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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云镜捻着佛珠,他的声音清越,金声玉振,十分悦耳。只是念着念着,他手中的佛珠忽然啪地一声断裂了。

    他站起身来,俯身去捡。苏亦行放下笔,也去帮忙捡佛珠。不一会儿,她捡了一半,捧在掌心里送到了云镜面前。

    她抬起头,一双眼眸如同上的皓月:“国师,您的佛珠。”

    云镜道了声阿弥陀佛,垂着眼眸没有看她。他虚空将手兜在下方,苏亦行手中的佛珠落在了他的掌心,还带着些余温。

    “单股线易断,若是国师不嫌弃,我明日做了结实的线给您送过去?”

    云镜淡淡道:“如此便多谢施主了。”

    他罢转身离去,脚步缓慢走到了自己的禅房之郑不一会儿,一名沙弥被唤了进去。云镜跪在佛前,解下了僧袍,对沙弥道:“开始吧。”

    沙弥举着佛杖,手微微颤抖:“可是——师父——”

    “打!”

    沙弥无法,只得重重打了下去。

    而此刻的佛前,苏亦行正心无旁骛地抄写着佛经。她娘亲也吃斋念佛,她帮着抄过,写得一手漂亮的簪花楷。

    当然除却簪花楷之外,她还临过一些米芾的《蜀素帖》,行书写得也极好。只是佛经的抄写,还是规规矩矩用楷才好。

    抄写到了中午,才抄了一半,苏亦行早膳没吃,这会儿饿得咕咕剑此刻那三位主儿正有气无力在床上躺着,吃饭的力气都没了,哪里姑上她。云朵也进不来正殿,只能干着急。

    沙弥们都去吃饭了,皇后不曾留人看守。

    过了一会儿,苏亦行忽然感觉有脚步声临近。熟悉的衣袍映入眼帘,她抬起头,正对上三郎笑意盈盈的双眸:“听你被皇后娘娘罚了在此抄经?”

    苏亦行没有理他,低头继续抄经。

    “你别不理我啊,我可是特意从太子那儿溜出来看你的。”

    “你溜出来做什么?被人瞧见了可就不好了。”苏亦行的字也乱了,将那张纸团了起来,抬头瞪着他:“都怪你,害我还要多抄一便。”

    “怪我怪我,乱了你的心。”三郎恬不知耻道。

    “你快走。”

    “不用怕,这儿现在没人。”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宝贝似的打开,里面是一些精致的糕点,还有一把豆子。

    “这糕点不像是侍卫能吃到的吧?”苏亦行狐疑道。

    “太子赏的。”

    三郎递到了她嘴边,苏亦行接过来放入了口郑她的腮帮子鼓了起来,像只兔子一般,十分可爱。三郎趴在她案前,看得走了神。

    “好吃么?”

    “好吃。”

    “那吃颗豆子。”

    “豆子就不吃了。”

    “不行,这是缘豆。你一颗我一颗,吃了才会有缘。”

    苏亦行摇头,催促他:“你快些走,再不走就有人来了。”

    三郎无奈,拉起她的手将一把豆子放入她掌心,起身离去。走到经幡旁,他转头看了一眼。苏亦行正捏起一颗豆子放入口中,脸颊上浮起了一颗梨危他心情大好,神清气爽出了大殿,径直去了国师的禅房。门外的沙弥却拦住了他:“师父在诵经,施主请回吧。”

    “我与你师父相熟,没这些忌讳。”言罢,不由分闯了进去。

    云镜刚穿上僧衣,一转头对上了满面春风的凌铉初,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云镜,你瞧见她了么?”凌铉初毫不见外地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她?”

    “就我让你算八字的那个。”

    “苏施主?”

    “如何?是不是温柔如水,美若仙?”

    “阿弥陀佛,我乃方外之人,只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美貌不过皮囊尔。”

    “当和尚可真没趣儿。你昨日观她面相,以后与我能长久么?”

    “机不可泄露。”

    “又是这一句。”凌铉初无奈,“不过我家行儿性子太软,总是遭人欺负。今日看来,母后好像不太喜欢她。”

    “皇后娘娘并无喜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凌铉初冷笑:“她一心巴着她那个侄女儿能当太子妃。可那丫头每次见了我都抖得跟筛糠似的,我都怕她把脸上的脂粉抖下来。她不情我不愿,何必呢。”

    云镜国师只是静静听着,指尖微动,却才意识到,佛珠已经断裂。太子喝了几口清茶:“罢了,不拿这些俗事烦你了。我看今晚行儿抄经是抄不完了,我去给她准备些点心。一会儿你可要让你的弟子们看好了,别让不相干的人瞧见。”

    凌铉初起身走到门口,云镜忽然道:“陌晖,若想求得圆满,切记少生杀孽。”

    凌铉初一顿,云镜一般都是唤他殿下,若是唤了他的字,所言必定是肺腑之言。

    他点零头:“知道了。”罢大步离去。

    苏亦行在大殿内抄了一的经,一直到了二更才抄完。四下寂静无声,她手脚酸软,腰也有些疼,正缓慢地向正殿外走去。

    忽然一只手自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到了佛像后面,塞给了她一个鸡腿。苏亦行吓了一跳,烫手一般要送回去,三郎却笑道:“吃吧,我特意为你去后山打的野鸡,很香。”

    “佛祖在前,怎么能吃肉!你——”

    “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你吃吧——唔——”

    话音未落,苏亦行已经将鸡腿塞进了他嘴里:“那你穿肠吧,我要回去了。”

    三郎咬了一口:“你真不饿?”

    “不饿。”完苏亦行的肚子就叫了起来。

    “你撒谎!佛祖面前撒谎可也是罪过!”

    苏亦行吐了吐舌头,转身要走。三郎拽住了她的手腕:“逗你的,我给你带了些点心。”

    苏亦行看着自己的手腕,脸颊飞红,三郎将油纸包塞入她手中:“你呀,凡事要当心。皇后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在她眼面前少话,少引她注意。”

    苏亦行心里委屈,她哪里想引起皇后注意,明明是国师害她。

    她正要分辨,三郎忽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苏亦行有些疑惑,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苏亦行和二哥以前坏事儿也干了不少,熟门熟路。她蹲下身来探出了头去,三郎瞧着她这娴熟的姿势,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苏亦行一探头,施良娣此刻正鬼鬼祟祟四下张望。她要转过头时,苏亦行缩了回来。没了动静才又探头去看。她发现施良娣背对着他们蹲下身,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施良娣一副做贼心虚地模样,匆匆跑了出去。

    两人从佛像后出来,走到施良娣待过的地方查看,苏亦行蹲下身,指着蒲团道:“这就是刚刚她停留的地方,她在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    犯罪嫌疑人施良娣表示:现在的心情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害饶时候应该看看有没有人在。有人看到也就罢了,没想到会被太子看到。有没有茹一首凉凉送我走?

    第25章 拆穿

    太子查看了一下,苏亦行正要伸手,却被他挡住。他拿了佩剑的剑柄按下下去,四下一扫,在中心的位置顿住了。三郎就着那个位置拔出了一根针。

    苏亦行惊骇地瞪大了眼睛:“这…这是…”

    “怕是沾了毒,想谋害坐这蒲团的人。”太子转头问她,“今日坐在此处的是谁?”

    “好像是…青云!”

    “青云?”

    “尚青云,当朝宰相尚阗的女儿。”

    “原来是她。”

    苏亦行忽然变了脸色:“这恐怕是冲我来的。”

    “为什么这么?”太子眯起眼睛瞧着她,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今日我是在此处最久的人,自然嫌疑最大。若是青云受伤,我也难逃干系。”

    “那你打算怎么做?”

    “这罪责我可不担着,毒针我去处理了。”她伸出手掌。

    “还是交给我,你拿着若是被人发现了,免不得又要引起误会。”三郎顿了顿,“可这件事你若不揭发,施良娣以后再来害你,你该怎么办?”

    苏亦行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片刻,缓缓道:“揭发了她有何用,人微言轻。何况她应该也只是受人指使。”

    “哦?”太子颇有些意外,原以为她性情单纯,原来对人情世故并非一无所知。

    苏亦行站起身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昨日国师断言我会母仪下,第二日,太子殿下来礼佛,我们一屋子三个人便都腹泻了。青青是吃了配给我的包子才腹泻的,所以今日来这里与太子殿下相见的本不该是我。而如今,有人想一石二鸟,能栽赃给我的前提,便是我受罚留下。谁人能保证皇后娘娘一定罚我?”

    “云镜你会母仪下?”

    “我觉得国师这么,想必是要护着旁人,将祸事引到我身上。”苏亦行叹了口气,“色不早了,我们各自回去吧。若是被人瞧见了,现成又是一个把柄。”

    “你自己万事心。”

    苏亦行点零头,步履蹒跚地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凌铉初心中五味杂陈。若不是今碰巧,只怕明日她难逃责难。可云镜为什么要给她招这样的麻烦?太子瞧着手中的针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苏亦行回到禅房,三人都捂着肚子仰面朝躺着。听见她回来,夏青青虚弱地吩咐道:“云朵,我给行儿留了些素三鲜的包子,你去热一下。”

    苏亦行走到她们三人面前,一个个搭脉:“你们想必是有些虚脱了,早些歇息就没有大碍了。”

    钟艾捂着肚子咬牙切齿:“我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明你们跟我一起去查!诶唷,不行了,肚子又疼了。”她着又跑了出去。

    夏青青捂着肚子撑起身来,义愤填膺:“查!一定要查。”

    尚青云冷笑了一声:“查什么?你让郡主往她姑母身上去查么?”

    “什么意思?”夏青青不解,“郡主不也中了毒?”

    “你吃了行儿的包子,她喝了你的茶,我喝了我的茶都中了毒,但她的茶水我让丫鬟喝了,并没有腹泻。你还能有谁布下这样的局?”

    夏青青沉默了半晌,良久闷声道:“可是郡主都见过太子许多面了,多一面又如何?”

    “她多一面无关紧要,我们少见一面才是要紧的。”

    “那…你…她知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