ρo-18.c0m 心迹
姚佳音回到府里,才发觉自己的玉佩不见了,急忙就掉转头回来找了,直到茶摊那里也没有踪影。
那玉佩是姚佳音出生时母亲着匠人打的,跟妹妹的是一对,所以她格外宝贝,要是就这么丢了她都不知要怎么自责。
姚佳音又照着之前走过的地方找了一遍,心里期盼着是被陆沉捡到了,而不是丢在了别的地方被人贪去。可是陆沉在哪里去了何处她也不知道,在街头转悠了几圈只得先回去了。
反正以陆沉的身份,也不至于会贪她一枚玉佩,若是捡到了,应该会找机会还给她。
只是姚佳音等了几日,也没有消息,不禁又开始焦急起来。正好听到刘氏跟人在厅堂里谈到陆沉,说要去一个地方送地契。
姚佳音暗暗记在了心里,等陪着妹妹吃过午饭就出了门。
姚佳音对下人所说的地方并不熟悉,沿路问着人才找到,在人来人往的店铺外面张望了许久,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姚佳音的主意还没敲定,陆沉的长随宁安就跑了出来,大概是早就发现了姚佳音,奉了陆沉的命令来请她进去。
姚佳音到底与陆沉接触不多,并没有放下惯有的拘束和疏离,闻言只道:“小哥那日可有捡到一枚玉佩?如果是被陆二爷捡了,可否麻烦你帮我带出来,店大客多,我就不进去打搅了。”
宁安就是知道也不可能依样说了,只能硬着头皮道:“这小的就不晓得了,姑娘不妨亲自去问问二爷。二爷就在里头,刚巧没事。”
姚佳音终究挂心自己的玉佩,又犹豫了好一阵子,才跟着宁安走了进去。
陆沉装得一副微讶的模样,起身迎客。
姚佳音也不想多耽搁,直接言明目的。
陆沉闻言,眼神悠悠地撇过一道光,道:“我是捡了一枚玉佩,料想是姑娘的,本打算近日去奉还,只是事务繁杂,一时倒忘了。”
姚佳音松了一口气,连日来紧揪着的心中终于松缓下来,眼带期盼地看向陆沉。
陆沉却道:“我想那玉佩珍贵,所以放在宅子里了,刚好姑娘来了,可以顺道回去取。”
姚佳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陆沉吩咐了人备车,连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陆沉之前一直在江南一带活动,今年才慢慢转向北方,宅子也是买的现成的,许多家具物件还来不及添置。
姚佳音走进大门的时候,看见院中各处四散着工匠,还在整修树木砖瓦,显得繁忙无比。
“这宅子买了许久,只是我也不常住,今年打算在锦阳安定下来,才找来人收拾。乱了些,姑娘别介意。”
姚佳音看到陆沉让开步子,连忙摇了下头表示不碍事,心道她不过也是上门取个东西,也什么可介意的。她跟进厅堂,见陆沉吩咐着上茶上点心,四下里招呼,不愿多给人填事情,忙道:“陆二爷府上正忙着,无需再叫人分神了,我取了玉佩便告辞。”
“前些日子把东西放在旧衣裳里,我得去找找,姑娘不妨在这里坐着等等。”陆沉说罢就出去了,只是穿过花廊一转弯,就坐在了厅堂的窗格对面。
雕花的窗棱刚好框住姚佳音纤细笔挺的上半身,淡紫色的襦裙映着窗外翠竹,宛如美人入画。
陆沉就这么坐着,眯着眼睛欣赏起来。
宁安有些犯难,嗫嚅道:“二爷,就把人这么晾着?”
宁安一直知道他们家二爷性格不羁又反常,可也没见过他这么反常。好端端的把人带来,只会躲在暗处偷看,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先去我房里把那枚玉佩取来。”陆沉吩咐了一句,连头都没拧一下。
宁安暗自瞥了下嘴,小跑着出了花廊,随后便听到陆沉低吼:“你跑那么快做什么?平日也没见你这么机灵,没点眼力!”
宁安猛地刹住步子,脸上的表情抽了一下,知道二爷是不想让人家姑娘早走,才想方设法地拖时间,当真是阴险!
姚佳音兀自在厅堂了坐了半天,却不见陆沉回来,也有些发闷。她见主位旁边放着基本志怪小说,便小心翻了翻,渐渐地看入了神。
也不知什么时候,旁边蓦然插进来陆沉的声音:“原来姚姑娘也喜欢这一类小说。”
姚佳音的心跳因为他突然的出声砰地跳乱了一拍,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叠着手仍旧是那副低眉顺眼,没有光彩的模样。
陆沉觉得她方才认真的样子也比现在这副愣装出来的面无表情好看多了,他拿起书册往前递了一下,道:“姚姑娘若是喜欢,可以先借去看,等看完了再来还给我不迟。”
姚佳音连连摆手,看见陆沉手里的玉佩,眼神黏上去便没移开。
陆沉看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不禁冒出一丝丝恶劣,就不想把玉佩还给她了。可是为了不破坏自己经营出来的一点形象,陆沉还是让理智占了上风。
姚佳音接过陆沉递来的玉佩,眼底终于涌上来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像是一抹春意在澄澈湖面上留下的涟漪,浅浅动人。
陆沉暗叹了一声,不明白她为何要把自己鲜艳的一面遮挡起来,心里有一个声音疯狂叫嚣着,想要一览她全部的风采。
只是姚佳音对陆沉始终没有多余的心思,她将玉佩收进随身的荷包里,就颔首告辞:“多谢陆二爷了,我这就不打搅了。”
陆沉想留也没了理由,只能按捺下心中的躁动,徐徐图之。
“我送你出去。”
姚佳音张了下嘴,就见陆沉脉动着两条长腿跨出了门槛,心中略微懊恼,这人怎么总是话一说就行动,让她连反应都来不及。
院子里的花匠正在修建树木,梯子箩筐等等摆了一大堆,看着比进门的时候还乱糟糟的。
陆沉正叮嘱姚佳音小心脚下,兜头就落下来一个箩筐,一下扣在了陆沉的脑袋上,哗啦撒出来一片绿油油的树叶子。
蹲在房檐上正清理砖瓦间落叶的花匠看见了,吓得僵在了上面,都不敢动弹。
陆沉的额角突突直跳,心里的火气也是熊熊直燃,一把将箩筐甩下来就吼:“宁安——!!!”
陆沉吼得咬牙切齿,却见姚佳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不禁一愣。
姚佳音连忙抿嘴,可是看着陆沉端正插在头发里的树枝,就像两个麋鹿的角,看着滑稽又露着一丝与他本人大相径庭的可爱。
“我……对不起……”姚佳音见陆沉不说话,以为他会生气,连忙掩下笑靥,恢复了一派冷静。
陆沉这才回过神来,心里颇有些遗憾,直言道:“早知道这样能让你笑出来,我一早就站在这树底下等着了。”
姚佳音亦是微微一愣,不期然对上他望过来的视线,明亮得有些摄人。她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抽紧了一下,猛地一张一缩,心跳都快了起来。
姚佳音慌忙垂下眼睫,将眼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等得涟漪散尽,便没了任何波动,让陆沉都怀疑方才那一瞬的灿烂是自己的错觉。
她的笑颜就像昙花一现,让陆沉在领略过之后越发魂牵梦萦,蠢蠢欲动。他觉得姚佳音是个比温吞水都难沸腾的性子,这样缓步进攻下去,反而让她将自身的堡垒越加越厚。
陆沉也不知道她为何总是两副面孔,不过那日在刘府见到她笑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向往着这般的明媚的。
陆沉送姚佳音出了府,原本还让宁安去备车,不过被她婉拒了。
“不知道我能不能有机会再看你笑一次?”
陆沉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姚佳音就是再傻也能悟出来几分了。试想一个金尊玉贵的人,又哪来的耐心同她周旋呢,真情假意且不说,总归是动了心思的。
姚佳音的心里一片平静,掠过陆沉英俊的眉目,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可淡然的语气让陆沉的心情已经美妙不起来了。
“二爷与我身份悬殊,何苦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我什么也给不了的。”
陆沉满腔的热情和冲动,在姚佳音淡淡的目光中都堵在了喉咙上。他看得出来姚佳音对人的防备和疏离,怕一股脑道出心思她既不相信,也惧于接收,所以一下子竟没能为自己争辩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