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需要你这样的人才_分节阅读_161
池宁有幸跟着师父张太监,年年都能去水榭小筑住上一段日子,他当年还不够往天和帝跟前凑,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玩自己的,或者和是师兄们一起探险,师父因为经常有事神秘失踪也没办法管他们,导致池宁一提起水榭小筑就忍不住的感觉快乐。
当年雍畿都在传,天上九霄宫,人间水榭筑,正因为不曾得见,反而会把这里想象得格外美轮美奂。
可惜,随着天和帝失踪日久,他的余威已荡然无存,在过去的三年里,念平帝带着他后宫的三千佳丽,不知道浩浩荡荡地来水榭小筑住了多少回,这里早已经失去了它的神秘与莫测。看的多了,也就那样了。
在念平帝对水榭小筑腻味了之后,他为了显示自己的“爱民如子”,就像处理柳林苑一样,也对外开放了水榭小筑的参观。
每年夏天还会有大量的水戏表演,什么水秋千、水傀儡,花样多,还接地气。
于是,对于现在的大众来说,水榭小筑美则美矣,但也就是又一处与柳林苑无甚区别的皇家园林。
今年念平帝并没有在水榭居住的行程安排,他准备秋天北上去木兰围场,不想大动干戈的二次来回折腾。于是,池宁的斗香大赛,就顺利得到了在水榭小筑举办的特权。
选择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它的湖面上有个最为独特的建筑设计。
由湖心岛辐射而出了数个大大小小的凉亭,远远看去好像凉亭都是独立漂浮在水面之上,年轻美貌的宫人着清凉的夏裙,由水面栈道穿梭来往于各个水上凉亭之间时,就像是身怀绝世轻功,可以蜻蜓点水般走在湖面上,飘逸灵动,美不胜收。
当然,这些建筑真正的意义,在实用主义者池宁看来,就是方便安排各位贵人坐在不同的凉亭里,既不用伤了和气,还能美美地欣赏这一次的斗香大赛。
池宁提前安排了工匠上岛,建造了一批简易的隔间,用以让这次杀入决赛圈的十二支队伍在不同的隔间里,分别现场制香。水榭小筑岸边巨大的日晷,成为了比赛用的计时工具,一切都十分完美,被池宁安排得有条不紊。
贵人们坐在夏日的凉亭里,感受水波不兴的湖面带来的湿凉之气,凑热闹的百姓可以撑一叶扁舟,或站在岸边,对大赛遥遥而望,互不打扰。
贵人们离去的栈道也是现成的,基本保证了他们不会与其他人撞上。
为了以防万一,池宁甚至给念平帝准备了一个最大的凉亭,免得这位总爱突发奇想的皇帝抽风也要来,破坏了自己的安排。当然,如果念平帝能不来是最好的,这样池宁就可以独享这个凉亭,还能义正词严地对外解释,虽然陛下不在,但这却是我对陛下的一番尊重之情。
池宁再讨厌念平帝,在某些事情上也会听从师父当年的教导,做到面面俱到,冠冕堂皇,不给人留下话柄。
为免斗香大赛枯燥,池宁在安排了水戏表演的同时,还请了全福班和集秀班两个京中最红的戏班来搭台唱戏。
湖边的表演舞台也是水榭小筑现成的,为的是方便贵人赏戏,如今正好拿来当活跃气氛的地方。凉亭四通八达,既不会影响藩王和家眷看戏,也不会影响他们第一时间关注到斗香大赛的进程。隔着半个湖,也不用担心这边戏台上的敲锣打鼓,会影响到那边湖心岛上的制香师傅们投入比赛。
点全福班和集秀班两个班子,那自然就是池宁的私心了。
虽然集秀班现在在外面有“小全福班”的美名,但这个小什么什么的头衔,京中足足有五个戏班都在同时这么吹。显得集秀班和这些稍微突出一点的戏班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直至这一回的斗香大赛,池宁只请了全福班和集秀班,这才让集秀班终于彻底脱离了第二梯队,进入到了另外一个层次。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池宁就是借着全福班,来给集秀班抬咖。集秀班从来不是“小全福班”,它就是它,足以和全福班比肩的存在。
无所谓输赢,只要他们同台献艺,集秀班的名声就成了。
当然,对于全福班来说,这样的安排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害,如斗香大赛之类的皇家盛事,本就不太可能让他们一家吃下,能请他们就已经是肯定了他们的江湖地位。再说,全福班这些年傲得很,根本不惧和任何班子比着唱。全福班的台柱子,更是一心想要和集秀班的凤仙比一比,巴不得来上这么一场。
池宁也就不用担心得罪钱小玉了。
说起钱公公,他这三年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真真是京中第一快意人。跟红顶白的人如鲨鱼鬣狗,闻着味簇拥而来,虽知道他们不怀好意又不可靠,但却也是一种风向标。
不得不承认,钱小玉的众星捧月般的待遇,比之三年前的大寿要更胜一筹。当时众人就已经觉得钱小玉气势之盛达到了顶峰,不可能再有超越。结果再看三年之后,他用事实告诉了众人,他还可以更嚣张一点。
甚至可以这么说,只要钱小玉不自毁长城,他在司礼监这个掌印的位置上,有的是日子坐呢。地位稳固,气焰嚣张,根本没有人敢来挑衅。
即便是池宁,也并没有与之争锋的意思,他……现在还在为了能进司礼监而奋斗。
——每天唾骂念平帝不是人一万次,凭什么要把他挡在司礼监的门外!
尚尔尚公公自上回出手诛灭了孙二八之后,就好像又一次回归了他与世无争、耿直清廉好公公的人设,真就安心当起了御马监的掌印太监,不准备再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他会一直这么消停吗?这话谁也不敢笃定。
钱小玉也是,一开始还视尚尔为心腹大患,很是警戒了那么一段日子。
但,尚尔就是能忍,被钱小玉骂为老乌龟,整天缩头缩脑的。他以不变应万变,安安稳稳地做了三年御马监的掌印。连池宁都服了这位叔伯,不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是准备用寿命相搏,等着耗死钱小玉,自己再上位吗?
其实仔细想想,尚尔这招也不是不行啊。钱小玉生活作息极其不规律,整日耽于声色犬马,大鱼大肉,一看就不利于养生。钱小玉当年一个在大内的好友,据说就是因为太胖,忽然中风,不得不出宫养老的。
俞星垂差点被师弟的奇妙想法笑死。
俞星垂现在也是十二监的掌印之一了,还是比较重要的内官监掌印太监,算是彻底打进了权宦顶层交际圈,他需要担心的人事变动就比池宁多了一些,也就没那么多趣味想法了。或者说他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他的同事们,想着哪天拉谁下马,好让自己的师弟顶上。
“你觉得尚尔和钱小玉会斗起来吗?”俞星垂曾这样问过池宁。
池宁认真地想了想,然后摇头,给出了他正儿八经的答案:“不好说。”
尚尔既然能在兰阶庭和张精忠的时代忍耐那么久而不出头,那么没道理他忍不了一个钱小玉。说真的,要说霸道,还是兰阶庭当年更可怕一些,那真是个不好招惹的人物,正应了那句“我花开后百花杀”。钱小玉则与兰阶庭不同,他虽也不好相处,却有个爱财的致命弱点,只要钱到位,什么事都好说。
尚尔和钱小玉之间,如今能相处得十分和谐,就是因为尚尔给钱给得实在是痛快又到位,钱小玉看见钱的面子上,就始终没有主动针对过尚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