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拍摄期间所有人都由节目组统一安排的餐食。

    但是张殊导演那一组人每天都有加餐，有时候是柠檬凤爪，有时候是酱黄瓜，都是些开胃小菜，众人都吃的欢，唯独张殊导演第一日吃了一口，就没再碰过。

    这一老一少两个倔脾气，一个偷偷送菜不露面，一个想吃但梗着就是不动筷子。

    时间长了，联系上录制第一天张殊导演对苏锦瑟的冷眼，张殊导演讨厌沉墨的经纪人这件事一来二去便传了出去。

    贺思年也是在舞台彩排是偶然听到工作人员说起，才得知。

    在学校时，他们那一届表演系，张殊导演最喜欢的就是苏锦瑟，大四那年还点了她出演自己拍摄的短片，怎么可能会讨厌？

    彩排结束，贺思年找了个机会见了张导一面，姿态摆的很低，求了很久才得了张殊导演的一句话。

    原来还是因为他。

    贺思年把所有的罪责都揽上身后，张导毫不留情的丢回了一句，“当然全是你的错。”

    把已经闪闪发光的明珠重新埋回深海，占为己有。

    这一番把张殊气的够呛，这事过去了这么些年他本来已经差不多快忘了，没想到给电影资方卖个面子参加一个综艺，就重新遇上两人。

    苏锦瑟，演技上那么有灵气的小姑娘放着好好的演员不当闷头做她的经纪人。

    贺思年更别提，拐走自己得意门生，还敢跑来问自己为什么生气。

    这气的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张殊一回到家那浑身的火就被刚做好饭的妻子刘梅看出来了。

    “吃饭了。”  刘梅摆好碗筷。“你不是参加那个什么综艺期间不回来吃饭吗？突然发个消息说要回来，我今天菜都没买。”

    “随便吃吃对付两口就行了。”张殊往饭桌前一坐，夹了一口酱牛肉，把筷子拍到了桌上，“这牛肉哪来的？”

    “你拍什么筷子呢！”刘梅声音比他更高。

    张殊导演在业内是声名籍甚，说一不二，但是在家是老婆指东不敢朝西，刘梅这一句就把他的理智唤回。

    握拳咳了一声，他缓了声音，说：“我说这个酱牛肉，好吃。不知道夫人是怎么做的？”

    刘梅哼笑一声，“你不是尝出来了吗？”

    瞬间沉默。

    刘梅转身去房间，出来时手上多了个本子，“你以前教过的那个女孩子送来的，她说你喜欢吃这些卤菜，她自己写了菜谱来。”

    “你收这些做什么啊，你看不出来这就是有事来求我的嘛。”张殊重重的叹道。

    “有事求你怎么了？来求你的人多了，怎么就这个不行？”

    “哎呀，和你说不清楚。”

    “有什么说不清楚的，我还不知道你。”刘梅坐到他对面，瞪了一眼，张殊立马乖乖坐下。“你不就是人家没继续当演员嘛？那电影学院每年毕业多少学生啊，每一个都当演员呢？多的是换工作的，你怎么就针对人家？”

    “她不一样，你不知道她天赋多高。”张殊无奈的说。

    当年指导他们话剧时他就发现了苏锦瑟，漂亮有灵气悟性高也不怕吃苦。偏偏就是性子软恋爱脑，被那个男朋友带着跑，想到这里张殊更气了。

    “说白了，那都是人家自己的选择，你生个什么气。”刘梅劝到，“她是想要推荐个人给你，但怕你因为生她的气不要。要不是她说我都不知道你一大把年纪的人，还闹小孩子脾气，搞迁怒这一套？”

    张殊自知理亏。

    沉墨确实是块好苗子，第二场的时候他就发现了，沉墨身上带着些阴郁敏感的气质，非常适合自己的本子，但是一想到是苏锦瑟的艺人，心里就有个坎。好像自己选了这个人，就认同了苏锦瑟转行做经纪人的行为。

    就憋着这一口气不肯低头。

    “你就僵着吧你。”刘梅懒得劝这个臭脾气。

    张殊想了一晚上，第二天才回去继续录制。

    第二期录制持续了近半月，完成了第二，叁次公演，沉墨止步于12强，却收获了真正重要的机会。

    录制结束的当晚，张殊开了饭局，叫了全组人加上苏锦瑟和贺思年一起，苏锦瑟一整个晚上都是即小心又兴奋，饭后张殊让苏锦瑟和贺思年单独留下，叁人沉默着对视了好一阵，苏锦瑟诺诺的开口：“老师？”

    “那个菜谱是你写的？”张殊后来自己翻了，不大的本子都是手写的菜谱，写的清楚仔细，还有闲心画点小表情。

    “嗯，我就出个劳力。”苏锦瑟卖乖，“秘方都是我爸的。”

    张殊：“行了，我还不知道你。”

    苏锦瑟讨巧的笑了笑，看着他。

    又过了一会儿，张殊长叹一声，“那个项目毕竟耽误了大半年，重启需要花些时间，等安排好了，我通知你，带沉墨来试镜。”

    “记住啊，是试镜，不是定了他。”看着激动的苏锦瑟，张殊又添了句，像是在为自己找补。

    “嗯嗯嗯，谢谢老师。”苏锦瑟赶忙点头，生怕他反悔似的，嘴边的笑藏都藏不住。

    “行了行了，别傻笑了。”张殊拍了拍裤子起身，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说：“你们两个，真分了？”

    初初听了一耳朵，说是苏锦瑟现在在别的公司，但是直到现在张殊还有些不相信，当年在学校里，两个人看着倒像是要天长地久的。

    空气突然凝滞，苏锦瑟悄悄看了贺思年一眼，抿唇嗯了一声。

    贺思年心里像是打翻了一罐子胆汁，一瞬尝尽了所有苦味，他侧身一步站到苏锦瑟身边，坚定的说：“暂时的。”

    却是他第一次，真实的承认他们已经分开这个事实。

    苏锦瑟抬眼，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反倒是张殊导演先开口，“什么暂时不暂时的，按我说，就分的好！”

    吃瘪的贺思年脸色难看的很，苏锦瑟收回视线，没忍住，笑出了声。

    私密性极高的饭店，顶灯的暖光兢兢业业的照亮着悠长又安静的走廊，尽头处穿着长风衣的身影靠在墙边，一动不动的样子，寂寥又孤傲。

    溯源达成的苏锦瑟在看到站在那里安静等待的沉墨时，内心涌起了剧烈的欢喜，不顾一切的奔向他。

    贺思年只是晚了一步出门。

    就只能看着她一点点远离自己，飘扬起的长发，变作剪影，跳进另一个人怀里。

    他能听见她的声音，格外欢欣雀跃，“沉墨沉墨沉墨，我们成功了！”

    那是与他无关的快乐。

    PS：贺小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