。深深的闭了下眼睛,而后语气沉重道:

    话音一出,大殿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而罪魁祸首沈煊说完便直直的站在那里。许是沈煊所说太过惊人,一时间大家都没能回过神儿来。天成帝脸色更是漆黑一片。

    还是长胡子最先跳出来:

    “无知小儿,莫要信口胡言。地龙之事,钦天监都未曾说过什么,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黄口小儿开口?”

    随后又朝着天成帝的方向拱手道:

    “陛下,您切莫要相信这等荒唐之事,陛下仁德无双,百姓安居乐业,上天如何又能降下这等祸事?”

    其他官员也微微摇头,迄今为止,他们还从未有人能预见地龙之事。地龙若是能提前得知,也不会次次伤亡惨重。

    面对众人怀疑的目光,沈煊依旧直挺挺的站着。

    在皇帝的威严眼神儿之下,沈煊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在村中一系列场景罗列出来。见众人面上不以为意。

    沈煊又将手中资料一一拿出。

    北魏太和三年(479年)三月戊辰,平州地震,有声如雷,野雉皆雊。

    《晋书》卷29《五行志下》:晋穆帝永和十年正月丁卯,地震,声如雷,鸡雉皆鸣呴。

    《大唐开元占经》:鼠聚朝廷市衢中而鸣,地方屠裂。

    “陛下,除此之外,臣曾在游历一年!之余,查阅诸多县志资料。”

    “臣发觉,每逢地龙翻身之前,鸡犬动物均是暴躁异常。且还有村民曾见井水异常。或混浊不堪,或烟气升起,种种异像不一而足。”

    说完,沈煊直对着天成帝,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陛下,若仅有其一,或是巧合多已。然多种征兆均能与实例相对。

    沈煊额头贴着地面,很快便闭上了眼睛。他如今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剩下的,便要看这位九五至尊的抉择了。

    上首,很快便有机灵的内侍将资料呈上,天成帝亲手将书籍资料一一翻阅,肉眼可见,这位脸色愈发的凝重了起来。

    其他几位大臣也颇有些半信半疑。能走到这一步的,真正迂腐不化的自是少有。再加之,沈煊所说有理有据。他们不由得信上了两分。

    当然更重要的事,这位年纪轻轻,便有了探花的名头。说假话对对方有什么好处吗?说不得立时便有杀身之祸。何苦来载!

    还是苏云起率先站起来到:

    “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其他官员仍旧默不作声,唯独那位大胡子仍旧皱着眉头。

    “荒谬,因一小儿之语,便要浪费诸多人力物力。陛下,宁王殿下可还是虎视眈眈想要找陛下的错处呢?”

    “这位沈编修出自哪方还有待考究!陛下决不可亲信对方,落入了奸人的轨迹啊!”

    “诸位同僚,你们看呢?”

    大胡子说话间还特意漏掉了苏云起,环视一周后,这才开口问道。

    众同僚“………”

    众同僚压根不想说话,甚至想打死这个棒槌。这没脑子的大老粗,若不是当初替当今挡了箭去,就这脑子,呵呵……

    这位难道就不知晓,今儿个一旦因着他们反对,这救灾准备没能实施开来。若是有个万一,这小编修说的成了!了真……

    他们几个就是天下万民的罪人。

    但若是相反,他们赞成,然而地龙却并未翻身。这浪费这些个人力物力,陛下指不定还会迁怒他们。归根结底,众人仍旧还是不大相信对方所言。

    当然,今儿个这件事若是换了个德高望重的大臣,他们说不得能接受的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