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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丹道人呢?”

    小内侍抿唇, “已经死了。太后也想杀他, 对外就说服毒自尽。”

    谢然把游记放下。

    “起来吧。”

    小内侍站起来,“殿下, 可要奴送您出去?”

    谢然摇了摇头。

    “出去做什么?”

    “师傅说贵妃娘娘已经大仇得报, 要奴送您出去,如今太后太子都居心叵测,想要杀您,您不走吗?”

    谢然勾勾唇, “那若是天下人人想杀本殿, 本殿还有何处可以去?”

    小内侍拧着眉头不解得很。

    谢然已经交待起另一件事情, “这段时间让北戎的细作盯得紧一点,若是有事情,及时回禀。”

    小内侍点点头, 表示自己记下了。

    “太子最近动作频繁, 调动三司, 一直联系重臣。奴刚得到的消息,太子准备五天后即位。”小内侍说。

    谢然点了点头。

    他这位皇兄狠毒有余,手段却嫩得太多。他花了几年为皇帝布了一个死局,借用丹道人的手一点一点杀了皇帝,可是对付这个皇兄,几天足以。

    “你下去吧。”谢然又拾起游记。

    他一切都已经安排的妥妥当当,没了记忆的娇气包被好好护在府里, 等到明天一早就会有人带她出城。

    她什么也不会知道,而他会送她最尊贵无双。

    *

    娇娇要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呢?

    就好像是飘飘忽忽游离在世界之外。

    实际上,几乎是香点燃了没一会儿,她便松开了手中的玉京记,彻底昏睡了过去。

    玉京三年那年冬天,大雪一直下了三天三夜。

    打窗户里放眼望出去,玉京城一片雪白。

    “爹爹呢,可回来了?”暖玉榻上半倚着个病娇娇的弱娘子,肤色是赛雪的白,肌肤细腻,裹着火狐艳红的皮毛,一双眉眼低垂着,漫不经心地提笔写着字。

    秾艳纤瘦,像一支带露的花儿,有一股弱不胜衣的风流韵味。

    “大人还未回来,您再等等。”一个穿青衣的丫头修剪着小茶几上美人瓶里的花,头上的银钗子别得端端正正。

    另一个青衣丫头从外头进来,身上带着些凉风,在门口多暖了会儿才过去,免得冻着自家小姐,她端着托盘,里面盛了碗药还有几枚新鲜果子做的小盘,小心仔细的奉上来。

    她身后一个黄衣小丫头忙着往炭盆里加上好的银丝碳,唯恐这屋子凉上一点。

    “小姐,咱们把药喝了吧,今年大雪玉京城里新鲜果子少,您一日的分量,也就这么多了。”青衣丫头把药和果盘放在弱娘子手畔,劝道。

    “也够的,我一个人能吃上多少?喜儿,等下你和乐儿都去前院问问,爹爹什么时候回来?他也真是的,身子骨不好,还整日早出晚归的不知道爱惜。若是说今天晚些回来,那就禀人告诉他,雪太大路滑,在宫里用膳留宿吧。”

    美人端着药碗饮尽后,拿着帕子抿抿嘴,抹去残余的药汁。

    两个青衣丫头都看着她喝完了药,才听了命令去前院寻人去了。

    *

    娇娇忽然惊醒了。

    那两个丫头,正是喜儿和乐儿,是太傅府规定的青衣打扮。周围的摆设,也是太傅府的样子。

    那中间被围拥的美人,也不做多想,只能是一个人——陶娇娇。

    这是她的记忆吗?

    娇娇盯着床帐上繁丽复杂的花纹看了会儿,慢吞吞地坐起来,把掉在床下的玉京记拾了起来。

    《玉京记》

    玉京三年冬,雪灾危重。

    帝召集众大臣连商一天一夜,两朝老臣陶太傅献策,帝悦纳之。

    灾害得遏,帝心大悦,重赏陶太傅。

    娇娇手指头忽然发得颤了,她把玉京记合上,闭上眼,想再去睡,再做点梦。

    可是她躺下闭上眼,一点睡意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了,为什么偏偏是今晚?

    娇娇猛地睁开眼,引梦香!

    她去看香炉,果然香已经燃尽了。

    娇娇什么也顾不上想了,她翻身下床,从旁边的檀木盒子里一连拿起点了全部。

    袅袅青烟,很快奇异的香味儿飘满了整个屋子。

    娇娇再次昏睡过去。

    *

    玉京四年。

    虽然已经到了春日,人们身上正是减衣衫的时候,陶娇娇还穿的厚厚实实的。喜儿乐儿扶着她小心的在院子走。

    陶娇娇好笑,“还真觉得我是个陶瓷做的人了,碰也碰不得了?”

    喜儿撅撅嘴,“您分明跟个玉人儿一样。”

    陶娇娇被逗笑,两颊因为走路敷上些薄粉色,绮红的唇角微微上勾。“是吗?”

    “娇娇,娇娇。”假山后头转出个人唤着陶娇娇的名字。

    陶娇娇扭扭头故意不去看他,“我的陶太傅啊,您今日不是又去忙朝廷大事了吗?”

    陶太傅身上穿着官服,刚从御书房回来。他叹了口气,“娇娇,还生爹爹的气呢?”

    陶娇娇看他一眼,“我生什么气?我替你生气不成?你自己不爱惜身子,你瞧瞧冬天那场议事回来之后你生了几场病了?你还不好好养养,还出去忧国忧民!”

    陶太傅笑笑,摸了摸胡子,往女儿的方向走了几步,“娇娇,你别气,外头冷,你小心冻着了,咱们进屋说。”

    屋里果真比外头要暖上一些,喜儿乐儿把小姐身上的披风解了,站在一旁端茶倒水。

    “娇娇,你别生气了,小心气着自己不是?”陶太傅知道女儿是心疼自己,自从他前几年遭了罪,这两年身子骨越发不好了。

    “我不气,你倒是别让我生气。你看看你,昨个烧刚退,我留都留不住,今个儿非去上朝,像是朝堂上多你一个少你一个就会怎么着了一样。”娇娇喝着参茶,唇角也不翘了。

    陶太傅哄她,“娇娇你别生气,这是最后一次了。”

    “你上次也这样跟我说的。”这教陶娇娇怎么不恼?

    陶太傅眼里尽是笑,“真的,起码今年到夏天,我都不用去上朝了,陛下今日特意恩准的。”

    陶娇娇飞快看他一眼,又收回来。“真的?”

    “爹爹发誓,这次绝对没骗你。”

    陶娇娇放下心,她爹可是只老狐狸,狡猾的很,小时侯总哄她。不过呢,他也是个君子,既然发了誓,那就一定是真的。

    “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不许骗我了。”陶娇娇道。

    消了隔阂,父女俩闲聊起来。

    陶太傅一边喝茶,一边说起这次去御书房的事情,感慨道,“这次我遇上了小殿下,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年纪虽小,但是观品行学识,都是不错的。”

    本朝帝王膝下只有两个男孩儿,一个是太子,一个就是小殿下。

    陶娇娇嚼了口香蕉,慢慢道,“这不是挺好?江山没你也不会出事的。要我说,你早早就该致仕了,凭着朝廷给你发的一半俸禄,咱们也照样能好好过的。”

    本朝致仕待遇也算不错,俸禄发一半,她爹爹这样的大官就不说了,待遇是相当不错的。

    “你就这么想我致仕啊,不过算起来,也没几年了。”陶太傅笑道,“这次赈灾献策陛下赏了不少好东西,我都放库房了,回头让人把册子送过来,你看着挑几样换着用。”

    陶娇娇敷衍点头,她见到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看看自己屋子,“爹爹,你仔细看看,我这屋子里头的东西,顶好顶好的,怕是本朝没几个人比得过吧。”

    屋里头用了南珠做成的帘子隔开,屏风是某位大家的手笔,小榻是一整块暖玉琢成的,床上铺着千金难买的稀有皮毛,床边上两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有价无市。

    “哎,里面还有进贡的布料,给你做几身衣服也好看,女孩子家的,就要穿得好看些。”陶太傅并没放弃,只觉得还不够好。

    “行吧,做就做吧。不过我穿了也没人看啊。”陶娇娇道。

    陶太傅呷了口茶,掩住眼底若隐若现的痛色,若无其事道,“娇娇自己开心就好,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我女儿好不好我会不知道?你啊只管打扮的好看就行了。”

    陶娇娇打娘胎里就身子骨不好,锦衣玉食小心翼翼养到了十四岁,有好几次险些被阎王爷拉走了,能长到这么大,陶太傅已经耗尽了心血。

    至于平常贵女家一起出去约着集会啊什么的,娇娇却是从来没去过的。她困在太傅府这小小一方院府,才学出众也无济于事,她身子骨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能如同一朵娇花,被人偎在手里。

    娇娇后来便越发惫懒得过日子。她想开了,但陶太傅更心疼了。

    陶太傅早已不奢求太多,只愿他这么一个独女能够平安长大,一生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就好。

    他敛起眼底那点痛色,笑着对娇娇说,“这次我还央着陛下赏了那朵干雪莲,这下你的药引子差不多就要凑齐了,等谭医郎过段时间来了,定会很高兴。”

    “谭叔过几日就到吗?”往年的时候整个冬天谭医郎都会留在太傅府照顾着陶娇娇,以防出事,然而冬天大雪,谭医郎根本没来。

    “是啊,冬天的时候,谭医郎被拦在河下,后来雪灾又去救人了。昨日我已经收到他的信了,五日便到呢。”太傅笑着摸摸胡子。

    陶娇娇也笑了,“这个好,爹爹,正巧你也看看,你今年身子骨也不太好。”

    谭医郎驻守太傅府,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个病号。

    *

    娇娇发现她爹闲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因为太傅开始每日给她看画卷了。

    简单说,她爹可能急着要把她给嫁出去了。

    太傅现在虽然还不让娇娇看,但是娇娇知道,十有八九最后自己还是要选的,不过是在她爹帅选完的基础上。

    “爹爹,我侍奉您不好吗?”陶娇娇把茶递给正在翻画卷的陶太傅。

    “好归好,可爹爹不能养你一辈子吧。”

    陶娇娇捻起一块糕点,这是她今日最后的一块了,糕点每日也是限量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