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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错

      从洞口出来是茂盛的森林。密林接天,深深浅浅一片绿色,缝隙漏下几束阳光,照亮脚下杂草遍布的小路。不知多久没有人烟踩踏,一脚下去杂草没过脚背,青草味随着咯吱咯吱的踩踏渐渐逸出。

    一行人走走停停,第七个日夜后走出森林,一片黄沙入眼。风卷着黄沙在沙地打着旋,簌簌声在耳边徘徊。

    黄沙中佩拉拖着酸痛的腿缓缓缀在队伍末尾。黄沙混着阵风呼呼吹着,粗沙狡猾地钻进蒙面的缝隙,拍打在脸颊,又刺又痛;脚下沙子松散,踩一步退半步。

    天色渐暗,库洛洛示意原地整修,佩拉垫着背包坐下,脱鞋倒沙。为了赶上队伍她一点都不敢耽误,行进中鞋子钻进黄沙,粗粝的沙子硌在脚底板磨得渗血,袜子也染上颜色。

    她与旅团泾渭分明,孤孤单单坐在一边,不远处的成员们围成一圈,神态轻松,说说笑笑。她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清空鞋子的沙子,一边吸气一边穿鞋。打理完脚上又解开发带扒拉头发上的尘沙。

    一行人中她最狼狈,其他人呼吸都没什么变化,路上还会互相切磋功夫,余裕充足。而她跟上脚步都很勉强。虽然飞坦在她身边,可她咬着牙没有请求帮助,气喘吁吁跟着大队伍节奏。

    穿越丛林时她看飞坦心情不错试探着问了问——“如果我们分开……”她手上捧的食物和水被他一瞬挥落在地。

    他昂着头傲慢又讥诮:“好啊。”

    她立刻软声道歉,然而飞坦根本不搭理。两人自此开始沉默,除去必要沟通不多说一句。

    佩拉整理好头发,终于得空休息,含着一口水滋润口舌,闭目养神。

    飞坦站在旅团外围,目光有意无意回头扫看佩拉,眉间越来越皱。待讨论结束,向窝金讨了一个东西,捏在手里大跨步走去。

    他没有掩饰自己的脚步,佩拉循声投去疑惑目光,他将手上捏着的东西摁在她头上,命令:“戴上。”

    佩拉伸手摸了摸,拉下防风绳扣好,小声道:“谢谢。”帽子有些大,她刚好可以将全部头发塞进帽子。帽檐遮挡,视线内只能看到一双定定不动的鞋子,佩拉不安地搓着手,轻轻唤了一声:“飞坦,我们……”

    “我们?”他截过话头,喉咙震出冷冷哼笑,蹲下身与佩拉视线齐平。

    秀白的小脸沾染了沙土,如纸张久置留下的印迹,灰蒙蒙的,他用拇指勾起下巴,食指拂过脸颊刮掉碍眼的污渍。手下的女子很配合,眼睛半阖,身子一动不动,双指放在身前绞着,偶尔偷摸看他一两眼。

    现在倒乖巧,配合着自己。又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

    想到此,飞坦甩下手,匆匆站起身,以身体拒绝继续交流。佩拉倒想缠一缠,撞上他紧皱的眉头便怯了,乖乖坐好休息。

    得知今天无需连夜赶路,原地休息。佩拉长长舒了一口气,她的脚越来越疼,还是不动为好,她扒拉一下周围的沙子,聚成一小堆当作枕头,歪歪躺下。沙漠入夜,温度骤降,她吐出白气,蜷着身子搓手浑身打颤。

    “不管吗?”窝金与信长背对背靠着,胸膛袒露,冲飞坦瞥瞥背对他们躺下的女人。他看不明白女人和飞坦的关系,大部分时间疏离,偶尔亲近亲近。

    他的目光顺势在女人背影停了一会儿,立刻感觉到飞坦的不满眼神,收回目光打趣道:“那我过去……”

    “窝金!”信长撞撞窝金胳膊示意他别说了。飞坦的眼神可不是开玩笑。

    飞坦站起身向她走去,在她身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屈膝坐下,双臂一伸将她抱在怀中,对上她睁大的眼睛平静道:“睡觉。”

    佩拉太困了,来不及细想眼睛已经闭上。他的身体温暖又安稳,佩拉无意识地向热源中心蹭,脑袋埋进衣衫内,呼吸的温度和气息顺势拂进飞坦皮肤。

    感受着怀中身体平稳起伏,飞坦低下头埋进佩拉颈窝,鼻子蹭了蹭她颈部,嘴角翘起笑了笑。抬头后依然面无表情,调整了一下坐姿,收紧了手臂,阖目养神。

    被她依赖的感觉很好。没了他、离开他,她能去哪里。她竟然想着离开…

    穿过沙漠的时间比森林少,第叁日便远望到错落有致的村落,黑瓦红顶,河流绕着城镇,各式各样的房屋隐在绿树中,道路行人来来去去,生机勃勃。

    从浴室出来佩拉才觉得活过来,前几日她都不敢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头发粘腻成一团又一团,她洗了好几遍才觉得清爽。

    她围好浴巾,趿着拖鞋,一边擦头发一边踱步到卧室,刚进门就察觉室内不同的气息。

    有人!

    目光寻过去,身着正装的飞坦坐在床边,他换了一身黑色西装,散乱的头发打理得服帖规整,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事情。

    佩拉脚步不自觉放轻,垂下双手,装作轻松地说:“怎么穿正装了?”

    飞坦随着问话缓缓抬起头。藏蓝色的头发向后梳下,额间坦荡光洁,没有一丝碎发,锐利的眉目毫无遮挡,直通通刺进她的心;眉目连着精巧的鼻梁,唇色淡淡,唇线习惯性垂下,总是不高兴的态度。

    佩拉捏紧手上毛巾,站在原地惴惴地等待回答。

    “新的,换上。”他抬抬下巴,指向一边的沙发,那里放着一件蓝色小礼服,衣服上面还有一副胸贴和一条内裤,地上是一双平跟皮鞋。

    “好。我们要做什么?”佩拉一口答应,拿起礼服准备更换。手指刚摸上浴巾的打结处又停下动作,眼睛溜向坐在床边的飞坦。

    “有一个任务,你一起来。”

    飞坦转头看她,直接撞上她偷瞄的眼睛,见她避开也没有追寻,将她上下扫了扫。她身姿高挑,浴巾堪堪遮住大腿根,大片肌肤裸露,白花花一片。佩拉心一颤,低下头躲开飞坦目光。

    “解不开?”飞坦一边问一边靠近,两手搭上她裸露的圆润肩头,指腹摁在细腻的肌肤上不停摩挲。

    一阵一阵的摩挲带起电流度过的酥麻,佩拉伏下身缓缓靠进飞坦怀中,斟酌着话:“对不起。那天我只是太怕了。”

    “怕?”

    他放下手垂在身体两侧,声音不缓不急。佩拉抬起手臂抱住他瘦瘦窄窄的腰,脑袋搁在他肩膀,轻声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在你身边或许是一个累赘,与其……倒不如我自己提出来。”

    隔着几层衣物,飞坦清楚地感受到那双乳的柔软贴合,微湿的头发蹭在他脸侧。他们身高相当,垂眼便可看到如玉光泽的裸露肩颈,适才他还抚摸了一把,深知它软腻滑手。

    “我想错了,飞坦。”佩拉趴在他肩膀,态度极好。

    他心里咕嘟咕嘟跟烧开的热水一般,充满着雀跃。双手重新搭上佩拉肩膀,又顺势滑下,覆上浴巾结口挑开,怀中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抗拒。

    浴巾扔在一边,他尽力缓迟迫切。

    见她第一眼他便想亲近去,浴巾长至大腿中央,裸露大片肌肤,白嫩嫩的,招人眼。可他想到她那日眼泪心就缩了一下,硬生生忍了下来。

    他为自己不同寻常的选择惊讶,摸不清缘由,甚至还有一丝慌乱。除去多年前被人欺辱时的惊乱,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是怜悯吗。可他今日分明杀了人的,占据这幢房屋不可意外要争夺,那人痛哭流涕请求饶了一命,眼泪还未落地,血液已经先行一步,嘀嗒嗒湿了一片,地毯吸饱血水,被他一把火烧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