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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他以前得势时,自有许多朋友来奉承巴结他。自打他丢了爵位和差事,那些朋友就再不见了踪影。

    这会儿他说要报复康时霖,不光不会有人替他办事,没准反手就把他给卖了,到吴怀寺那里去邀功。

    得罪他一个失势的人,转手却卖了吏部尚书一个人情,这笔买卖不要太划算。

    贾浚泽听了,脸色十分难看,嘴里嘟哝道:“难道咱们就拿她没办法了?”

    “小泽,如果你还要呆在京城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厮混,不想去北边苦寒或满是瘴气的南蛮之地,那就老老实实啥也别做。否则你想过这样的日子怕都不成。”贾颂临警告道。

    贾浚泽的神色变化了两次,终于垂下头,沮丧道:“爹,我知道了。”

    虽说贾颂临丢了官职和爵位,贾夫人的娘家却还有权势,家中钱财也没少。贾浚泽除了少了几个朋友奉承,父母对他的管教也严了几分,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想想要是过不上这样的日子,要凄凄惨惨地去北边苦寒之地,或南边全是野蛮人的地方,贾浚泽就收起了私下里搞小动作的心思。

    他还是吃吃喝喝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报仇的事,交给他爹就好。

    第433章 决赛

    贾家这边胆怯了,太子那头也被詹事府的官员给劝住了。

    “下官查了一下,前段时间女子书院年考,赵五姑娘夺得魁首……”官员把赵如熙跟萧予月的矛盾说了。

    当初萧予月完全没想到赵如熙会拒绝她们的招揽,只想着打尚德长公主的脸,所以她去绥平伯府招揽赵如熙时,不光没有隐藏行踪,反而大张旗鼓。

    此次的谣言又直指赵如熙,詹事府的官员一查就查出缘由来了。

    “种种迹象表明,这是谨妃和平阳郡主跟赵五姑娘有矛盾,想要借刀杀人,所以才叫人在您耳边挑唆。”

    太子一听这话,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在他耳边说这件事的太监是别人埋的棋子。

    “你查一下邓公公,看看他近期跟什么人接触过。”他吩咐道。

    官员见太子一劝就回过神来了,很是欣慰,恭敬地应道:“是。”就算太子不吩咐,他们也是要查的。

    詹事府的官员,荣辱都系在太子身上。

    太子顺利登基,他们作为太子潜邸的原班心腹,自然会青云直上,得到重用;太子要是被罢黜,他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清君侧,不让太子受别有用心的小人蛊惑,就很重要。

    临走前他又劝了太子一句:“那位赵五姑娘是枯木先生的徒弟,跟她师父、师兄关系甚好。枯木先生又一向受皇上敬重,且他们那一派都是中立的清流。要是他们知道殿下针对赵五姑娘,没准就改变中立立场,倒向其他皇子一派。”

    “另外,殿下跟贾家本来并无关系。可如果殿下还要针对赵五姑娘,落到皇上眼里,还以为您是因为丢了贾家这个助力迁怒赵五姑娘,把本来没有的事给坐实了。可以说,针对赵五姑娘有百害而无一利,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以后不管谁在您面前说叫您针对赵五姑娘,都是包藏祸心。还望殿下明鉴。”

    “你放心,孤省得了。”太子道。

    这几年明里暗里吃了几次大亏,他年岁也渐长,现在做事也沉稳了许多,再不如以前那般冲动,听不进人劝了。

    不过做了太子,他就是个明晃晃的把子,这些年来,各派各系都在他身边安插人手。他身边的人实在复杂得很。这些人说的话,他也不能全信。谁忠谁奸,需要甄别,实在让他头疼。

    比如眼前这一个,说的句句都是为他好。可也不知是真的好,还是想以此获得他的信任,以在关键时刻在他背后插上一刀。

    长期身处这样的环境里,也怪不得他疑心重、性格焦躁易怒。

    萧予月等了几日,等到第二天就是决赛日了,太子和贾家都没有动静。

    她倒也不急,毕竟只有决赛的名次出来,赵如熙拿了第一名,康时霖他们徇私的罪名才好坐实。那时候才是发作他们的最佳时机。

    决赛的地点不再是国子监的教舍。举办才艺大赛是为了给有才华的人一个扬名的机会,所以放在了比较热闹的永宁街上。

    这条街的街道比较宽,能并排行走四辆马车,是历届状元、探花打马游街的主街道之一。

    比赛时官府把两头一封,不让马车出入,然后将长长的街道分成六截,琴、棋、书、画、诗、数这六样比赛各占一截,民众可以在比赛场地之外的地方行走围观。

    至于射御这两项有些带武艺性质的比赛,则选在场地更大、更为空旷的场所,以免发生危险。

    很多参赛的人担心错过时辰,早早就到了比赛现场。

    决赛的位置是根据复赛时的名次安排的。第一名排在场地右边的第一个位置,第二、第三纵向依次排在后面。

    学画画的都有师承,还时常搞个画展,大家互相观摩。在一个圈子里混久了,彼此都熟悉。

    第四名的青年二十来岁,看第一名的桌子还是空空的,人还没有到,不由叫住他前面的第三名的青年,问道:“林兄,你知道占用第一张桌子的是谁吗?”

    林兄摇摇头:“不知道。”

    初赛、复赛是张榜的,但都会只公布落在画上的名号。

    两人倒是知道不管初赛还是复赛,第一名都是一个叫“知微”的人。只是两人跟着老师在绘画界接触了一些人,却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个“知微”的画。因此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第一名,心里总犯嘀咕。

    才艺大赛有规定,参赛者需在三十岁以下。

    毕竟这些才艺虽讲天赋,却也讲积累。你一个六十岁的人,浸淫在才艺上的时间长达四五十年,去跟人家十几岁的年轻人比赛,即便名列前茅,也胜之不武。

    前面的第二名听到这话,回头道:“我倒是听说了。”

    “哦?”第二、第三名和旁边已到了的十二名都好奇地望向他,“是谁?张兄你快说说。”

    “半年前,枯木先生收过一个徒弟,并赠她名号叫知微。此知微,应该就是第一名的那个知微了。”第一名的张姓青年道。

    “不是吧?”第三名诧异地叫道。

    因为枯木先生的高超画技和超然地位,这些年有多少人想要拜他为师,可都被枯木先生拒绝了。

    没想到半年前他忽然收了一个女徒弟,可想而知这事在绘画界也引起了多大的轰动,大家都十分好奇什么人能入得了眼高于顶的枯木先生的眼。

    不过枯木先生多年未参加他们的书画交流会,收了徒弟后也没兴趣把徒弟带到这种交流会上展览给大家看,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所以大家都没见过那个叫知微的小姑娘,更没见过她的画。

    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

    实际上爱炫徒的康时霖倒不是不想带徒弟给大家看。只是赵如熙当时画的是素描,根本没时间跟康时霖学画。带她出来参加这种交流会,赵如熙总要带一幅自己的画给大家鉴赏吧?可拿的是素描,跟康时霖有什么关系?康时霖自然觉得没面子。

    后来赵如熙倒是跟他学了画,甚至开创出新画法来。但那时候康时霖又觉得这种交流会配不上自家万分优秀的小徒弟了。

    小徒弟绘画的水平,比交流会上那些老家伙不知高多少,却还要在他们面前执晚辈礼;老家伙的徒弟们没准妒贤忌能,说几句酸话挤兑她。那不是给小徒弟找不痛快吗?有那时间让忙碌的小徒弟歇息不好吗?

    因此赵如熙拜康时霖为师这么久,除了跟她学素描的那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曾认识赵如熙,更不知道她画画的水平如何。

    第434章 不服气

    这会儿知道第一名是赵如熙,大家面上不显,心里却各有想法。

    赵五姑娘自是有天赋的,否则也入不了枯木先生的眼。但听说她的画法跟大晋时下的画法完全不同,是用炭笔画的,画的是人像。

    她这种画法跟枯木先生的画法完全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她要跟师父学画,就得从最基础的学起。

    如果她用炭笔画人像夺得第一名,大家自然不服气。画法体系完全不同,怎么能说她的画就一定比其他人的好呢?

    可如果是用从枯木先生那里学的画法来参赛……她跟枯木先生学画也只有半年吧?学了半年,就能比所有人强,夺得第一名了?

    第二名的张姓青年,名叫张修言,师从有名的花鸟绘画大师梅中君。

    当初赵如熙开办素描培训班,康时霖替她找学员,找的就是愿意学习、且人品性格不错的。梅中君他连问都不曾问过。

    因为梅中君名字起得如同高洁君子,人品却不怎么好。

    龚城虽然师从康时霖,但之后他画出了自己的风格,走出了自己的路。他最出名的就是花鸟虫鱼,与梅中君的绘画专长一样。

    这些年为了把龚城压下去,梅中君不说尽力提高自己的绘画水平,而是背地里使尽各种下作手段。让康时霖直接骂上门去的人中,梅中君此人就位列榜首。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修言愿意拜梅中君为师,人品上自然跟他师父差不多。

    他的绘画水平在年轻一代里是不错的,历来在绘画交流会上受人夸赞,他便很是自傲,也见不得人好。一旦有其他人得了夸赞,隐隐有超过他的趋势,他就跟他师父一样,使出各种手段来打压别人。

    这一回初赛、复赛的第一名都是赵如熙,听到这个消息时,张修言就怒火中烧。

    本来给他传递消息的朋友就是受萧予月的指使,不怀好意。见状又挑拨几句,把五位评判者中有四位跟赵如熙的关系匪浅的事告诉他,张修言就觉得定然是康时霖为了捧徒弟,在名次上动了手脚。

    没把柄时他还要制造把柄坏人名声;这会儿他自认为有了把柄,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赵如熙从第一名的位置上拉下来,还要坏一坏康时霖和彭国安等人的名声。

    这会儿见大家的神色有异,张修言又用极低地声音道:“大家应该知道,枯木先生就是评判者。我听说,周文柏先生和方敬业先生都是北画一派的,曾跟知微姑娘学过那种用炭笔画人像的画法。”

    见大家露出震惊之色,他又道:“听说国子监祭酒彭大人,这次也是绘画比赛的评判者。知微姑娘的姐姐,嫁的就是彭大人的嫡次子。”

    这信息量有点大,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呆滞。

    张修言见状,又故作大方地一摊手:“当然,我相信以枯木先生和彭祭酒的名望,评判应该是公平公正的。没准知微姑娘的炭笔人物画画得特别好,比我们的都出色呢。如此,她夺得魁首便不足为奇了。”

    第四名的那人名叫钟磊,是个心直口快的,没什么城府。

    听到这话他冷笑一声道:“林兄也擅长画人物。即便知微姑娘的炭笔人物画得好,也只能说是各有千秋,不能说她的就比林兄的好吧?这个评判,怕是不公。”

    “钟兄这话可不能说。要是被人听到了,传到枯木先生等人耳里,怕是不好。”第三名的林云深赶紧劝阻他道。

    钟磊还想再说什么,就听得位列十二、围观他们说话的叫了一声:“那人来了。”

    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见一个身穿红色衣裙的美丽女子走了过来,向维持秩序的国子监学生问明自己的位置后,就坐到了最右边第一个位置上。

    这个女子长相明艳大气,气质高雅,行止自信从容,落落大方,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出身不错,教养极好。不由对她心生好感。

    四个私底下嚼舌根的男生,面对这样的女子,立刻直起身体、正经危坐,表情也严肃正经起来,跟刚才窃窃私言的模样判若两人。

    张修言离赵如熙最近,他状若潇洒地朝赵如熙一拱手,朗声开口道:“这位可是知微姑娘?在下张修言,师从梅中君先生。久仰知微姑娘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林云深也拱手自我介绍一番,道了一声“久仰”。

    在场的参赛者中,女子甚少,三十个也只有两人是女子。

    除了赵如熙,另一名女子已有二十多岁,是个妇人,位置在参赛场地的左下角,可见复赛时的名次在三十人中居于下等。再加上其容貌不显,穿着一件青色衣裙,跟四周的男性参赛者的衣衫颜色相近,她在人群里十分不显眼。

    倒是赵如熙,朱氏觉得来参加比赛的多是年轻男子,其中不乏未婚的青年才俊。要是有人看上女儿,上门提亲,没准就有适合的成亲对象,她也不用替女儿的亲事发愁了。因此今天硬逼着赵如熙穿红衣来参赛,想让女儿以最美丽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如熙五官明艳,举止大气,明艳大气的红色衣衫更加凸显她的美丽。

    因此在众多青色、灰色、白色直缀男衫中,赵如熙的红衣和美貌就十分显眼。再加上她所在的桌位本就是第一名的位置,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她一来,在场的人都注意到她了。

    此时见张修言和林云深上前攀谈,其他人也借机纷纷上前见礼。

    不说赵如熙是个美丽女子,只说她是枯木先生的徒弟,是复赛的第一名,就值得大家结交。

    赵如熙落落大方地跟大家见礼寒暄。

    倒是钟磊表里如一。刚才在众人面前表示了对赵如熙的不屑,这会儿他便没有上前。

    赵如熙深知人多口杂是非多。再加上她是第一名,不服气的人很多,她要是来早了必然会招惹是非。所以只比开赛时辰提前了一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