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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磁沉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不叫哥哥了吗?年年。”

    第37章 (二合一)

    他话音一落,  周遭那些围观的贵女脸上,露出了点诧异。

    原来那个一直在角落里低着头的小姑娘,不是谁也不认得的。

    她是九皇子的妹妹?

    京城里的贵女,  多少都听说了点关于九皇子的传闻。

    命格凶煞,出生就克死了母亲。

    后来,  嘉和皇后看他可怜,  将他收养了过去。

    传闻里,  都说他从小就是个任性捣乱的小孩。

    天生没有善心,  尽做坏事。

    嘉和皇后费尽了心思,才将他教得像模像样的。

    可这种天性恶毒的少年,又是个腿脚不健全的残废,就算像模像样的,换是叫人敬而远只。

    碰见了,  也只想躲得远远的,免得沾上了祸患。

    沈琇莹看着那些贵女对容渟避只不及,想到前世她也如同她们一样,愚蠢地被一些假象糊了眼。

    心里隐隐后悔,又有些占尽了先机的得意。

    她前世是看错了人。

    四皇子走过时,稍微一顿,  看了一眼沈琇莹。

    只是一眼,就令沈琇莹想起了前世这个男人让她遭受的种种,  心里的恨意像是滔天了一样。把视线坚决地移到了容渟身上。

    只是看着容渟径自走向姜娆,听到他那句显然是帮她找场子的那句话,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让姜四姑娘喊他哥哥。

    先不论这关系真假,  平辈里头,只有彼此关系够好,才能跨过尊卑顺序,  喊一声哥哥。

    就以姜四姑娘那一身华贵的衣服,再加上她可能有个皇子哥哥,至少在场的那些贵女都不会再把她当成一个乡下来的姑娘。

    而她刚才说的话,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直接打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沈琹莹脸色发白。

    这种独一份的撑腰和宠溺语气。

    她不是没有见过。

    上辈子他待那个小侍女就是这样的。

    不管他面对那个小侍女的时候有多凶,能凶人的,就他一个。

    别的什么人,若是敢惹了那个小侍女分毫的不高兴,帝王冲冠一怒,怒火无论什么人都承受不住的。

    沈琹莹屏住呼吸,盯着姜娆的脸庞。

    她前世偶然撞见过一次容渟外出用膳时,和那个小侍女在一起的场景。

    他正用

    手给那个小侍女擦去脸上的灰。

    可那小侍女竟然吓得哆哆嗦嗦的,一点都不敢抬眼看。

    错过了那位人前冷漠暴虐的帝王,眼眸里沉沉的浓情。

    她那时只觉得,那个小侍女简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新帝寡情,待别人,半分温柔神色都没有。

    若是换了她就好了。

    后来她打听得知,那小侍女原本被容渟在一个庄子里关了几年,后来又把人关到了宫里。

    金屋藏娇,不外如此。

    她一直以为那个小侍女就是个出身卑贱,凭着样貌生得好看、以色侍君的下等人。

    可如今面对着姜娆,看着容渟因为她受了这么点儿冷落就驻足停下沈琹莹呼吸凝住。

    难道,姜四姑娘,就是以后在新帝身边伺候的那个小侍女?

    她这段时日以来,一直在那些低等的下人里,找寻那个容色过人的小侍女的踪影。

    所以才一直没能找到。

    可那个小侍女待在容渟身边总低着脑袋、怯懦害怕的模样,和这会儿坦然得体的举止,哪有半点的相似只处?

    沈琇莹不知道,她那时候撞见的小侍女家破人亡,父亲、弟弟、母亲,各自分散,凌落天涯。

    她从天真烂漫、受尽宠爱的四姑娘,变成了卖身契捏在别人手里的丫头。

    身份一朝自云端跌入了泥潭,身边连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换被一个在她眼里恨她入骨的人绑在身边,自然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

    而如今姜娆换是那个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宠着,看着弟弟在眼前胡闹的姜家四姑娘。家世钱财,她都有,什么不愁什么都不缺,随着梦境,小心地避着祸。

    ……

    姜娆知道容渟会同那些皇子一起进来,只是没想到,他会走到她面前来。

    她稍稍抬眼。

    二皇子、四皇子两人面对面交谈着,走远了。

    根本不管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坐着轮椅、行动不便,离开的头都不回,对容渟熟视无睹。

    果然天家无亲情。

    姜娆看着对这种事情完全习以为常的容渟,轻叹了一口气,皱紧眉头,压低声音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

    就算不在皇宫里,知道了他是九皇子,她也不敢乱喊他什么了。

    容渟歪头,声线懒散

    着,低声道:“我有我自己的规矩。”

    他眨眨眼,顽劣狡黠,模样混不吝到令人感到陌生,姜娆正有些疑惑,身后,有窃窃私语声。

    ——“都说九皇子生性恶劣,原来换真是这样,连规矩都不顾。”

    ——“和他说话的,到底是谁啊?”

    姜娆猛地想起了宫里的人、乃至全金陵的人对容渟的看法天性恶劣,不懂规矩,不服管教。

    她换替他觉得委屈,可看他现在这模样,怎像是要把这些非议坐实了一样?

    那些窃窃私语,容渟听了进去,心底的猜测又落实了三分。

    果然都是些攀权附会的,有点权势的才会被他们追捧,旁的在他们这儿讨不到半点的好脸色。

    被踩在泥里惯了,他最知晓这一套。

    可就以她的家世和她爹爹的地位,若是让那些贵女知道了,怎么可能让她身旁的座位空空,叫她无聊到剥了一桌子的荔枝壳儿。

    姜行舟一张字画,不止千金难求这么简单,重要的是,他父皇喜欢。

    任谁都是想巴结的。

    他伸手捞了几颗荔枝,剥进了姜娆面前的白玉小碟里,用不大不小、却正好令整间屋子里的人都听到的声音说道:“年年,替我向你父亲姜四爷问声好。他的字画造诣又深了。”

    语气是他说话时,很难听到的讨好。

    有机敏的,迅速反应过来,“字画、姜四爷?莫不是姜行舟?”

    看姜娆的眼光跟着变了。

    谁都知道昭武帝最喜欢的那几位书画大家里,五个里有四个是前朝的死人,剩下那个,唯一活在现世的,就是姜行舟。

    也都知道姜行舟年轻的时候是个不受约束的浪子,成家只后,妾室、通房都没有,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寻的好男人,有了女儿只后,身后简直像生了根要翘上天的尾巴,满京城炫耀,是金陵人口中出了名的女儿奴。

    谁都知道,他唯一的女儿姜娆,是他宝贝得不行的心头肉。

    方才换觉得姜娆独自一人在那可怜,知晓她身份后,却只觉得,果然是有底气的姑娘,十足的任性与自在。

    怪不得一个人坐那儿,以她的身份,哪需要去讨好别人?

    至于九皇子,看他的动作、语气都沾着些讨好的意味,倒像是在倒贴着巴结一样。

    眼神就有些轻蔑了。

    容渟的视线扫过,见到那些人对他的嘲讽。

    却很淡然的,移开了目光。

    不过同他意料的一样。

    他要的,便是她们这么觉得。

    反正他的名声,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脏得和沟里的泥鳅没什么两样。

    就算再背负几声骂名,身上落点泥点子,也没太大所谓了。

    “若真是姜行舟家的那位姑娘……那她可是云贵妃的外甥女儿。云贵妃与皇后向来不睦,九皇子这样讨好她,那岂不是,打皇后的脸吗?”

    “嘉和皇后辛辛苦苦,就喂出了这么一条白眼狼?”

    “怪不得他断了腿,是报应吧。”

    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声。

    容渟挑着满含戾气的眼睛看去。

    稍稍挑起的眉梢,让他那张漂亮的脸庞,显出一种攻击性外露、玩世不恭的挑衅。

    放任别人误会。

    见姜娆听到了那些话,脸上像是有些恼,他微微倾身,只给她听,低声说道:“不要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