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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节

      胡有贵当然嫌弃,甭说他不想娶妻,便是想找,他也不会找个这样的。

    他本是个刻薄的,遇到不喜欢的自然冷言冷语:“你何止黑!”

    妈的你还比我高!

    宇文小巧却不觉着这话刻薄,便笑笑承认了:“是挺黑!可我现在不出兵了,早晚就是个白!我娘说过,我生下来那会儿就白冬冬的。”

    白冬冬是边关话,相当于白嫩嫩。

    胡有贵被她气的不成,就仰脸接了满面雨水冷静后,扭脸话更不好听:“小将军在边关,也是这样肆无忌惮么?”

    这玉人声音真好听啊,他说什么来着?没听清啊。

    宇文小巧捂着心口,有些不知所措的左右看看,一眼看到胡有贵一脚泥巴,她就心疼了:“你脚不疼么?那啥,我给你找鞋穿,对,你看我这脑子,鞋……鞋……”

    她左顾右盼看看,开始伸手翻箱子。胡有贵便看到绫罗绸缎满天飞,金银器皿也是满天飞,这家里人很习惯她胡闹,她丢东西出去,便有亲兵满地蹦跶着接起。

    沓毋氏看闺女糟蹋东西,就赶紧过来阻止道:“闺女啊,你别糟蹋东西啊,这里没有鞋,你的嫁妆箱子我装的,这里怎么可能有鞋?”

    对呀,自己其实没有鞋。

    宇文小巧讪讪的直起腰,就怪不好意思的对胡有贵说:“那啥,这边雨大,你屋里坐去?我让他们先给你找一双鞋穿好不好?”

    脸上怪难受的,她伸手摸了一件崭新的罗裙,对着脸颊就是一顿狠擦。几下过去,胡有贵倒是看清楚这位女将军了。

    甭说,其实人家也不难看,是与燕京姑娘不同的那种眉目疏朗,剑眉星目的模样。。

    看这玉人盯着自己瞧,宇文小巧就丢下罗裙,嘿嘿笑了几声抬头道:“我,我知道我跟她们不一样,那,我,我其实比燕京一切女人都好的,我自己有俸禄,也不花你钱,我,我养你也成的!那你若答应了,我就,我就替你把这两年的活计都做了!真的,只要你答应,以后,我一点辛苦不让你受着,砍柴耕田这些,我都会啊!”

    丝绸黏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胡有贵就拽了一下衣领说:“两姓联姻,缔结良缘就总要个门当户对……”

    人家能让他把话说完,在边上就立刻保证道:“我不嫌弃你的!真的!”宇文小巧笑的真诚:“你就是什么都没有,我也不在意的。”

    这就是个钻了牛角尖的,也听不进去人话,胡有贵气恼的在雨水里嘀咕:“是我嫌弃你,结亲好歹也得你情我愿,就你这样的,德容言功半点不沾……”

    他这话不好听,那趴在窗棂偷窥的六个胡子们就听不下去了,这厮还言语刻薄,便一个个想爬出去,抓住这小子按住把他打一顿。

    可惜被他们老子很有理智,一个个的拦下了。

    宇文崇德就瞥一眼外面对自己儿子说:“嗨,出去干啥?还嫌不丢人么?你们是丑狗觉着自己的崽子香,你看人家那衣裳,那架势,那长相,就你们妹妹那样的?满燕京打听去,燕京过了二十没嫁的姑娘又有几个?

    人家说的没错,过日子呢,家计生活都得操心,你们娘当年也跟你们妹妹差不离的,可好歹她还会编个蓑衣啥的,你们妹妹会啥?她就鞭子耍的好。”

    大胡子就嘀咕:“这燕京的少年郎也不是个好东西,说话怎得这般刻薄?”

    二胡子就附和说:“可不是,妹妹自在惯了,还不如回边城寨子呢。”

    说完他们一起叹息,宇文崇德便好怀念的说:“回边城?谁又不想啊。”

    院外雨水里一淡漠一热烈,都不说话,站了很久,被雨水浇的透心凉。

    宇文小巧终于苦笑道:“你说的那个我知道,是燕京女子打小就学的东西。”

    胡有贵把脑袋扭到一边。

    可她却诚恳的劝说到:“可我怕是学不会了,我也不愿意学,那也不是我该学的东西。你看我学她们打扮了,你不是照样不喜欢么?不然?你换个条件成不成啊?真的,一家一个样儿,只要你答应与我成亲,两年后我让你过全大梁最好的日子,我发誓!一点苦我都不让你受着。”

    胡有贵不想搭理她,就低头拽自己袖子想,还不让我吃苦头?第一次见面你就拿鞭子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两人正僵持,那屋外就有门房持着帖子小跑着进院。。

    紧绷的胡有贵到底就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宇文崇德就小跑着带着一群胡子出去,陈大胜便与自己的兄弟,都穿着亲卫的衣衫,就好不威风的进了门。

    这帮孙子心坏了,见到胡有贵便一起笑了起来。

    陈大胜手里还提了一双高木屐。看自己兄弟果然就站在雨水里,他就把鞋丢过去笑着说:“抱歉,哥来晚了。”

    “没事儿,这边伙食还是不错的。”

    胡有贵接了木屐,坐在箱子上穿起站好,因他总算比这夜叉高了,他这嘴边也勾了起来。

    这是自打胡有贵进门笑的最好看的一次,宇文小巧就又看呆了。

    她咽了口水,伸手捂心就长长吸了一口气。

    管四儿看的有趣,就忍笑打着伞过来告饶说:“哥,对不住啊,委屈了啊!”

    胡有贵给了他一手肘骂到:“你是故意的吧?”

    “这可冤枉死我了,我那边晕了两堆儿人呢……”

    宇文小巧又不傻,她瞬间就想明白了,胡有贵以为她会愤怒,偏这家伙脑袋更旁人不同。

    想明白胡有贵的身份,她就笑眯眯的过来说:“你!你原来也是朝廷命官啊。”

    胡有贵高傲冷笑,抱拳就对她一施礼道:“何止呢!下官长刀卫胡有贵,宇文将军,咱们这不是第一回 见了,当日军营一顿鞭子,多少年过去了,下官却依旧不敢忘呢。”

    这是瞬间的五雷轰顶,宇文小巧只是见贵就傻,人家在外面可是个排兵布阵,千里追击偷袭敌营好手。

    这想起是谁来了,她就呆愣着,好半天才讷讷道:“竟,竟是你么?”

    胡有贵心里暗爽,一歪脑袋轻笑起来说:“可不就是我这个偷人的么。”

    宇文小巧眼睛晶亮着,就对胡有贵大声说:“你,你怎么早不说啊!却原来,原来你当日竟是去偷我的么?”

    她这一句甩出来,胡有贵左脚拌右脚的就一踉跄,亏得管四儿正给他打着伞,伸手扶住他,管四儿就开始嗤嗤发笑。

    赶巧,陈大胜进屋与宇文崇德交涉完了,只说今日涉及斥候的私密,还望宇文将军莫要消息外泄。

    宇文崇德自然应允,就送瘟神般的送这些人离开。

    待那一群人上马走了,看不到背影了,宇文崇德就对站在家门口的闺女说:“闺女啊,就甭妄想了,人家这跟咱家压根不是一路人,甭说门当户对了,在这燕京咱还真高攀不起人家,人家便是个虚候,也比你老子强呢。”

    这一次宇文小巧没吭气,像是得了教训般的进了府。

    又一夜过去,风熄雨停,一切人都认为这事儿算是了解了。

    可第二日大朝,天不亮长刀卫们便穿着铠甲往衙门口走。

    胡有贵昨儿没睡好,就打着哈欠迷迷糊糊的拉住自己的大白马,他拽住马缰绳正要翻身上马,忽就觉着自己身轻如燕了?

    待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坐在了马上?

    木楞楞的他就低下头,却看到一张笑颜如花,宇文小巧举着手,露着满口白牙的对他甜笑说:“贵呀!你要骑马啊?我帮你啊!”

    第110章

    秋上,一番折腾瑞安郡王终于从大梁宫款款的搬家归府。

    人家回家自然带了配套的近侍,可怜的七茜瞬间便从繁琐的家事里挣脱了出来。

    若是从前,按她的脾气,定觉着这是一番为难,站起来便走了。然而随着一钉一石一文一砖将瑞安郡王府再次重建起来,一重重为难之下,她便发现自己长进了。

    旁个高门府邸的小姐,从出生就跟着母亲耳濡目染,都比不过她几月功夫亲自上手操持中馈长经验。

    最幸运的是,她是可以犯错的,是可以反悔的,有了教训是有人给她收尾的,这就很幸福了。

    于反反复复的劳累当中成长,也不止她一人进步,那个在家里避难,未来的小七媳妇儿葛三素也是成长了。

    只是这种成长,却在秋来之时到底终结。

    礼书有云,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鹰乃祭鸟,用始行戮,大梁朝今年还算做风调雨顺,待粮入库,秋风之后午时三刻,秋官行刑,竟不知多少头颅落地。

    葛三素家的官司终于终结。

    葛家一案穷恶尽逆,绝弃人伦惊动的不止是燕京的刑部衙门,它更令天子动怒,举国震惊。

    此案触及道德伦理,被一切阶级所不能容,堪称大梁开锅第一案。

    侦破此案也犹如剥茧,一层层剥离之后,竟把个燕京百年墨行吴家从上到下都牵连了进去。

    此案实属十不赦之四,是恶逆之罪,因此,涉案主犯尽数腰斩弃市三日,吴家其余涉案人等,流放万里边城再不得归。

    一瞬的功夫,滋润了多少代燕京文人的葛吴两大墨行,便消失于尘埃当中。

    而作为此案苦主的葛三素,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能够想象这个姑娘不改姓氏,以葛家遗孤的身份在这人间行走,这辈子她都无法脱离俗世议论,就总会有人借着好的名义,给予那种不必要的同情,将这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姑娘一点点再推回深渊。

    得亏管四儿这孩子贴心,时常陪伴宽慰后,人家更是利用自己的关系,联系了千里之外的一座道观,送葛三素过去守孝避难。

    如此,这二人的名份算是彻底确定了。

    这日一大早,葛三素终于动身启程,因她身份敏感,家里其他人便没有送,倒是先生打发人送了一张帖子与这姑娘壮腰。

    这姑娘今日走,走的却是水路,乘船位置便在燕京六十里的来县码头。

    一行不引人瞩目的篷车,拉着满腹愁肠的葛三素离京,走了两个时辰才到的来县。

    葛三素搭乘的是外派南边四品官员的官船,四品已是不小的朝廷官员,如此,他们来时,大码头便暂且宵禁,好方便官眷登舟。

    送葛三素的人不多,只有陈大胜夫妇还有管四儿。

    陈大胜下马便与那位官员寒暄起来,七茜儿又指挥着丫头,小厮给葛三素搬动行李,又不断反复嘱咐一些小事。

    便是亲生的姐姐,姐夫,也不过如此了。

    葛三素话一直很少,直到被两个老成稳重的婆子扶上踏板,她才露出满面的哀伤,那水岸风大,老点的婆子便赶紧举起袖子遮挡劝慰:“姑娘千万莫哭,这边风大,仔细皴了你的脸。”

    另一位也劝到:“这时候也不早了,如今又有好风,咱早些上船去吧。”

    葛三素没有动弹,却拨拉开面前的袖子,努力的看着远处皇城方向,一些深刻痛心的记忆在她心里徘徊,也不知想到哪儿,她便松开婆子的手,下了踏板就走到七茜儿面前缓缓跪下,端端正正的就给她磕了个头。

    她清楚,若不是陈家手眼通天,能够庇护住她,案子便是了结,那么一大笔家资摆在那,她能不能活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七茜儿赶忙阻止,可葛三素却看向不远处的那个青年。

    那青年面目英俊,高大挺拔,他穿着一身青色素布长袍,披风就在风里飞扬着,见葛三素终于看他,他便扯出一个笑容。

    七茜儿拉住葛三素忙劝说:“妹妹赶紧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葛三素哭道:“姐姐姐夫大恩,我我,我这就去了。”

    七茜儿赶紧扶起她,摸着这姑娘瘦成一把柴的肩膀劝说:“去吧,你去了就好好休养,昨日重重我们不可逆,可是人要活一辈子呢,你且安心吧,你有家,有我,还有小七。七弟说,那边山上风景雅致,掌山的师傅也是个有趣的人,三年很快的。”

    葛三素点头,想笑笑,却忘记如何笑了。

    她吸吸鼻子,到底扭头跟管四儿说话了,她说:“那,那我就走了。”

    管四儿点点头,上前一步,陪在她身边送她上船,边走边说:“去了你就安心呆着,遇事莫怕,万事有我,跟在你身边的,都是嫂嫂用的住的人,你,你若闲了,就多派她们去山下驿站看看,我,我会写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