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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闻胤瑾:“……只要是姐姐说的,我都听的。”

    沈精羽向他灿然一笑,闲适地甩着手中的花枝:“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等着瞧你以后怎样调养身体,可再也不能任性了。”

    闻胤瑾看着她眼中单纯的关切,那是对亲友的关怀,而无一丝对年轻男子的心悦与欣赏。

    他眸光微动,垂眸轻嗯了一声。

    一阵微风吹过,他抬手用帕子掩唇,轻轻低咳了几声,手背上的青筋轻轻隐隐浮现。

    沈精羽察觉到他的不适,脚步渐缓。

    等闻胤瑾缓和过来后,她左右看了看,指着前方小坡上的一枚块头较大的平坦巨石:“就那边吧,在那边坐坐,青黛你们去收拾一下,也不去凉亭那么远了。”

    “是,小姐。”

    巨石上被收拾妥帖后,沈精羽和闻胤瑾一人坐在一侧。

    沈精羽将糕点食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小碟和一双筷子递给他:“闻家弟弟,你尝尝看。这些都是我们在边关时特有的点心,特别是这边颜色翠绿的卿八糕,对你现在的受凉咳疾很有好处。”

    闻胤瑾将小盘接过,细看着食盒中心摆放精美的点心,略作踟蹰,而后夹向那枚放在沈精羽面前的粉色寿桃模样糕点:“这个很可爱。”

    沈精羽:……

    她见他姿态优雅地将糕点送至口中,认真咀嚼,不由好笑:“可还好吃?”

    闻胤瑾点头赞许:“口感软糯,香甜可口,非常好吃。”

    沈精羽也跟着夹了一枚糕点垫肚,一边品尝,一边看着下方的风景。

    闻胤瑾将口中的粉色糕点慢慢嚼用完,又伸手夹了一枚放到小碟中,这才顺着她的视线往半山腰处的山路上看去。

    下方白兰山的山脚处,一主二仆因为到得晚了,正拎着挎篮往山上赶。

    闻胤瑾看着当先的那位高大少年,眼眸不自觉深邃了些许。

    当先的那位男子,名为马芮樊,京城有名的美男。

    虽是文人,却不仅五官俊美,更有身材高大,气质洒脱不羁,备受京城女子的追捧。

    很巧,这人恰巧就是沈精羽会喜欢的那一款。

    闻胤瑾轻声开口:“姐姐在看什么?”

    沈精羽眯起眼睛,半晌摇头笑道:“只是突然看到这样几位各有千秋的俊男美女,不免多看了两眼罢了。对了,这是哪家的你可认得?”

    闻胤瑾看向山脚下的几人,眼底闪过几丝嫉妒,口中还是为她尽责解释:“下面打头的那位是马大儒的长子马芮樊,文采斐然,京城传闻将会是第二个马大儒。剩下的两个,应该都是他的婢女吧。”

    说罢,他见沈精羽目光还落在那三人身上,目光一歪,突然展颜笑道:“姐姐你瞧,那边的那个,不就是你三侄女?”

    沈精羽怔了一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瞪大眼睛:“确实。”

    山腰另一边路上走着的一行人,打头的一双男女确实正是与她刚刚分别的沈云婉。

    那她身边的另外一位,则便应是沈云婉的未婚夫,张元良。

    张元良是一位气质斯文儒雅的年轻公子,身材笔挺,五官俊美。

    见到他第一眼时,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周身文人的斯文气场,而是他那双浓黑的剑眉。

    如此一双笔挺且色浓的剑眉放在一届书生脸上,不仅为他本来稍显文弱的气场添上几分属于侠客般的英挺,更是多出一种刚硬的气质,更加容易引得女子们的亲睐。

    两人的声音从半山腰上隐隐传来,虽听不清楚大概内容,却能知晓定是相谈甚欢。

    如此并肩走在白兰山葱葱翠翠的山路上,远远看去就似一对璧人。

    “可惜,只是看似很美好。”闻胤瑾就着风声轻吟。

    沈精羽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身子往他方向靠近了几分:“什么意思?”

    闻胤瑾转头看她,没有立即出言解释。

    沈精羽眼睫眨了眨,软言央求:“胤瑾,胤瑾弟弟。”

    闻胤瑾轻咳一声,耳后染上绯色,面上却不动声色,温声轻言:“那位张元良私下里与人定了情,现下不过是在明面上瞒着外人罢了。”

    “什么?”沈精羽震惊了,“什么意思?!是谁?!他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沈家,想背着我沈家搞小动作?!”

    闻胤瑾见她情绪激动,当即便将他了解的与她大概说了一遍:“我当时发现时,也是偶然。上巳节那日,他和一位姑娘特地找了个空旷的墙根处去交换信物,我当时就在那墙内赏花,而那里便是我的一处别院。亲耳听到他们两人说着什么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当时我还让侍从出去躲在隐蔽处看了会儿热闹,张元良好似送了那姑娘一枚正红色的玛瑙喜鹊玉簪,而那姑娘则送给了张元良一枚青翠竹色的随身香囊,哦,应该就是张元良身上现在佩戴着的这枚。”

    沈精羽倒竖柳眉:“岂有此理!”

    佩戴着别的女子赠送的香囊,出来与她沈家女儿相会,这是在打谁的脸!

    至于闻胤瑾口中的那枚正红色玛瑙喜鹊玉簪,沈精羽脑海中晃过一幅画面,却没有抓住,而是继续听他细言。

    闻胤瑾的口才不错,尤其是现在他真心想要引人进入他的话中语境,没一会儿,沈精羽就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全部听完后,沈精羽已经怒不可遏,不屑轻嗤:“那张元良白长得人模狗样,真是恶心。”

    闻胤瑾却不赞同看她:“我也长得好看,但是不恶心。还是说,姐姐认为他比我更好看?”

    沈精羽:……

    此时下面沈云婉一行的身影已经走至树荫繁茂处,没了踪迹,沈精羽收回视线,看向身边的小未婚夫,无奈好笑:“别闹,闻家弟弟当然是最好看的。”

    闻胤瑾镇静地嗯了一声,垂首继续夹着食盒中的糕点。

    只是沈精羽却注意到,他耳垂上鲜红的赤色,一直沿着脖颈蜿蜒而下。

    让人见之就忍不住好奇,他这红色,到底一直蔓延到身体中的哪里。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再次忍住了骨子里的痞性。

    小未婚夫这般容易害羞,可如何是好?!这会让她忍不住想要出言调戏他,让他身上脸上染上更多这般红润的色泽。

    想至此,她侧头轻咳一声,及时打住了自己这种危险的想法。

    果然是在江城和那群兵痞们混多了。

    保守!保守!可别吓坏了她乖巧羞涩的小未婚夫。

    闻胤瑾低垂着眉眼,察觉到身前的观察视线,他嘴角不动声色翘起,眼底流露出一丝愉悦。

    等沈精羽再次回过神后,就发现,食盒中原本摆放着的五色卿八糕,闻胤瑾其他颜色的全未动过,只她亲手做的粉色小寿桃一个也未剩下。

    她抬眼看着闻胤瑾手中的最后一枚,有些诧异:“你喜欢吃桃花味的糕点?”

    闻胤瑾将手中的白瓷小碟放下,清雅笑道:“也不尽然。只是今日不知为何,见到这桃花糕就颇有食欲。明明我以前也不是很喜的,甚是奇异。”

    沈精羽便轻笑起来:“那你便是好眼光,这满碟子的糕点里,只有这桃花糕是由我亲手做的。”

    闻胤瑾动作一顿,眼角眉梢浮上喜意:“看来,哪怕我与姐姐见面次数不多,也是心有灵犀?”

    沈精羽看他欣喜的模样,眉梢微眉,也没有反驳。

    无论是心有灵犀,还是巧合,但是,只要小未婚夫高兴,就随他怎样想吧。

    白兰山山脚的弯曲山路上。

    一身长衫、五官俊美的马芮樊抬手遮了遮头顶的烈阳,神态懊恼:“都怪我昨夜看书看得太晚了,孙兄和封兄现在都该等急了。”

    两位婢女连忙规劝:“少爷您也不是故意的,应该无事。”

    “就是就是,等稍后好好解释一下,孙少爷和封少爷应该也能体谅。”

    马芮樊又取出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绿珠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微闪,忙从怀中重新掏出一方丝帕递了过去:“少爷您用这一方吧,那方有些脏了。”

    马芮樊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手上已经沾染上黄色尘土的帕子,将它放到绿珠的手中,将干净的重新放回袖袋中。

    在马芮樊身后,绿珠不动声色从身侧向粉蝶打出一个手势,粉蝶身子一侧,也向她打出一个手势回应。

    而后两人一齐转头,仿似刚才什么也没做过一般。

    第17章 愉悦

    闻胤瑾与沈精羽在白兰山的闲逛,在即将中午的时候,因闻胤瑾遇到了熟人,而被迫告终。

    沈精羽看着在不远处凉亭中,向闻胤瑾遥遥招手的两位华服公子,停下步子。

    她初来京城不久,并不识得那两位公子是谁,却一眼就看出其中一人身上布料的不凡。更甚至,就连他身后跟着的几人都是衣着光鲜,配饰昂贵。

    沈精羽目光微闪,主动开口:“既遇到了友人,那便过去吧,刚好我也该去找我几个侄女她们去用午膳。”

    闻胤瑾唇角不自觉下撇,颔首:“那姐姐路上小心。”

    沈精羽看着面前面露失望的小未婚夫,手指不自觉地动了动,感觉又有些手痒,有种想要去掐他脸的冲动。

    “那之后有空再行联系。”

    “姐姐慢走。”

    沈精羽又往不远处的凉亭中看了一眼,这才带着身后的婢女们转身离开。

    等沈精羽的身影在远远消失,闻胤瑾才将脸上的笑容全部收起,他有些失落地抬手轻触脸庞,而后转头看向凉亭方向,眉眼清冷眯起。

    抬手甩了甩衣袖,闻胤瑾抬脚向凉亭方向走去。

    “参见三殿下。”

    晋绍陵瞧他那模样,就知自己方才一定是打扰了他的好事,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免礼。”

    左丘俊绰也忍笑起身与闻胤瑾行了一礼:“见过瑾郡王。”

    晋绍陵瞧了眼闻胤瑾没有丝毫情绪的脸,好笑道:“这就生气了?本殿刚才不是看错了嘛。”

    其实也不算看错,毕竟一般的贵女,可不会让闻胤瑾笑脸相待。

    想他一届皇子,与闻胤瑾相交了这许多年,也没得到他几个笑脸,所以就忍不住给他找些麻烦。

    不过那位沈姑娘,倒是比这家伙珍藏的一屋子画像中的相貌要更加娇艳可人。

    心中这样想着,晋绍陵一抬眼,就看到闻胤瑾直愣愣看着自己的目光,他掩唇轻咳一声:“这次真的是失误,没有认出来。再说,眼见都要到正午了,人家也确实该离开了,本殿下这也算不得太过打扰。”

    闻胤瑾垂下眼睑:“在下一直恭谨有佳,并未逾越,殿下不要多想。”

    晋绍陵歪了歪嘴,心说这话也就他有脸能说出来。

    如果所谓的恭谨有佳,就是认识了几年,也没有一个笑脸,那倒确实是恭谨有佳不假。

    知晓今天这一茬有些不能善了,晋绍陵大方得退了一步:“好了,这次确实算本殿下的错,你说该怎样才能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