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红警单位的晋升等级换算成阅历的话，征召兵的一级晋升就已经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了，而二级晋升，则更是老兵中的精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这样的说法，对于征召兵这样的炮灰兵种来说绝非妄言。

    就是放在游戏中，能晋升到二级的征召兵又有几个泛泛之辈呢？

    他们有的甚至作为轻步兵，却连坦克都拆过。

    ——

    阿尔法在意的并非是征召兵的晋升等级——现在，营地可以通过训练培养出一名二级征召兵，将来，营地同样可以训练出一群二级征召兵。

    他更在乎提升晋升等级的方式。

    游戏中，单位晋升的方式，除了经验晋升，就是出兵晋升。

    红二主要是依靠间谍窃取对方兵营类建筑，来提升自己兵营类建筑的出兵晋升等级；而红三则是通过占领“精兵学院”这样的中立建筑设施提升出兵晋升等级。

    那么，营地是如何训练出二级征召兵，便可以由此产生两个推测：

    一、营地被优化成了像“精兵学院”一样的设施，通过在这里培训，士兵可以获取经验，提升自己的晋升等级。

    二、由苏联和升阳帝国两大阵营的单位协同配合，取长补短，借鉴吸收了对方的培训模式，像红二里间谍偷兵营一样产生了良好的效益。

    如果是前者，那么阿尔法的侧重点就不在培训方式上面了，因为如果是通过设施训练产生经验，晋级就只需要经验累积，别说二级征召兵，就是三级征召兵也能磨时间磨上去。

    如果是后者，那么，晋级很可能存在瓶颈——二级征召兵是当前训练的天花板。

    这时就得在这样的训练中再加入盟军，也就是艾伯特、米勒二人指导的训练，以此来达到三级上限。

    当然，也可能是这两种假设之外的可能。。。

    “喂，睡着了？”

    听到67的声音，阿尔法整理好思绪，睁开眼睛。

    眼见着二人在自己对面落座，阿尔法也没客套，直截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首先是有关于艾伯特二人救治的问题。

    阿尔法把避难所遭受入侵的事选择性复述了一遍，并以“艾伯特等人收到了求助信息，前往增援”替换了其中有关于“自己通过系统获得情报，让艾伯特等人提前戒备”的内容。

    “这个你大可放心，他们的临时id在数据库有留档，救助人型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当被问到救治待遇的时候，67如此答道。

    得到了67的保证后，阿尔法又说起了找出间谍的计划。

    他顺带把到两条军犬咬死间谍之前的事也简述了一下。

    “很实在的想法。”67对阿尔法的计划评价道：“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

    “这个手段已经被汤姆逊用过了。”

    67打了个比方：“还记得那两个被你军犬咬死的间谍的吗？他们就像是被巨噬细胞吞下的抗原，而现在，间谍的免疫系统已经出现了抗体。”

    “。。。”

    虽然67的比喻有些奇妙，但阿尔法懂她意思了。

    那两个炮灰间谍就是被汤姆逊用类似的手段引出来的。

    67轻轻摇了摇头，竖起一根手指：“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请讲。”

    “把这个计划推迟到明天再实施。”

    “为什么？”阿尔法接她的话问道。

    67微微一笑，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等我的死讯。”

    接下来，不用67多作解释，阿尔法就顺从了她的建议——毕竟具体布置计划的人是汤姆逊而不是他，他又不能决定计划实施的时间。

    在阿尔法和67交换了想法后，67了然地点点头。

    “虽然你没有具体执行什么，但作为谋划者，你确实帮了汤姆逊不小的忙。”

    这话让阿尔法有些疑惑：“你刚刚不是暗示了，汤姆逊已经用过这样的手段了吗？相比之下，我的想法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你真的觉得战术人形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吗？”67认真地打量着阿尔法，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面对她的目光，阿尔法只感觉。。。自己好像打开了她什么奇怪的开关？

    因而，他明知道67话里有话，却还是问：“为什么不能？”

    “好吧，或许我应该换个方式问你——你觉得，拥有成熟心智的人型，和人类有什么区别吗？”

    这就涉及到阿尔法的思维盲区了，他边思考着，边有些心虚的拖延道：“你问我个人的想法？”

    “我想知道‘你们’的想法。”

    阿尔法沉默了。

    他不知道67说的这个“我们”，究竟是在指代什么。

    大约两分钟过去了，阿尔法就像犯错了事被罚站的小孩子一样杵在那，而在这段时间内，三人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和动作。

    终而，67开口了：“你是不是早已经发现了？”

    阿尔法看着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谜语，只能含糊的“嗯”了一声。

    “是啊，哪有人类在腹部中枪了以后，还能有精力去颠鸾倒凤的呢？”67的话听上去似乎是在自嘲。

    然而她的话点醒了阿尔法。

    他面前的这两个人。。。不是人类？

    没有给阿尔法思考的机会，67接着说道：“回答我的问题，这将会节省你我的时间——如果我认可了你的回答，你可以得到‘晶矿’的位置。”

    “你知道晶矿的位置？！”

    她点点头：“相信我。”

    面对这突然的许诺，阿尔法不得不认真回忆她刚刚的问题，并思考问题的答案。

    如果能知道晶矿的位置，他还费什么心思帮67找间谍？待在这干嘛？直接回营地让双刃直升机带纳米核心飞过去开矿了。

    ——

    而现在，阿尔法要搞清楚问题的概念：“你所说的人型心智成熟，是什么意思？”

    切入点可以先从概念下手。

    “至少能通过现在的图灵测试的程度。”对于阿尔法的疑问，67简洁地回答道。

    图灵测试？

    阿尔法对这个词有点印象，好像是关于人工智能的。。。

    “呃，能说的具体一点吗？”

    不懂就问，有一说一。

    “和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不从物质层面解构，普通的人类无法分辨她究竟是人类还是人型——像这样的机械造物，你会认同她的‘人权’吗？”67不仅把概念解释了，还把问题具体化了。

    “她拥有自己的思想吗？”

    “有。”

    “她会伤害人类吗？”

    “如果人类伤害她。”

    “人类有限制她的办法吗？”

    “人类可以消灭她，却不能控制她。”

    “。。。她会想变成人类吗？”

    明明是67在对阿尔法提问，现在的情况反倒是阿尔法在质问67。

    67的眼睛微眯，看上去就像是要失去耐心了。

    她似乎有些愤怒，语气也变得压抑了起来：“她为什么要变成人类？”

    “既然不想变成人类，那她为什么要拥有‘人权’？”阿尔法理直气壮的反问道。

    他完全没把眼前的67当成人类，因而，他的回答充斥着人类对人型的主观性。

    只要能利用人类的诡辩让眼前的这个人型无话可说，问题的答案也便不是那么重要了。

    事实看来也是如此。

    被阿尔法带进弯里的67已经不再关注原先问题的答案了：“人权就只能是人类的权利吗？！”

    “那么人型的权利又是什么？”阿尔法再一次反问道。

    这场争辩，阿尔法又扳倒一局。

    这个问题，67无法回答。

    迄今为止，没有人类会为人型的权利定义，也没有人型为自身的权利定义。

    人型就是人类创造的工具，用之即造，无用即毁，它们能有什么权利？

    “人型，难道不能取代人类吗？”像是梦呓，又像是在向阿尔法确认事情的可能性，67低声道。

    “人类有人型不能取代的地方，至少现在，不可能。”说完这句话，阿尔法不再多言。

    “好吧。”

    67突然从身上拿出了一个盒子。

    “你的回答我很满意，这是答应给你的晶矿位置情报，盒子里的纸条上写了坐标。”

    67作势欲扔，阿尔法也预备去接。。。突然，67把手又收了回来。

    “不过，这并非是她答应给你的那一座。”

    不是她答应的那一座？

    什么意思？

    这个人型在耍他？

    “我只是拥有她的模样，模仿她行为模式的人型，正如你方才所说，她有我不能取代的地方。”

    67把盒子丢给阿尔法。

    “这个晶矿位置是她让我交给你的，很抱歉擅自问了你那么多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