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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他石化在原处,先是一脸茫然,而后渐渐变为大惊失色,倏地瞪向江画,满眼写着:他怎么在这?!

    江画这会儿比他还惊慌,他先前是想说的, 但被赵夜白打断了, 他也没想到赵夜白会突然谈起过往, 还是这般疑似‘编排’的内容。

    越歌却好像没注意两人的表情变化, 他在屋内扫视一圈, 最后走近江画,停在了与他相距不远处的门边。

    “原来要接待的客人是他,你们在说什么?”

    系统还在装死,江画来不及思考太多, 得知越歌没听到, 第一反应是松了口气,接着便打算蒙混过去。

    “没、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他瞥见越歌的头发, 灵光乍现:“就是在聊头发的事!我不是说过么,他和我打赌了,你要是陪我染头发, 他就要叫我爸爸的!”

    “...”

    赵夜白面色五彩纷呈,在心里计算自己是第几次被江画坑了。

    看着傻头傻脑的,坑起人来是真没良心。

    听江画这么说,越歌嘴边的笑容淡了许多。

    江画以为他是对头发这个话题十分排斥,侧面反映越歌可能真没听到,心中更加放松,恍惚之间没注意到越歌深深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意味难明,隐隐含着一点惋惜,又好像有那么一点欣慰。

    越歌似笑非笑:“这样啊,那叫吧。”

    江画和赵夜白一齐僵住。

    一个因为打好的算盘被打乱,一个则是纯粹的石化。

    “虽然这样不好,但愿赌服输,人总是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的。”

    越歌意有所指地看向赵夜白:“你说对吧。”

    他嘴边仍带着笑,只是笑容泛冷。

    场面一时陷入僵局,赵夜白早从一开始的惊愕中缓过了神,他回望越歌,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眉目凌厉而凝重。

    空气里弥漫着看不见的暗流,江画左瞧瞧右望望,明明没人说话,他却觉得喘不过气,不得不打起圆场。

    他故作遗憾的‘啧’了声,懊恼说:“其实刚刚叫过了,啧,我竟然忘记录音了!”

    赵夜白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江画,没想到他会帮自己解围,越歌同样看着江画,嘴边彻底没了笑意。

    “他叫过了?”

    江画硬着头皮点头,心道这下赵夜白应该不会再计较生日的事了吧。

    又是一阵无声的沉默,片刻后,越歌突然笑出了声:“噗嗤,这样啊,那是挺可惜的。”

    至此,江画觉得事情应该彻底翻篇了,他现在总算确认,赵夜白说要追越歌是真的闲得冒泡而已,恐怕赵夜白当时和接到任务的自己一样,一直变着法儿的挑战白莲花的底线,只是他是为了逼越歌辞职,自己是为了活命,没法相提并论。

    不过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江画见过不少无聊成赵夜白这样的人,他庆幸越歌识人很清,一眼就看出那是在开玩笑。

    想起越歌提醒过自己的话,再加上这份前科,江画下意识便将赵夜白刚才说的订婚也当成了无聊的玩笑。

    他重新走向电视,语调轻快地说:“对了,我和越歌打算打电动来着,你就...”

    “不就是叫爸爸么。”

    赵夜白突然打断,并拉回了话题,听得江画险些一个趔趄。

    他瞥了眼越歌的头发,咧嘴一笑:“江画,想想我刚才说的,你要是跟我订个婚,以后拿这称呼当情趣好像也不错。”

    说罢,他起身朝门边走去。

    被压制太久的气场迸发,路过越歌身边时,赵夜白停下脚步,斜睨过去的眼神轻佻又傲慢,表象之下,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江画没好气地骂:“你又抽什么风,谁跟你订婚啊!”

    赵夜白嘴上回答江画,眼睛却定定盯着越歌波澜不惊的脸:“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马上就知道了。”

    就在这时,越歌眼皮一动,忽然偏头:“赵夜白,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不好,我告诉过你的。”

    赵夜白黑了脸,脑中立马想起一段更丢脸的记忆,不过转眼间,他一扫阴霾,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谁说你坏话了,话梅糖不是说了,我们只是在聊头发。”

    说罢,他摸着下巴打量起越歌的头发,啧啧感叹:“黑头发显得太乖,欺诈性十足,这样看着也不错,少了点乖乖仔滤镜。”

    谁料闻言,越歌竟颇为赞同地点头:“是啊,这样也挺好。”

    赵夜白不笑了,一时不知道他是真从容还是假淡定,耐心耗尽,烦闷地朝江画摆了摆手。

    “小少爷,我先走了,等我明天去染个彩毛再来找你玩。”

    “你明天还来?!”江画惊道。

    “来啊。”

    赵夜白与越歌错身而过。

    “我也喜欢吃话梅糖,明天给我准备点吧。”

    他走后,江画半晌才回神,慢半拍地抱怨一句:“...靠!你自己不会买啊。”

    果然寒假到了,大家都显得没事做,开始乱窜了。

    江画不是那么排斥赵夜白的到来,相反的,得知明天赵夜白还会来,他甚至有点期待,期待从他口中打探到更确切的,有关越歌的消息。

    想到这,他看向越歌问:“...明天你做什么?”

    “还没想好,可能看看书吧。”

    江画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明天我爸妈出国,我要去送他们,所以不能去找你,要是时间早,我再...”

    “我知道。”越歌打断,体贴地说:“去吧,谈恋爱也不需要天天在一起。”

    江画松了口气。

    其实他撒谎了,他不用去送父母,他只是需要时间理清思绪,顺便找系统问清楚而已。

    越歌沉吟片刻,在江画去开游戏时,补充道:“如果你想和爸妈去旅游,也可以去,不用顾忌我。”

    江画动作一滞,倏地转头,不敢置信地问:“你希望我去旅游?”

    “不是。”越歌表情平静,平静得让人根本摸不清他的想法:“过了这一周,我可能非常忙,没有太多时间陪你,好不容易放长假,在家呆着有点可惜。”

    这话说得好听,还是有理有据的好听,江画却听得分外不爽。

    他瞪着眼睛,和越歌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赌气地转回了头,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摆弄游戏。

    “你管我!有的是人陪我,多管闲事!”

    经过赵夜白那翻回忆,江画心事重重,其实已经没什么心情玩游戏了,等到越歌坐下陪他一起后,他基本上每局都在输,越歌却一如既往的专注,好像不管做什么事,他永远很认真,但赢了不会雀跃,输了也不会不甘,相处久了,江画逐渐发现,自己真的不了解越歌。

    他不知道越歌对什么感兴趣,有什么爱好,会不会觉得生活辛苦,也不知道赵夜白说得是不是真的,越歌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越玩越气,脑子乱成了一团麻,再又一次被碾压后,脾气一股子爆发,扑向越歌,捧着他的脸死死盯着他。

    “怎么了?”越歌放下手柄,任由他看着。

    既然想不通,江画一咬牙,索性直接问:“你会骗我吗?”

    越歌眨了眨眼,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赵夜白所说的江家可能要改姓的话实在太过难听了点,江画憋了半晌,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最后闷闷落下句‘也是’,便放开了手。

    谁想到,越歌突然承认了:“江画,我刚刚骗你了。”

    江画打了个激灵,刚拿起的手柄掉落,惊得险些破音:“你骗我什么了?!”

    他目光灼灼,既胆怯听到答案,又实在想揭开谜底。

    越歌叹了口气,神色间浮现出淡淡的郁闷,慢吞吞说:“我劝你去旅游,不是因为在家呆着可惜。”

    “那是为什么?”

    “我很忙,陪不了你。”

    江画急得直倾身:“这个你说过了啊,到底为什么?”

    “这就是原因。”

    越歌抿着嘴唇,放在腿上的手挪向江画,轻轻拨弄起他的手指:“我陪不了你,也不想让别人陪你,不管是赵夜白还是别人,比起和他们见面,我更希望你和父母一起旅游。”

    江画听得一脸错愕,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就、就只是这样?”他问。

    如果他没理解错,越歌难道是在吃闷醋,所以刚才突然改口,开始劝他出国,还撒谎骗他?

    这和赵夜白所说的骗,貌似不是一种意思。

    “对。”

    越歌边回答,边用指节端起江画的下巴,淡色的眼睛在冰蓝色的发色下,像是装进了一片海,温柔得能把人溺进去。

    说话时,他眉眼认真:“我的画画很讨人喜欢,我不想让别人抢走。”

    江画被夸得猝不及防,张了张嘴,一张脸飞快涨成了苹果色。

    “什、什么你的...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

    越歌垂眸笑了笑,没有辩驳:“江画,要是这个理由,你能原谅我么?”

    “那你直接说不就好了...”

    “你会原谅我么?”

    “...”

    在越歌不罢休的凝视下,江画眼神一阵飘忽,终于捂了捂脸,勉为其难地说:“...下不为例。”

    ......

    没到中午,赵家的客人便回去了,离开a市前,江母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暂时便没有再考察越歌,越歌便陪江画玩了一个下午的游戏。

    在气氛恢复如初后,直到下午四点,江画才肯放他走。

    刚才话都说出去了,明天肯定见不了面,一想起这事,江画甚至有点后悔,在越歌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

    直到晚上,江画才从江母口中得知,赵夜白上午在楼下和她打了招呼,说和江画很熟,假期会常来帮忙照顾江画,江母正处于对越歌的怀疑中,想着多一个电灯泡也挺好,便答应了。

    江画听后,直接翻了个白眼。

    赵夜白照顾他?明明是来给他添堵的。

    “妈,你别看他那样,他就是个不良少年,还照顾我,简直笑掉大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