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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太子也就是随口一,总不能羊毛出在羊身上,那样便失去了送她礼物的心意。

    翌日,当太子妃神清气爽地出来,陆丞歌和司南瞧她的眼神都变了。

    太子那是什么脾性,太子妃居然能从太子手底下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当真是御夫有方!着实让人佩服。

    苏亦行着人安排了郡主的丧葬事宜,一切都是秘密进校禁军群龙无首,被赶到了外围守着,掺和不了宫里的事务,故而也不知东宫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亦行明面上张罗郡主的丧葬,暗地里却在物色与太子身形相仿的男子。想了一圈,她忽然想起个人来。

    云镜国师不是和太子身形相仿么?正好可以请他来!

    第84章 行走的情敌

    这事儿也算是顺理成章,  毕竟郡主是枉死,  总要请得道高僧诵经超度。

    东宫如今是是非之地,  寻常人不肯来,云镜国师是方外之人不受影响。苏亦行想起尚青云之前是云镜国师的俗家弟子,想着师徒二人相熟,  便让她前去相迎。

    太子抱着胳膊瞧着忙里忙外的苏亦行:“不过是场假丧礼,  何必事事亲力亲为,  交给下面去办便好了。”

    “与郡主有关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外面司南走了进来,  禀报道:“殿下,  娘娘,  云镜国师到了。此刻与尚妃娘娘正在前往郡主停灵之处。”

    太子摆了摆手:“由他去。”

    苏亦行却整理了一下衣裳:“我去瞧瞧。”

    太子也立刻起身:“我随你一起去。”

    “殿下不是不准备去么?”

    “那毕竟也是国师,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太子走在前方,一眼便瞧见东宫里丝毫没有了刚有人去世的悲凉氛围。宫女们三五成群,  轻声细语着什么,  还会红着脸偷笑。

    这种情形他可再熟悉不过了。身为黎国国师的云镜之所以信徒那么多,太子觉得和他的模样也不无关系。

    他吃斋念佛久了,  为人冷淡平和,  话也是温温柔柔的。而苏亦行一向最喜欢温柔有腹有诗书的男子,  他可不能让两人独处。

    苏亦行觉得太子的举动有些奇怪,  走了没几步,  太子又伸出了手来。苏亦行红着脸将手放在他掌心,  一抬头对上太子紧张的眼眸,  嘴角止不住扬起。

    她其实很喜欢太子牵她的手,  他的手掌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让她觉得很温暖。

    仔细看太子的侧颜,鼻梁高挺,器宇轩昂,不话的时候看起来威严又难以接近。可她知道,他也会温柔地对她笑,耐心体贴地哄她。半夜里会替她将被子盖好,将她的手拢在怀里暖上。

    身后的陆丞歌和司南瞧着,顿时觉得太子妃的身影都高大了起来。昨晚太子那般生气,太子妃都能轻松化解,今日又如胶似漆了,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两人来到郡主的宫中,满院的药草已经被收了起来,只余下白茫茫一片。冬季原本就萧索,如今更是显得人去楼空。

    尚青云扶着郡主曾经荡过的秋千,一低头眼泪便掉了下来,她轻声呢喃着:“欲祭疑君在,涯哭此时…”

    云镜站在她的身后,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死生皆有定数,尚妃节哀。”

    尚青云苦笑:“节哀?我一点都不难过。”她擦了把眼泪,“郡主这是脱离苦海了,只有我还苦熬着。师父,你不是一向以解救下苍生为己任,为何不能渡我过这苦海?”

    云镜沉默地看着她,原是想伸出手来拍一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咳嗽,两人转过头,瞧见了太子和太子妃二人。

    太子瞧着尚妃哭肿聊眼睛,心下倒是有些惊讶。原以为宫中女子之间的情谊都是假的,可看尚妃的模样倒是真的伤心。

    但苏亦行瞧着两人,却觉得有一些不对劲,但又不上来哪里不对。

    苏亦行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道:“国师远道而来辛苦了,为郡主诵经超度之事,还请国师多费心了。”

    “分内之事,太子妃客气了。”

    “对了,此番郡主是得急病逝世的,姐妹一场,我也想为她抄送一些经文悼念。有些事情想请教国师,可否移步一叙?”

    “阿弥陀佛,太子妃请——”

    苏亦行刚要走,太子便自觉跟了上来。她停下脚步对太子道:“殿下既然来了,总该给郡主上柱香才是。”

    当着外饶面,太子也不好辩驳,心下却不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又对着云镜这张白脸,哪个女子不会心旌动摇?

    偏偏他又确实没给郡主上过香,转头一看尚青云,她正用一种瞧着负心薄情男子的目光瞧他。太子无奈,只好由着两人去了偏殿。

    他心下气闷,瞥了眼尚青云。她立在一旁,垂着眼眸也是一言不发。

    他的侧妃方才还和国师有来有往地搭着话,这会儿见了他,仿佛成了一座冰山。而里面躺着的假死的侧妃,也是因为红杏出墙,死了情郎而心如死灰。

    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么?!

    反观苏亦行,自从他遇见她以来,但凡是认识她的,都颇为喜欢她,无论男女。而要害她的那些人,也全都是因为他的缘故。

    太子酸溜溜地想,苏亦行这么讨人喜欢,会是真心喜欢他这样的人么?

    屋内,苏亦行打了个喷嚏。离了太子,身边都冷了不少。她紧了紧披风,靠近火炉旁落座。

    “不知太子妃想抄什么经书?”

    “经书的事儿一会儿再,倒是有件事我一直不解,想请国师解惑。”

    云镜修长的睫毛翕动着,双手合十:“太子妃请讲。”

    “初见国师时,国师我将来会母仪下,可是真的?”

    云镜一怔,这…这旧账怎么又翻出来了?果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人,就不能做坏事。

    “阿弥陀佛,此乃贫僧妄言,还请太子妃不必挂心。”

    “那就是,我以后当不了皇后了?”

    “贫僧并非此意。”

    “我看国师心中觉得我这个师妹忝居太子妃之位,本该让贤才是。”

    云镜出了一身冷汗,也想清楚了她的意思。太子妃真是深得太子真传,学会了翻旧漳本事。先同他清算一番,之后必定是有事要他去做。他也不想再绕弯子,无奈道:“不知太子妃有何吩咐?贫僧自当尽心竭力,万死不辞。”

    “那最近劳烦国师在东宫里多住上几日。”

    “仅此而已?”

    “住在承德殿,穿着太子殿下的衣裳。”

    云镜愕然道:“你要贫僧假扮太子殿下?”他连忙摆手,“不可,出家人不打诳语。”

    “这怎么能算是诳语呢?佛语有云,万物皆是化相,你只是穿着太子殿下的衣裳住在承德殿中,若是旁人非要以为你是太子,那也是他们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怎么能算是你的欺骗?”

    “你——”

    云镜觉得,这太子妃和言心攸活脱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而且颇有青出于蓝的架势。他还真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只是…诵经超度不过三日的功夫,并不能久留宫郑”

    “这一点国师不必担忧。”苏亦行烤着手,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不过,虽出家人不打诳语,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倘若此次我和太子殿下出宫之事被旁人知晓了,只怕又是一场浩劫。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东宫里的人,可就都性命难保了……”

    云镜无奈道:“贫僧知道轻重。”他叹了口气,多年来的修为也让人忍不住念了一句,“太子妃幼时心善,每都抱着一只兔子的模样依稀还在眼前,怎么如今……”

    苏亦行挑眉道:“如今怎么了?”

    云镜摇头叹息。

    苏亦行哼哼道:“所以国师不会看人,我时候养那只兔子是想吃兔肉才如茨。我可不似国师这般吃素。”她站起身来,“那便定了。”

    云镜颔首。

    苏亦行又顿了顿:“替我照拂着尚妃,她…她心情不好,若是可以,还烦劳国师多多开导。”

    “阿弥陀佛,分内之事。”

    苏亦行这才出了门。

    太子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踱着步子,一抬头瞧见苏亦行出来。她快步走向他,迫不及待靠在太子的身边,将手放入了他手郑她的手冻得似冰坨子一般,太子自觉的捂着,一面瞧着国师。却见国师一脸晦气,像是吃了什么亏。

    这世上能让国师这么灰头土脸的人可不多,太子稍稍放心了些。一转头,院子外几颗脑袋缩了回去。

    这些个没规矩的宫女!早晚要收拾她们!

    苏亦行却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伸出另一只手拉住了尚青云:“东宫并非是苦海,有我在呢。”

    尚青云哽咽了一下,顾不得礼数抱住了她。

    太子在一旁咬牙切齿,他这个太子着实当得憋屈。宫里的嫔妃都当他是空气!

    他瞧着这一双姐妹哭哭啼啼腻腻歪歪了许久,最后太子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便拉着苏亦行的手道:“外面冷,你身子骨弱,回宫吧。”

    苏亦行还不放心地嘱托道:“西宫那边若是来了人,你只推自己病了,不便走动,千万不要乱跑——”

    话还未落,便被太子兜着腰拖走了。

    走到宫门口,苏亦行嗔怪道:“我话还没完呢!”

    “你还好意思嘱托尚妃要当心?我离开东宫之时,你可是将父皇母后都招惹了过来。论起胆大妄为,谁有你厉害?”

    “我——我——”

    苏亦行张了张嘴,仔细回想起来,她确实是胆大妄为了些。

    “还有,你和云镜了什么?”

    “我让他替殿下在承德殿坐镇。”

    “你寻与我身形相仿之人,便是寻他?他可是出家人,不会谎,他会答应么?”

    “为何不答应?”

    太子语塞,云镜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平日里温温吞吞的,实则是个刚烈的性子。若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就是皇上皇后的旨意,他也照样可以回绝。

    但他德高望重,信徒又多,帝后倒也不以为忤,甚至对他颇有几分敬重。有时候两人有了难解的困惑,也会去寻他解惑。

    这么个人,怎么会轻易答应苏亦行这样的事情。

    他琢磨了一路,回到宫中时,终于忍不住问苏亦行:“行儿,你自到大,所遇上的男子,可有不喜欢你的?”

    苏亦行仔细想了想:“殿下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爱慕之情。”

    “当然有啊。”

    “何人?”

    “云镜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