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谢谢白银先生了。”她笑了笑。

    “不用谢，利益使然。”

    白银天尊摇头。

    “等你振翅高飞，等你名扬宇宙。”

    “我来锦上添花。”白银天尊道, 顿了顿, 他补充说：“或者, 中途, 你能让我认识到你所钟爱星球的价值, 也许我也会雪中送炭。”

    “……”

    木子堰点头。

    自己明志再果绝，也跟别人一毛钱关系没有。

    白银天尊能说这话，已经很够意思。

    哪怕她再希冀谁能伸出援手, 对可可爱爱的地球雪中送炭一把，也不能强加与人。

    “您打算喊珠宝儿回柯伊柏带吗？”木舰长转开话题问。

    白银天尊：“不打算。”

    “我知道自己的心态, 宠溺太过, 在我手里, 那孩子迟早要歪。”

    “在外面跑跑也挺好的, 舰院作业我看了, 小珠做的确实还不错。”

    “同时——”

    他意味不明地看一眼木子堰线条优秀的侧脸：

    “——我相信她会受到影响，成为更优秀的人。”

    木子堰没兴趣搭理这种若有若无的撩拨和试探，坦白发问：

    “更优秀的人？”

    “像我刚才和您描述的那样吗？”

    “青史留名？”

    白银天尊反问。

    “当然，这几乎是优秀的顶点。”

    “我希望，但不苛求。”

    木子堰：“……”=_=

    能说出‘希望’这种话，本身就已经很苛求了。

    她没收敛表情，被白银天尊一眼看穿想法。

    “你还年轻，有了孩子你就懂了。”

    “优秀不是苛求，优秀是期待和义务，我让她优秀，是为了她真正成长起来后，面对这个宇宙时，能够有更多选择的权利。”白银天尊清楚说道，语气不自觉带上了威势。

    木子堰客观表态：“选择本身并不少。”

    白银天尊反驳：

    “但选择的质量很重要。”

    “无意冒犯——你当初面对派遣水星卧底和留在冥王星任人蹂/躏，两个都是选择，难道质量很高吗？”

    “如果你出身好些，你也许面对的，就是#哈迪斯大学和朱庇特大学你到底想上哪个#这种选择了。”

    “所以说。”

    “我的女儿，必须优秀，哪怕她会过的痛苦。”

    不然以我的星系地位，她不优秀，祸延的将是我们一家还有受我庇护的星球。

    气氛有些沉重。

    “如若不然——或者，”

    木子堰微挑眉，活络气氛，调侃道：“您可以考虑，找个上门女婿。”

    白银天尊：“_(:3」∠)_”。

    木子堰：“哈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您随意。”

    距离木星朱庇特舰院“课荒”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了，学生们巴巴盼着木老师回来——然后，晴天霹雳，院里发通知说木老师的假期又往后延了一周。

    舰院生：“……”

    鬼哭狼嚎！

    嘤嘤嘤！

    大家涌到论坛上哭天抢地，花式上吊求木老师回来。

    安德森教授还在地下煽风点火，临近退休，老教授心态贼瘠薄好：

    [哎，是呢，小木还要半个月才回来。]

    [你们这群学生伢就忍着吧哈哈哈哈哈，以为实战全息很便宜吗？小木给你们白用几百个，一分钱都没收过]

    [校外随便一个普通模型，都是几万币，这帮伢子，以为实战很好分析吗？]

    [哈哈哈哈哈哈，嫉妒我？院里嫉妒我的老同事多的是呢，小木又不多收钱，一心瞄准职称，多好一孩子]

    [嘁，这帮老家伙，当时人家来的时候，一个个踢皮球，说不想要助教，啥都不会跟多教个学生似的，结果怎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哈还是我慧眼识珠！]

    布朗格院长：放屁，分明是我硬摁给你的。

    安德森：……咳。

    舰院其他教授：（咬手绢）

    木星朱庇特市，木星星立遗迹所。

    遗迹所地下悬浮设施抽吸氧气，让人们走进遗迹所内，感受到类似失重般的奇妙触感，没那么轻飘，却觉得脚掌落不到实处。

    木子堰正在帮着李伯劳整理资料，她待的片区挂着牌子：水文地貌。

    手中丹霞地貌的图片雄奇瑰丽，美不胜收，木子堰翻着，感觉心中翻腾了数天的情绪终于平静了一些。

    从面见白银天尊之后，一种古怪的情绪一直缠绕着她。

    这情绪，复杂又痛苦，让人摇摆不定。

    起先只是些微的内疚——毕竟，为了取舍和争夺，她将白银珠做绑，祭了“复兴地球“这杆大旗。

    后期感受到白银天尊对待地球的蔑视，木子堰没多生气，甚至不期然地看到了这种轻蔑背后，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她并不是这颗地球、这片宇宙同一条时间线的人。

    哪怕她来自未来。

    也不是这条一维时间线的未来。

    那么，木子堰所了解和看到的未来，就不是这片宇宙中地球发展途径的“必须不可或缺条件”。

    未来是分叉而不可预知的。

    她脑海中的未来，本身就因为她自身的到来，而发生剧变，变得模糊、凶吉未卜。

    也许天命注定，这颗地球要一直没落，供给其他星球压榨价值。

    也许，她就算倾其所有，也挽救不起地球失去的四百年。

    这些冒出的想法，让木子堰难得陷入了一种迷茫，难以形容。

    遗迹所的陈设有着地球上无数城市的影子。

    亚洲基地、美洲基地、欧洲基地。

    木子堰踩着登高架摆放材料，看着这一切，眼静心不静。

    “放错了。”

    旁边一直留心木子堰情况的李伯劳出声，“丹霞地貌排序在第三排，你的手在第二排。”

    木子堰回神，“不好意思，跑神了。”

    说完接着放材料。

    李伯劳在对面的登高架上，转过身来，盯着木子堰的后脑勺。

    木子堰头也不用回：“……”

    “劳哥，你有话直说。”

    “我脑壳要烧穿了。”

    李伯劳眯眼：

    “你怎么回事？”

    “认识这么久，你从没犯过这么低级的错误。”

    哐当一声，木子堰将大部头书籍塞进去，凉凉道：

    “我情伤。”

    “痛苦的不能自已，行了吧。”

    李伯劳：“……”

    骗鬼呢，你能看上朱庇特院里那帮蛋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

    “劳驾，您在未来多大年龄？”

    “还会情伤？”报丧鸟讥讽她。

    木舰长来了兴趣，摇手指：“狭隘。”

    “情伤不一定是爱情。”

    “那太肤浅了。”

    李伯劳皮笑肉不笑：“请赐教。”

    木子堰心中斟酌这话该怎么说，嘴巴却少见的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