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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眼见李佳侧福晋跪在他的脚下,泪水涟涟,梨花带雨,一声声“太子爷”断人肝肠。

    听着那平日里庄重慈爱的奶嬷嬷一声声哭诉:“我家主子什么都不知道,都是老婆子做的,太子爷要抓抓老婆子……”

    太子的眼前浮现出,往日里这里发生的一幕一幕,十三年来的一幕一幕,那些他梦寐以求的,那些类同民间普通人家一般的父严母慈,恩爱和乐……

    他只觉得一腔无法发泄的怒火燃烧他的胸腔。

    “都愣着,要孤亲自动手?”

    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杀机,话音一落,侍卫们自是再无顾忌。

    侍卫们不到一点儿犹豫的动作下去,这些人这才有了一丝丝害怕。

    平日里惯于和其他侧福晋“争强好胜保护主子”的宫女吓得晕了过去。

    平日里惯于“说笑逗趣讲述主子各种善良举动”的小太监,吓得尿水直流。

    平日里惯于替他们家主子“打抱不平”的“泼辣小宫女”,不停地磕头额头鲜血直流,木头人一般地念着“主子是冤枉的,主子是冤枉的。”

    太子连个眼神停留都没有。

    事实上,他都不知道,他站在这里,他之前在这里度过的那些岁月,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四个粗壮的老嬷嬷强行摁住李佳氏,扒下来她身上的侧福晋礼制首饰和披挂等等,李佳氏奋力挣扎,不堪受辱地呼喊:“太子爷,妾爱太子爷,妾最爱太子爷,太子爷……救我!”

    弘皙的两个奶嬷嬷跑来制止弘皙,试图带他回去,弘皙眼见他额涅受到这番对待,岂能离开?抱着他阿玛的大腿直哭:“阿玛,阿玛,放过额涅,阿玛,她是弘皙的额涅,额涅最爱阿玛。阿玛……”

    太子好似听到了,好似没听到。

    弘星在天花病魔下恐惧喝药的时候的坚强,大阿哥在临死之际留下那半块葫芦玉佩的绝望,弘晋在病床上面对外面的鸟语花香的羡慕……

    还有他那无缘出生,出生后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都没有名字的三个孩子……

    还有那些牵连无数人性命,破碎无数个家庭的一桩一桩,一件一件罪恶……

    这就是他追求的真心真爱,这就是他自以为的真心真爱……

    哈,哈哈,太子面色惨淡,内心无限凄凉。

    李佳侧福晋冲到他前面哭着喊“太子爷救我,我只爱太子爷……”,他看着那张披头散发却依旧娇美的脸,条件反射地一脚踹出去,多看一眼都嫌脏。

    弘皙冲过去护着他额涅,一把推开嬷嬷们大喊“谁也不许动额涅”,状若疯狂地对着他大喊:“阿玛额涅是冤枉的额涅是冤枉的……”,他终于露出今儿到此的第一个表情。

    “你要保护你额涅?你要做什么?如果你今天说你不想做阿玛的儿子,阿玛成全你。你要去宗人府陪着你额涅,阿玛也成全你。”

    弘皙呆愣。

    李佳侧福晋恍若突然回神一般,厉声大喊:“太子爷,弘皙是一个孩子,你对妾有怨冲妾来,不要牵连弘皙。弘皙,弘皙,你回去,你回去。嬷嬷,嬷嬷,我求求你照顾好弘皙,求求你……”

    *

    弘皙呆呆地被他的奶嬷嬷带回去他的住处。

    李佳侧福晋和她的宫人都被带走,毓庆宫里头人心惶惶。除了一切荣誉的李佳侧福晋变成李佳氏,那声“太子爷,妾爱你啊”的凄厉喊声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口上。

    伺候李佳氏的宫人们被带到大理寺审讯,李佳氏被除去所有皇室册封,带到宗人府圈禁。

    至此,弘星得天花的前前后后所有事情,看似是落幕,实则,只是一个开始。

    理藩院里,皇上面对八贝勒整理出来的这些,大清和周边国家外间关系,历朝历代的,非常满意。等到弘星午休起来,他还领着弘星,和这几位即将出发去印度的“商人”一边用点心一边说话。

    大理寺大牢,太子殿下不眠不休的,亲自审讯每一个人,越是审问,一颗心越是冷硬,越是平静。

    宗人府里,李佳氏到了这里,自是不甘心。她要出去,她要回去,她要做毓庆宫的女主人,大清国的女主人。

    慈安宫里,皇太后面对坐立不安的太子妃,只有一句话:“莫怕,陪我念三遍《大方广佛华严经》。”

    毓庆宫里,二阿哥弘皙听着奶嬷嬷的安慰,人呆呆傻傻的,满脑袋全是其他人怎么暗害他额涅,他要怎么救他额涅出来。

    三阿哥弘晋一觉醒来,听着他额涅慢慢讲述外面的“故事”,突然笑了出来。笑容灿烂,眼神里带着亮光。

    第29章 万字更新么么哒

    *

    他是一个懦弱的人,他对不起弘星弟弟,他和他额涅一样恶毒,他对不起阿玛的关心,对不起槐花儿的忠心,对不起很多很多人……

    他的生命到此为止,他很开心,很开心的那种开心。生命最后的那一刻,他没有了恨,也没有了怨。他相信弘星弟弟一定会好起来,他相信人做了恶终究会有报应。

    阿玛,儿子下辈子若是还能投胎做人,还能给阿玛做儿子,多好?儿子做一个好大哥,好兄弟,开开心心地照顾弟弟妹妹们,耐心细致的、和太阳一样温暖,和清泉一样干净。

    阿玛,下辈子,你不要娶额涅了。

    阿玛,下辈子,你不要娶额涅了。皇上看到信件的最后,最后的一段,最后的一句话,手一抖,无力地闭上眼睛。

    皇上细细地看着太子,心里的五味具杂不知道是悔恨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都是汗阿玛的错。当年,你小的时候,太皇太后提过,送你给皇太后养着,可是汗阿玛顾虑科尔沁蒙古在后宫影响太大,将你暂时送给荣妃养。汗阿玛的错啊。”

    此时此刻的皇上,那是真的悔不当初。

    一个人的生命中总要有一个女性角色指引他的生活,给予他对世界一个健全的认知。可是荣妃顾虑他的皇太子身份,能给什么那?不着痕迹的讨好?带着恭敬的关心?

    皇上苦笑。

    “是汗阿玛误了你。”

    太子听到他阿玛这句话,呆呆愣愣的,过了好一会儿隐约明白过来,双手攥成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爆发。

    “汗阿玛,这都是儿子自己的错。是儿子……是定力不足。是儿子心智不够坚定。儿子,都明白。”

    太子明白,他其实和大阿哥一样的懦弱。世界上有那么完美的人吗?怎么可能那?可是他懦弱地沉浸在自己的过去里,沉浸在李佳氏编织的美梦里不愿意醒来。

    一直都今天夫妻离心,父子冷漠,再也无法挽回。

    “汗阿玛,这都是儿子的错。儿子谁都不怨。”太子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心灰意冷的落寞。

    “汗阿玛对儿子很好,很好,是儿子,儿子不懂事,儿子蠢笨。”

    皇上抬头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将信叠好,收好。淡淡的眼神儿一枚。

    太子头一低。

    “是不是觉得做皇太子累?认为皇太子不好当?是不是还天天觉得,自己是在皇帝、后宫、兄弟之间小心翼翼的带着镣铐来跳舞。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儿子不敢。”

    “不敢?你不就觉得,汗阿玛、后宫的大小主子宫人们、兄弟们,那就是三颗脆弱的鸡蛋,你就是那个天天辛苦手捧鸡蛋的人?”

    太子还是低头,诺诺地回答:“儿子不敢。”

    “不敢?”皇上一声冷笑,“想当年,那唐肃宗李亨在唐玄宗身后做了那么多年太子,形同圈禁,战战兢兢。可他后来借安史之乱自己做了皇帝后,他是怎么对待他的太子的?”

    “汗阿玛不是自夸这些年对你的维护,你只看看你天天自怨却又是怎么对待弘星的?

    汗阿玛就不说你有没有尽到基本的责任。宠着一个侧福晋和她的儿子,自认为没有宠妾灭妻,自以为该给太子妃的尊重都给了,该给弘星的地位也都给了,可你养着一头狼专门害弘星!”

    皇上本来打算不生气的,可一瞧着他那模样就忍不住。太子头低垂着,双手放开,没有任何反驳地听他汗阿玛的训话。

    皇上训了半天,说累了,一挥手:“滚吧。”

    “儿子告退。”

    *

    太子出来乾清宫,迎着外头刺眼的阳光,一步一步地出宫,继续审讯继续迎接其他的打击。

    皇上对着他的背影叹气,气不过又没招儿去南书房找老臣唠嗑儿。

    太子妃和毓庆宫的其他侧福晋庶福晋聊天,一个个,一想起昨儿李佳氏那句“太子爷,妾爱你啊。”都膈应的慌。

    唐庶福晋的语气那个酸:“合计着,我们太子爷,就好这一口。”

    程庶福晋的语气那个叫气:“合计着,就她爱太子爷,我们都不爱。”

    刚进门的侍妾格格范氏瘪瘪嘴:“昨儿吓了一天,担惊受怕的。今儿才想起来生气……就没见到过这么不要脸的。”

    最早伺候太子殿下的庶福晋刘氏认命地叹口气:“知道又如何?那样的举动,我们能做出来吗?”

    “我们怎么不能做出来?”庶福晋刘氏的话音一落,受到所有小姐妹的严词反对,一个个的,眼睛瞪的跟牛眼一般。

    程庶福晋快人快语:“不就是会装一点吗?不就是对着镜子照照,选一个最好看的角度出来?谁不会?”

    唐庶福晋紧跟着:“我和你们学学。就要脸皮厚一点儿。就这样。”

    就见唐庶福晋低头喝一口温热的奶汤,好似被烫到一般伸伸舌头,装作不知道地舔一下嘴角,嘟着粉艳艳的嘴唇吹一吹,小心翼翼地沿着杯口,一边吹一边拿眼睛瞧着“太子爷”,扑哧一笑……

    她还没表演出来全套,其他人一个个的都剧烈咳嗽,实在受不住这份儿“那啥”。

    唐庶福晋不服气:“你们看,就这么简单。”

    太子妃捂住眼睛,无力地说道:“这真不简单。至少我做不出来。”

    程庶福晋也认输:“我也做不出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谁会喝个奶汤也能烫到嘴?那宫人,谁把烫嘴的奶汤送上来?”

    程庶福晋说着话,一张脸纠结的看不到眼睛鼻子,这样的举动在她看来……是真“那啥”。

    可是唐庶福晋有她的理由,震耳发聩:“做不出来也要做。你们就不想拉回来太子殿下的心?就能甘心太子殿下一直惦记那个妖女?反正我是不甘心!我不服!”

    !!!

    一时间,在座的毓庆宫女子都没有说话的。

    寂静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妃按按眉心,刚要开口劝一劝“莫要和那起子人置气,我们只做我们自己……”有宫女来禀告,小殿下身边的小太监有话要传。

    太子妃面容一肃一整,吩咐道:“唤进来。”

    “嗻。”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双眼睛规规矩矩的看脚面儿,来到偏殿当中,挨个磕头:“奴才小福子给太子妃请安,给主子们请安。”

    太子妃微笑:“你们小主子在无逸斋玩得可好?有什么话要说?”

    小太监小福子很自然地露出一个笑儿:“回太子妃问话,小主子玩得很开心,还画了一幅鸡蛋的画儿。小主子要奴才来给太子妃传话,奴才不敢学。小主子写了一个小纸条儿。”

    说着话,他从袖筒里掏出来一个小纸条儿,恭恭敬敬地捧高。

    太子妃身边的一个大宫女立即上前接住,双手捧给太子妃。

    一个小小的纸条儿,其他女子都忍不住好奇地看过来,太子妃莫名地眼皮子一跳。

    拿过来纸条儿展开一看,咳咳!咳咳咳!太子妃重重地咳嗽出声,面色红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