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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李涛没理她,直接看向那鲁梁:“有没有私情你来说,你那日去竹林做什么,是不是偷鸡摸狗的会人去了?”

    面对李涛的质问,鲁梁亦是面容紧张,浑身哆哆嗦嗦不敢说话,杨盈看着他这害怕的样子,皱着眉头不争气道:“你倒是说啊表哥,有殿下为你出头你还怕什么,快将实情说出来。”

    鲁梁在众目睽睽下被逼迫着不敢撒谎,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承认了。

    这下连杨盈都震惊不已,脸色刷白:“你、你胆敢在宫里偷人?”

    鲁梁这下反应过来,又急忙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偷人,三殿下我真的没有!都是那宫女害的我,她暧昧不清勾引我到竹林,还将我打了一顿!”

    说着他便急急的指向常之茸,眼中满是恨意,可在场之人皆不会相信他这番话了,只因他刚刚点头承认的爽快,现下再解释都成了辩解。

    甚至这时二公主李清姝的贴身侍女几步上前,走出来说道:“三殿下,鲁公子近日确实与红莺走动过近,奴婢们日日在此候着,都是亲眼所见。”

    看着周围宫人们的反应,李涛便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他气的不行,怒火中烧,给自己暖过床的丫鬟转头和别的男人睡了,还是打的野战,如此放浪形骸,简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把红莺给本殿拖下去,乱棍打死。”

    李涛一声令下,红莺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苦苦求饶,最终还是被人拖了下去。

    李涛转眼又看向鲁梁,而鲁梁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那红莺昨日还活灵活现的人,今日竟然说死便死了,为了活命他亦毫无脸面的跪地求饶,一旁的杨盈脸上也带着惊吓,面如纸色,大气不敢出,亦一句话不敢再说。

    “听闻你是御史大夫杨大人的家眷亲属,本殿便看在杨大人鞠躬尽瘁为朝廷的份上,今日饶你一条狗命,但此事不能就此揭过,既然杨府对你疏忽管教,本殿便教你做事吧,从今往后,鲁梁此人贬为奴籍,永不得参加科举入朝为官。”

    鲁梁痛哭流涕,却只得跪谢不杀之恩,杨盈见未连累杨府和她自己,亦是立即行礼谢罪,哪里还敢管其他,就怕李涛等会也治个杨府收容鲁梁的罪,立即带着鲁梁离开了国子监。

    此事算是就此揭过,常之茸佯装镇定,实则后背还是出了一身汗,虽殴打鲁梁一事没有落下把柄,可若是没有李溯出面说的那句话转变了风向,今日之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此次她为了出气上一世被鲁梁欺骗感情,所做之事当真是鲁莽了。

    然而李涛现下心情还是不大愉快的,他看了眼李溯,眸中嘲意不减,挑眉道:“四皇弟原来也会护短啊,方才这出英雄救美演绎的属实不错,但这如此貌美的宫女放在你身边我瞧着甚是浪费,不如来伺候本殿吧。”

    “这宫女叫什么来着?之茸?本殿下要了。”

    第31章 .  解围   常之茸踏步上前,恭敬的低头行礼……

    李溯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 立即面容为难,思索了一番说道:“之茸是皇弟初入宫时,姬贵妃娘娘留我在福阳宫所赏赐下来的条件, 如今三皇兄想要我的人亦无不可, 贵妃娘娘便是食言之举, 皇弟是否今后也可以搬去景平宫或颐和宫?”

    李溯眼神里还透着一丝希冀,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用常之茸换个搬出福阳宫的机会, 景平宫是瑜妃所居, 颐和宫是菱昭仪所居,平日里都是与姬贵妃对立之人。李涛闻言心中极为不快, 他还道这李溯是个傻子,如今看来倒也不算傻,还知道去哪个嫔妃处能给自己找到后盾。

    而当初姬贵妃费尽心思的留他在福阳宫, 便是为了看住此人, 将他养废,让他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亦无法成为其他嫔妃的利器,这些李涛都听自己的母妃说过, 遂他现下自然不会因为要了一个宫女, 而让李溯有了话柄,如愿去了其他嫔妃处。

    李涛越是想越是心中不快,今日他处处不顺, 被个贱丫鬟扰了心情, 又被这蠢人在此谈条件, 他还真以为自己离了福阳宫,靠着瑜妃那些人,便能有出头之日了不成?

    李涛眼中火气不减, 看着挡在眼前这个碍眼的人直接嚷道:“滚开。”

    李溯侧过身,李涛看也不看他,阔步走出了国子监。

    李溯低头垂下眼,眸中闪过一抹血腥。

    今日之事就此收场,也早已过了散学的时辰,众人围观完这出戏后,便纷纷离去。

    戌时,苕岚苑内。

    常之茸正坐于桌前,懊恼自己一时冲动的所作所为惹下的麻烦,她亦没想到今日还得知一件事,便是自己之所以能入宫,是用李溯收养于姬贵妃名下的条件换取而来,她起初就觉得不对,因着上一世李溯在颐和宫菱昭仪处,他没有理由来福阳宫,宫里谁人都知,二十年前景帝登基时,姬贵妃便与韶贞皇后尤为不和,她又怎么会真的善待李溯。

    思及此,常之茸的心情更加沉重。

    而在一旁如常用膳的李溯,抬眼看常之茸没吃几口,思绪沉沉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之茸是不高兴吗?”

    闻声常之茸叹口气:“总归是难以高兴起来罢,我拖累了你这许多,不知以后还能否成为殿下的助力。”

    李溯睁着眼有点懵:“哪里拖累了我?”

    自然是哪里都拖累了,常之茸低头又是一声叹。

    李溯放下碗筷,看向常之茸,又仔细问道白日的事:“为何前些时日没有告诉我鲁梁一事?”

    说道这个,常之茸讪笑一下:“是我大意了,本以为他在宫里无权无势,杨盈定不敢替他出头惹事,遂才带着福田在竹林里打了他一顿。”

    “他可有伤到你?”

    常之茸摆摆手:“自然没有,他一介柔弱书生谈何伤我。”

    李溯低头蹙眉,神情并未松懈。

    常之茸见状,便知道他会忧心,含糊其辞的将鲁梁之事带过,安慰了一番李溯。

    李溯听后便再未说什么,放松下神情,与常之茸唠了些家常,二人便继续温馨用饭。

    晚间,常之茸回了配房后,李溯将守在殿外的福田叫了进来。

    福田战战兢兢,黑灯瞎火的低头站在李溯跟前,他刚刚瞥眼用余光看到了一双吓人的血眸,便再也不敢抬头乱看了。

    “把鲁梁的事说一遍。”

    福田擦了擦额间的汗,一五一十的将鲁梁的所作所为都说了,在国子监堂外调侃了哪个宫的宫女,送了谁什么小礼物,和他如何觊觎常之茸。

    福田说完后,久久不见回音,他亦不敢抬头看,后背的衣衫都快被汗水浸湿了。

    李溯沉声道:“往后之茸的事,立即汇报。”

    福田忙俯首称是,李溯让他退下后,他一路小跑着出了寝殿。

    此时殿上悬梁处传来一道爽朗的声音:“四殿下当心将这奴才吓出病来。”

    李溯闻声抬头,看着从悬梁上轻身跃下的人,问道:“可是有了消息?”

    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他缓步走出阴影,高大壮硕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此人一把扯下脸上遮面的布巾,一处狰狞的刀疤在他右眼角一直蜿蜒至耳廓。

    “有了,是云夏。”

    李溯看着那张沧桑硬气的面容,此人便是年幼时教习他练武用剑的师傅,亦是韶贞皇后的暗卫,还曾是喻家亲兵——苏广。

    “云夏?”

    苏广点头道:“四殿下有所不知,自从纤月被皇后娘娘送出宫后,身侧便一直是云夏照料。这六年我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在淮南喻家一带部署曾经遣散的卫队,前阵时日回京,若非殿下让我调查狸猫换太子泄密一事,我这脑袋还真便忘记此人了。”

    李溯眼中神色暗涌:“她人在何处?”

    苏广皱眉说道:“被姬贵妃的人压在了地牢,我暂时无法探查进去,且此事还未调查清楚,据我所知,云夏侍候在韶贞皇后身侧的年份与纤月一样,二人都是喻府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跟着皇后,皆是忠心耿耿。韶贞皇后将涉及到此事之人皆斩杀了,当年唯有常太医、纤月和云夏三人知晓此事,只云夏被韶贞皇后主婚给了江南一富户,江南离京甚远,皇后过世她便嫁了过去再未回京,但我命人前去打探后,听闻四年多前江南出了一宗离奇失踪案,他们当地富商的夫人莫名失踪,寻了几年都未寻到其人,想必便是云夏。”

    李溯闻言摸了摸袖中的冰凉的匕首,心中思绪不断。

    苏广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泄密一事或许便是云夏,还有一种可能,是当年有漏网之鱼,碰巧被姬贵妃所用后,抓到了在江南的云夏,亦暴露了此事。不然按照云夏对韶贞皇后的忠心,做不得出卖皇后娘娘之事。”

    这话惹得李溯低沉一笑,他眸中嗜血,面色阴冷,启唇说道:“人心易变。”

    话已至此,苏广便再未多说。

    “此事继续调查。”

    李溯拿起挂于墙壁上的短剑,转身欲要离去。

    苏广惊讶:“已快子时,殿下去哪?”

    李溯头也不回:“杀人。”

    话落,人便轻功起落,飞身出了苕岚苑,不知去向何处。

    苏广怔了片刻,临走前摇头嘟囔了一句:“这杀人如麻的性子真不似皇后。”

    ※

    国子监大开半月有余,京城里就多了不少茶余饭后的笑谈,谈论最多的还属御史大夫杨府,这杨大人入朝为官多年是个圆润的老滑头,杨夫人亦是京中人口称赞的知书明理之人,杨府素来好名声在外,他们或许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沦落为京中笑柄竟是因为鲁梁这个杨夫人的亲侄儿。

    鲁梁于宫中偷人丢尽杨府颜面,惹怒元晖王不说,还当众被贬为奴,听闻杨大人当日下朝回府便斥责了杨夫人一通,杨夫人得知此事后更是险些昏厥,气的卧床不起,立即命人将她的亲侄儿鲁梁逐出杨府,让他滚回老家,并断绝了这份关系。

    鲁梁在杨府门外跪求杨夫人的原谅,自然无人理会,杨府的小厮还在门外唾骂他,被下人们一顿棒打落水狗。

    当晚,鲁梁四肢折断,死相诡异,命丧于街头。

    这下京中百姓来了兴致,都在谈论鲁梁是如何死的,有人说是被杨府之人打断四肢后不堪受辱,刀剑入腹自杀身亡,有人说是亲眼所见被人掏空五脏六腑,又断手断脚泄愤杀害,亦有人说他不仅四肢齐断,连命根子都被人切除剁碎。

    总之这些个五花八门的说法都表明了一个意思,鲁梁死相奇惨。

    这事没多久便传进了宫里,常之茸听闻后有些许震惊,她未曾想到这人便这么轻易的死了,明明上一世鲁梁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还考取了一个不小的功名,一夕之变,连人都没了。

    然小小的惊讶过后,常之茸并未觉其可怜,今日这结果,都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罢了。

    而李涛在知道此事时,不免对杨盈侧目,鲁梁之死对他来说固然就像死了一只蚂蚁,可却让他对杨府有了不小的改观,甚至姬贵妃还因此与他谈论了此事。

    姬贵妃侧卧于贵妃榻前,手中拿捏着两幅少女画像,嘴角勾起:“本宫还真是小瞧了杨府之人,这鲁梁十有八-九是杨府动手除掉了,看来这个杨夫人不似表面那般简单,杨盈亦可以作为王妃人选考虑一二。”

    李涛闻言蹙眉不满:“儿臣不喜,这杨盈长相平平,当不得王妃!”

    姬贵妃纤长的手指将两张画像放置在桌上,左边是丞相府嫡女朱菁,右边是杨府嫡女杨盈。

    姬贵妃倒也没反驳李涛所言,她亦点头道:“首选自然还是朱菁,丞相府于你往后争夺太子之位有极大的助力,她作为王妃便是不二人选。”

    李涛面上应和,实则心中更是厌恶那朱菁,整日一副病秧子的样,丝毫不讨喜,还唯她那个哥哥朱彦策马首是瞻,但思虑道丞相府的背景,为了以后的太子之位李涛只能忍了下来,正妃之位可以许出去,侧妃之位他定要找个貌美的才行。

    而此时的朱菁,还并不清楚自己已经成了块争夺太子之位的香饽饽,她这些时日在国子监念学,近乎一个朋友都没有结交到,每日便是跟着朱彦策进进出出,她纤细瘦弱,近日还染了风寒,近身便能闻到一股草药味,柔弱到仿佛风一吹便倒了。

    朱丞相得知心疼不已,丞相府都知朱大人最疼爱的不是朱彦策这个名声在外的天之骄子,而是喜爱自小便身体不好的嫡女朱菁,为了调养女儿的身体,多么昂贵的药材都能从天南地北寻来,但朱菁是娘胎里带来的心疾病,又是早产又是难产,朱丞相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

    因此见她得了风寒,便不想再让她去国子监,可朱菁不肯听,低柔着声音,有理有据的回绝了父亲的好意:“爹爹,我若借故病了不去,公主和其他贵女要如何看待女儿,女儿在京中没什么朋友,想在国子监中多与人接触结识,便让女儿去吧,哥哥亦会照顾好我的。”

    朱丞相不得已同意了,还嘱咐朱彦策一定要看顾好自己的妹妹。

    朱菁心思单纯,她只是怕因自己导致别人谈论丞相府的不是,能进到国子监念学本就是殊荣,她不去定是要落人口舌的。加之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去国子监念学的机会,朱菁便想借此给人留个好印象,仅此而已。

    但她这般想,其他人可不这样想,二公主李清姝的座位与朱菁相邻,她每每看到这个故作娇柔的女子便恶心至极,心中甚是不快,不知她整日装病柔弱给谁看,亦或是想引起哪个皇子的垂怜?

    也确实引起了各位皇子的怜爱,李涛平日虽不怎么与朱菁说话,却总是让自己的奴才有意无意的给朱菁带吃食甜点;李淇就不用说了,对谁都是一张好人脸,对朱菁尤其上心,嘘寒问暖时常攀谈;更离谱的是,那木头人李溯竟然都对朱菁有几分照顾,这让李清姝看了怎么能不生气,心中对朱菁都有了她莫不是妖物的猜测。

    杨盈最会看人脸色,遂与李清姝在一起时,便装作不经意的提道:“二公主身上怎么有股子药味?”

    李清姝大惊,提起袖子便闻:“真的?哪有?”

    杨盈鼻子嗅了嗅,又笑道:“现下又没了,盈儿还以为公主殿下生病吃药了呢。”

    李清姝心中怒火顿起,她身上怎么会有药味,那还用说,必是朱菁那一身的晦气传到她身上来了。

    李清姝拔腿便朝着朱菁而去,杨盈紧跟其后。

    此时的朱菁,正喝着从府中带来的汤药,时不时低声咳嗽几下,待她一抬眼,前面被两个身影挡住,手中的汤药亦被人夺过,她怔愣的抬起头。

    李清姝抢过她的汤药,走到堂外直接倒进了水池里,清澈的池水瞬间被药水染至污黄。

    朱菁起身欲要拿回,却还是迟了。

    李清姝将手中的药盏掷于地上,忍了多日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你在本公主面前装什么柔弱?这三伏的天,你上哪里染得风寒,显得你体弱多病是不是,我今日就要揭穿你这幅做作的嘴脸,你也无需在我面前装,直接说你是来勾引我皇兄还是皇弟的,亦或是你哪个都想要?”

    面对李清姝突如其来的问话,和咄咄逼人的语气,朱菁整个人愣在原地,连堂外的奴才们都侧目看来,此番又正巧赶上皇子和公子哥们都被沈太傅带着去了乾元殿,不在院内,朱菁一个人站于堂内门前,紧张的两手缩在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