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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如灵几个吓了一跳,忙簇拥而上扶住了薛令仪。

    如星焦急道:“可是要请了太医来看看?”

    薛令仪忙说道:“不可!”在绣墩上重新坐定,扶着脑门儿道:“缓一会儿就好了,许是今个儿起了大早,又忙碌到现在,累得了。”说着缓缓气,向如灵问道:“可还有时间容许耽搁的?”

    如灵忙说道:“还有一刻钟。”

    薛令仪笑了:“那还来得及,叫人送来一碗甜羹垫垫肚子,不然这头重脚轻的,没得叫人看了去,还以为我故意装病,好叫新王妃心里不痛快呢!”

    吃了碗甜羹,薛令仪觉得好了些,便打足了精神,起身扶着如灵,往牡丹台那里去了。

    牡丹台那里早已是人声鼎沸,后宅子里的女人,除了李春华还未到,其他的都来了。便连楼锦瑶,也被曹凌放了出来,过来吃这顿席面。

    楼锦瑶又是好些日子没见到华哥儿了,这时候自然是把孩子抱在怀里寸步不离,正逗弄着,忽抬头见着薛令仪来了,唇角一勾冷冷笑了笑,新王妃马上就要进门儿了,看这女人还能得意几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垂下头只专心哄着曹华。

    孙婉悦却已经站起身了,走上前拉住了薛令仪,笑道:“可算是来了,快来坐下。”

    等着坐定,孙婉悦打量了薛令仪一回,忧心道:“瞧着你脸上不好,可是身上不舒坦?”

    薛令仪唯恐孙婉悦误会了,还以为她是因着曹凌娶了继室心里不痛快,忙笑道:“今个儿起得早了,忙糟糟一早晨,就抽空喝了碗甜羹,才肚子里不空落,想是饿得了。”

    孙婉悦这才想起来,这王爷从来都是宿在关雎楼的,今个儿王爷大婚,薛氏自然要跟着着忙,可不是要跟陀螺一样了。

    “你倒是辛苦了。”孙婉悦转头吩咐道:“去沏碗藕粉羹,再送来一盘枣泥酥。”又向薛令仪道:“光用碗甜羹顶什么用,席面开始还得等些时候呢,你再用碗藕粉,吃些枣泥酥,也好垫垫肚子。”

    正说着话,李春华也终于姗姗来迟。

    上回子的事情,因着是在汀兰苑发生的,多多少少的,孙婉悦也是疑心过李春华的。后来虽是真相大白,可为着不家丑外露,这事儿便被曹凌给压了下来,除了李春华是知道前因后果的,便是薛令仪,也是从如锦那里探听来的。

    孙婉悦并不知道始末,故而后来同李春华便没那么交好了,眼下见着她来了,也不似以前一般热络,只淡淡地笑了笑,便转过头,又同薛令仪说起了话。

    李春华心里自然不快,只是她素来性子孤傲,见着孙婉悦疑心她,心里也怄了气,心说若是当初待她是真心的,那就该知道,她是万不会做下这事儿的,既是疑心于她,那以前的真心,也必定都是装模作样出来的,既如此,还不如各自安好呢!

    张文芝捧着杯茶,眼睛溜了一圈,扯扯唇悄无声息地笑了。说什么好姐妹,转眼就成了陌路人,这深宅后院里,又哪里会有什么姐妹情深呢!

    一屋子的女人各怀心事的坐着,又等了许久,这席面才算陆陆续续的开始了。

    曹安还不懂事,懵懵懂懂地问:“新娘子什么时候到啊?”

    孙婉悦笑道:“还早着呢,新娘子得到黄昏时候才要进了王府。”说着夹了些眉豆糕,放在了曹安的碟子里。

    曹安一看见糕点便笑了,他还小,还不知道这喜宴意味着什么,只是瞧着热闹,心里就跟着欢喜起来。倒是孙婉悦和薛令仪,看着小孩子欢天喜地的模样,心里都是一片怅然。

    “怎么不把贞娘带过来。”

    薛令仪笑道:“她还小,带过来不能吃不能喝的,人又多,再冲撞了什么,回头又不好了,还得请太医。大喜的日子,我可不想别人说我恃宠而骄,故意生事,给新王妃触霉头。”

    孙婉悦笑了笑:“你倒是个心细如发的。”

    薛令仪抿抿唇,只慢慢喝了一口藕粉羹,没再说话。

    第53章

    虽然薛令仪百般忍耐, 不愿意这时候惹事端,出风头,只是熬到下午的时候, 还是捱不住了。

    孙婉悦同她坐得近,早看见她脸色苍白, 额上沁出的汗,低声说道:“你别忍着了,我同你一道,咱们就装着去更衣, 等着出去了你便一路回家去,我自己个儿回来,就说贞娘哭着找你, 奶娘哄不下, 没法子才叫了你回去,不当紧的。”

    薛令仪一听也是,便应了。两人一道离了席面,等着再转回的时候,就只有孙婉悦一个了。

    楼锦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故意去问孙婉悦:“咦,怎的只有姐姐回来了?侧妃娘娘呢, 却是哪里去了?”又拿了帕子捂着唇咯咯笑道:“不会是嫌累,躲家里偷懒去了吧!”

    孙婉悦自来好脾气,听了这话也不放在心上,只淡淡道:“贞娘睡醒了, 闹脾气呢,奶娘哄不住,只好打发了丫头来找薛侧妃。这里少她一个也翻不了天, 可回头贞娘哭坏了,那可是大事。”

    楼锦瑶气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叫孙氏说得好像个宝贝一样,哼了一声,冷笑道:“不过一个丫头片子,能哭坏什么?”

    张文芝逮了机会立时说道:“侧妃慎言!”又道:“今个儿论起来,侧妃本不该来此处,只是王爷心软念旧,这才赦了侧妃之前的错处,叫侧妃出来了。只是瞧着侧妃的模样,大约王爷的好意也是白费了,出来就乱嚼舌根,胡乱说话。那贞娘便是个丫头片子,那也是金尊玉贵的金枝玉叶,若是有了什么差错,哪个能担待得起?”

    楼锦瑶这么被前后夹击一回,立时恼了,只是到底不敢再多嘴多舌,板着脸哼了一声,只管着曹华用膳,也不肯再多说话了。

    李春华冷眼旁观了一切,听见孙氏向着薛氏说话,很是有些不快。她今个儿也没带了曹恩过来,自己个儿拿着筷子,不时夹了些菜肴搁在嘴里,百无聊赖地吃着。

    这喜宴,从上到下,她都感觉不到半丝的欢喜。死了个心狠手辣的,也不知道这会子新来的这个,是不是照旧心肠歹毒。若是个不好的,还不如悬空着王妃之位,府里头的女人也好各自安生,各自安好。

    这厢薛令仪回得关雎楼,便觉身上疼得厉害,尤其是腰背那里,更是又酸又凉。

    如灵唬得不轻,说道:“这么忍着也不是一回事儿,娘娘怕着了人眼,奴婢就偷偷过去请了太医过来。总是今个儿敲锣打鼓闹腾得很,不见得就会被人看了去。”

    薛令仪扶着腰身轻轻直了直腰,她算着日子,差不多就要到了小日子了,摆摆手说道:“估摸着是要来红了,这阵子也不知怎的,每次来都会腹内坠疼,之前不管它,倒是更厉害了。等这阵子过了,再叫王太医过来,开几服药,调理一回便好了。”

    如灵拗不过薛令仪,只得服侍她睡下。等着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轮弯月高悬空中了。

    如星正守在一旁,见着薛令仪醒了,忙上前笑道:“娘娘可口干,要喝茶吗?”

    薛令仪倒不觉得口干,摇摇头说:“扶我起来。”

    睡了一觉,倒是舒坦了许多,薛令仪只当是累着了,也不当回事儿,叫人把贞娘和颜清羽叫了来,又叫了一桌子的菜,就在自己屋子里用了。

    “前头还吃着呢?”薛令仪一面喝着八宝粥,一面询问如碧。

    如碧回道:“前院儿还热闹着呢,后院里的女眷早就散了。”

    薛令仪点点头,又问:“我下午没去,可有人嚼舌根了?”

    如碧小心看了眼薛令仪:“旁人倒还好,也没说什么,就是楼侧妃阴阳怪调,不过当时就被张夫人撅回去了,后来气得脸上通红,也不说话了。”

    原来是楼氏啊!薛令仪虽是不愿意惹是非,可如今到了她这地步,若是一味的委曲求全,那也只能会让人觉得,她这个侧妃根若浮萍,这才一味的小心谨慎,步步退让。上回楼氏寻了个容貌肖似她的女人去勾引王爷,这梁子还没解呢,这就又来招惹她了!还敢说贞娘的不好。

    “去,看看二公子可还在春香院?叫马公公把公子送回舒雅轩。跟着孙侧妃,也好学些好的。”

    薛令仪放下碗筷,便有丫头捧着铜盆走了上来,净了手,又拿香膏子抹了抹,薛令仪起身坐在了美人榻上,拿了枕头靠在后头,懒懒地歪着。

    趁着这当口,楼锦瑶自然是要把曹华留在春香院住上一晚的。外头乱糟糟的,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等着王爷亲事儿忙完了,再想了起来,不定又要把她禁足,到时候哪里还有这等好机会。

    只是这里才刚用了晚膳,还没在一处耍闹一会儿,马公公便上门儿来了。

    楼锦瑶一听马公公来了,立时抱紧了曹华,曹华也带着哭腔道:“娘,华哥儿不要去舒雅轩,华哥儿要待在春香院。”

    听得楼锦瑶立时落了眼泪出来,在曹华额角上亲了亲,安抚道:“华哥儿先别急,娘先去看看。”说着站起身,命丫头看好曹华,自己个儿出了门去。

    马公公正立在廊下,给足了里头这对儿母子分离诉苦的时辰,见着楼锦瑶出来,立时矮身作揖:“给侧妃娘娘请安了。”

    楼锦瑶心中忐忑,向马公公笑问:“这都天黑了,不知马公公所来为何?”

    马公公笑道:“瞧娘娘说的,这是给奴才玩闹呢,二公子不还在文香苑,奴才过来送二公子回舒雅轩。”

    楼锦瑶咬咬唇,脸上堆满讨好的笑:“看这话说的,王爷不是赦了我的错处,今个儿都叫我出去同乐了,这二公子自然是要回到春香院来住的,又去什么舒雅轩作甚?”

    马公公脸上笑得跟朵儿花儿似的,可嘴上却是分毫不让,笑道:“许是娘娘听错了,王爷只叫娘娘今个儿去席面儿上逛一逛,好歹大喜的日子,大家伙儿都沾沾喜气儿。只是回头还是照旧,娘娘若是想要解了门禁,依着奴才说,不如走走别的门道吧!”

    走走旁的门道,不就是让她去求那个贱人!做梦!楼锦瑶铁青着脸没再做声,这会儿她还硬扛着,可等着曹华走得时候,鼻涕一把泪一把,哭得上气儿不接下气儿,到底叫她心疼得要死。抹了一把鼻涕眼泪,恨声道:“我且再忍些时候,等新王妃安置好了,我走她的门道不比向那个贱人低头的好。”

    常青阁里,秦雪娆顶着大红盖头,正端端正正坐在喜床上。旁边走来一个有些年纪的妇人,低声问道:“王妃可要喝水?”

    秦雪娆轻轻摇头,那妇人便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开了。

    眼前全是亮红一片,秦雪娆双手握在一处,静静地坐着。她又想起了那个人,心里由来一阵酸楚,只是这阵子她早就是伤心透了的,泪也留了不少,到这时候了,也只是心酸,倒也哭不出什么了。

    “姑娘,要不还是喝点儿,你都很久没喝水了。”这回说话的是秦雪娆的贴身丫头茯苓。

    秦雪娆其实是口渴的,只是她如今这一身的行头,要去如厕也确实不便,轻声道:“再忍忍吧!”又道:“可听说王爷会何时过来?”

    茯苓低声道:“前院儿的席面已经散了,王爷想来一会儿就要来了。”

    这话音才落,曹凌便满身酒气走了进来。

    这婚事他成得不情不愿,只是该走的过场还是要走的,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得给圣上些颜面。只是那红盖头掀了起来,曹凌看着那张肖似秦雪娥的脸,立时就坐不住了。

    “你既成了王妃,该你的自然少不了你,可是不该你伸手的,最好规规矩矩些。”曹凌坐在绣墩上,冷冷续道:“本王是个粗人,没那么多的闲工夫理会你们那这乱七八糟的,若是好了,咱们都好过,若是不好,本王虽是应了这婚事,却也可一张休书休了你!”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睨着秦雪娆道:“今个儿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秦雪娆沉默地听完了曹凌这一番算得上难听至极的话,听他要走,慢慢起身站定,矮身福礼:“恭送王爷!”

    等着曹凌走了,茯苓才双眼含泪,涨红着脸走了过来:“姑娘可是受委屈了,王爷不能这般待你,不如咱们写了书信,趁着送亲的秦家人还没走,赶紧捎回去!”

    秦雪娆却没有半丝的不悦,伸手取下了珍珠头冠,递给了茯苓,又在在床沿上坐下,轻声道:“何必呢!”又笑道:“你可瞧见了王爷看见我这张脸后,那憋屈恼怒的表情?往日里不是都说,我同那个姐姐长得相似,今个儿瞧来,我那姐姐之前的王妃也是难当的,竟被自家相公厌恶成了这模样,倒也可怜!”

    茯苓将那珍珠头冠收好,走过来不高兴道:“她可怜,姑娘不可怜?好好儿嫁了人,这才掀了盖头,就招了王爷的不喜,那以后的日子还要怎么过?”

    秦雪娆倒是不放在心上,笑道:“我爹一日不倒,这王妃的位子,便只能我来坐,除非我死了,不然也轮不到别人。再则,我那姐姐不是还有个儿子,明个儿叫人带过来给我瞧瞧,把他的铺盖行李也一道收拾了,如今我来了,还轮不到别人来教养他呢!”

    茯苓点点头,满腹心事地叹了口气。

    秦雪娆却又笑了:“你这又是什么样子,你瞧我,身为正妻,名分有了,傍身的儿子也有了,便是王爷以后都不踏进我的内室,我也照样能好好活下去,又何必一日一日的盼着他来。我是看够了我娘等我爹的样子,我以前就说了,我以后不会这样活的。”

    茯苓伤心地看着自己的主子,她家主子原先倒是有个情投意合的,偏相爷不肯,后头还把人弄死了。好在姑娘的性子不似大姑娘那般,不然闹出风声来,还有哪家正经人家,肯娶了她家姑娘的。

    曹凌去了关雎楼的时候,颜清羽和贞娘正咯咯笑个不住,薛令仪坐在一旁也捂住了唇,也不知道在乐些什么。等着如碧率先发现了门口站着的曹凌时,先是一愣,后头吓得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给,给王爷请安。”

    薛令仪这才发现了曹凌,满脸惊讶地起身问道:“王爷怎这时候来了?”

    曹凌笑着走进屋里,将贞娘从颜清羽那儿抱了过来,笑道:“我怎么不能这时候来了?”

    颜清羽在旁笑得欢喜,说道:“羽哥儿喜欢爹来。”

    曹凌笑着刮他的鼻子,说道:“行,羽哥儿喜欢,以后爹就天天来。”

    颜清羽听得高兴,将头重重一点。

    薛令仪却心知这不合规矩,有些着急,忙笑道:“时候不早了,羽哥儿贞娘都要去睡了。”

    自有奶娘和如锦过来,将颜清羽和贞娘都带走了,屋子里顿时空荡了许多,薛令仪快步走上前,急道:“王爷该是在常青阁过夜的,这时候来了关雎楼,以后可叫妾身如何面对王妃?”

    曹凌不在意道:“怕她做甚?”

    薛令仪说道:“这不是害怕,到底今个儿是王爷和王妃大喜的日子。”

    曹凌不耐烦了,瞪着眼不快道:“难道你还要把我轰走不成?我累了一日,叫人给我备水。”

    薛令仪皱皱眉,转身吩咐了丫头去备水,自己又在美人榻上坐下,拧着眉,心里很是有些不安。

    那个新来的秦氏,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性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我可能又到了码字厌恶期,所以拖延症就跟着犯了,总拖到很晚才更新,抱歉了,我明天努力克服,争取早点更新!

    第54章

    夜里, 曹凌酒气熏天,又色迷心窍,下手没轻没重的, 很是叫薛令仪难受了一回。等着事毕,薛令仪坐在床上, 觉得腹中阴冷更甚了。

    曹凌酒劲儿上头,也没留意到薛令仪的不适,清洗了身子就去睡了。薛令仪皱着眉躺下,抚着小肚子, 睡得很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