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清苦涩的一笑，碧芜的神态如同一把钢刀般扎在他的心窝上。  脑海里一些模糊不清的画面在不断闪现，吴玉清看不清却能感受到那是他与碧芜之间愉快的回忆。

    深吸一口气，吴玉清单手负在身后挺直胸膛道：“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不论你身份如何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过了今日整个京都都会流传你我之间的佳话，今日媒人前去求亲走的是礼节，亦是我对你和对苏家的尊重。碧芜，你我的年纪都禁不起等待，我父母一直盼望喝一杯媳妇茶，就算我可以无限期的等着你，他们却无法这般。”

    “我不会嫁给你的，我早说过我们的婚约不作数，当初定下婚约也不过是你我私下的约定，没人知道不是吗？”碧芜语气焦灼的喊道。

    “没人知道吗？”吴玉清向前走一步，见碧芜下意识的退后便不再逼近，而是扬唇笑道：“失忆的人是我而非碧芜你，当初婚约是在眠月的主持下定下的，苏家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皇上和暗卫也可以给我们作证，你需要把他们叫过来当面问问是否还记得此事吗？”

    碧芜张张嘴没能发出声音，她一直以为吴玉清失忆便不会知道这些事，现在倒是无法辩解。

    “等着做将军夫人不好吗？将军府只有你一个女主人，我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此生只与你恩爱两不疑。”吴玉清声音放柔和许多，话一出口却是连自己都愣住了，明明失忆的人，却很是自然的说出曾经的誓言。

    碧芜亦是惊讶不已，眼眶泛红的看着满目爱意的吴玉清，只觉得心里堵的厉害，甚至没有勇气去迎视吴玉清的目光。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吴将军还是请回吧，就算义父做主应下这桩婚事，我也不会上花轿的。吴将军不要忘记我还是紫雾山弟子，只要我不想做的事就没人能勉强我，碧芜此生只想逍遥，并不愿拘在后宅的一方之地。”碧芜哽咽的开口，若非是转过身去，根本不敢让眼泪肆意。

    “你若当真忍心让世人看我的笑话，只管选择做逃婚新娘，我吴玉清不过是草根出身，就算被人笑话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国丈府的二小姐不是谁都有资格高攀的。”吴玉清自嘲的笑了一声。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过是个奴籍出身，是我配不上吴将军。”碧芜急急的喊了一句却是不敢回身，心里却为吴玉清的语气而心痛不已。

    “碧芜，明明你心里有我为何不愿面对我？难道我们的感情真的如此不堪一击？”吴玉清上前两步，虽然没有与碧芜对面相视，却也是触手可及的距离，“碧芜，你若能给我一个死心的答案，我吴玉清绝不会再痴缠于你，但你若不能……”

    “我已非完璧之身又不能生育，天残地缺占尽，这样的我如何能配得上你这样的当世英雄？这样的理由够不够？”碧芜双拳紧握，猛地转身看向震惊中的吴玉清，面色惨白的喊道：“吴玉清，请你给我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好吗？我这样的女人活在世上就是落人口舌的，难道你非要逼死我才肯放我一马吗？”

    吴玉清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除了碧芜所说的第一句话根本听不到其他。

    非完璧之身不能生育，这是女人经历最残忍的事情，可他却一直到现在才知道。

    口口声声说要给碧芜一辈子的幸福，却一直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吗？

    “现在吴将军知道了，碧芜可以走了吗？”碧芜泪流满面的怒问。

    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赤裸裸的展现在吴玉清面前，碧芜只觉得这一刻是比死还要让她难受的，可她的命从来不是自己的，也不屑用死亡来逃避现实，至少在大仇得报之前，她必须要好好的活着。

    见吴玉清呆愣的站在那里，碧芜的心好像被捅开了一个鲜血淋漓的大窟窿，侧身从吴玉清身边绕开便奔出小厨房去，没有勇气再留下来面对吴玉清。

    直到眼前的人消失吴玉清才反应过来，想要出去追却发现碧芜是施展轻功离去，即便自己是镇国将军却也不能在宫中逾越礼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碧芜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理智已经归拢的吴玉清很快便猜到碧芜出事的时间，一拳砸在桌案上恨恨的道：“都是我无用，没能保护你让你落入他们手中，都是我无用！”

    吴玉清双目猩红犹如野兽，为碧芜的遭遇心痛的同时也自责不已，只觉得碧芜会受到如此大的伤害都是他无能的后果，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他吴玉清枉为男人！

    碧芜和吴玉清之间发生的事情苏眠月并不知晓，但她回到椒房宫之后便接到苏府来信，说官媒去苏家替吴玉清向碧芜提亲，苏承业自是不能自作主张的便应下，因此将此事拖延了几日，等待碧芜的回复。

    “告诉义父不必为此事烦忧，他不会再派媒人上门的。”碧芜双目还是红肿着的，想要笑给苏眠月看，却笑的比哭还让人心疼。

    “碧芜，你这又是何苦呢。”苏眠月低叹摇头，有些事她能猜到却无法打开碧芜的心房，只能劝慰道：“既然心里有他，何不给自己个机会？人的一生总是会经历各种磨难，但有时候勇敢向前才会拥有幸福。就好像我一样，再嫁之身依旧是季洵唯一的妻子，我不敢保证我们的感情会几十年如一日，但至少要懂得把握当下，即便有一日不得不分开，至少我能对自己说一声无悔。”

    碧芜失神的看着苏眠月，良久才涩然道：“我与姐姐不同，一个不完整的女人如何能拥有幸福？”碧芜自嘲的苦笑起来，在苏眠月要再劝慰几句之际摇头道：“他不会再让人去提亲的，我和他之间终究是隔着千山万水，今生只能是有缘无分。”

    这次换苏眠月无言可对，毕竟这个年代的男人，能真的不在意女人是否完美无瑕的太少，可碧芜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伸手将碧芜揽入怀中，苏眠月不发一言的拥抱着她，给予她自己所能给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