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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千重·五指(微H)

      今日之前,赵衍从未自惭形秽。

    头发刚白的那会儿,太医院配了药,吃完几副不见效便罢了,王继恩又从国库内寻来了大食国进贡的乌发膏,他一次未用。现在后悔也是晚了。

    好在妙仪依他所言,吹了灯,他们双双回到黑暗之中。

    烛灰的味道萦萦袅袅,只闻彼此的呼吸,恍若去岁的仲夏之夜,他的缠绵一吻缱绻落下之前,那段摄人心魂的沉默。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强人所难。

    “你一声不吭,定不是薛大夫,也不是薛夫人,这么晚了潜进来,是劫财还是谋命!”  赵衍有心逗逗她,好让她破涕为笑,哪知适得其反,妙仪反倒要将手收回去了。

    松年听见谋命二字,立时警惕起来,拇指一推剑柄,利刃已经出鞘,铿锵一声闷响。

    妙仪刚要站起身,便听赵衍道:“别动,是成了精的大老鼠,快抬起脚来,不然会顺着你的脚踝爬上来。”

    床下那个被当做老鼠精的人又好气又好笑,喘了口粗气,倒真像应了赵衍的话,妙仪自小最怵蛇鼠,抬起腿来抱膝坐在床沿。

    赵衍嘴角一勾,抽动帐绳,放了半幅帘帐下来,正好将房门口的挡住,又往床板上扣了扣,松年知道是在叫他走,心里窝气,却也不得不悄无声息往门口匍匐而去,幸好门未关严,将缝推开些,便出去蹲在廊下,竖耳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妙仪在床边坐着,等了片刻也不知道那老鼠出去了没有,头倒是越发晕起来,脑袋垂下去又抬起来,小鸡啄米一般。

    赵衍看在眼中,也不出声,只待那安神香发力。刚才他将香炉打翻在地,本要熏一晚上的香料,放出来大半。那是薛夫人点了,用来助眠的,对他与松年这等行伍中人,无甚效用,倒是在娇弱女子身上见效快些。

    妙仪觉出自己睡意沉沉,心想既已见过他,知他性命无虞,不如趁着自己头脑尚清醒,早些回房才好。她顾不得床下的老鼠,放开双腿,刚站起来,身子便软软往下坠落,脑中清明渐散。

    有一双手从背后托住她的腰,放入一片松软的棉被之中,那棉被还是热的,温床一片,好梦难违。

    半梦半醒间,有人拔下了她头上的玉簪,修长的五指插入垂坠的乌发间,一梳到底,赵衍在她的头顶心轻轻一吻:“音音,从前我白长了眼睛,认不出你,如今瞎了,老天才让我认出你来。”

    妙仪呼吸一窒,这个名字,她从未对别人说过,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不是梦的话,一切都说不通了。

    她离开大梁后,也曾在梦里见过他,影影憧憧的,她往前一步,他便退后一步,脸上的表情时而悲伤怨毒,时而冷淡落寞,嘴唇紧抿着,从来都是一言不发。

    虽看不见他,今日的梦境却分外真实,被拢在熟悉温暖的怀抱之中,连说话时吹动她头顶的发丝,那阵阵酥痒都同以前一样。

    既然是在梦里,又有什么话不能说,反正无人知道。

    “钟郎……”  一个名字日思夜想,一出口便让她泣不成声:“你会好起来的,薛大夫妙手回春,他一定能医好你的眼睛,等你养好了伤,我会命人悄悄送你离开,你回大梁以后,要好好照顾如意和清音……”

    她的心一时软一时硬,让人捉摸不透,和她的话一样,一时真一时假。

    赵衍不信她不愿和自己一起走,更恼她不说真心话:“你送我离开……等如意学会了叫娘亲,他该叫谁人娘亲,你真忍心让他对着一抔黄土叫娘亲么,还是你想让我替他找个后娘,好让你了无牵挂,抛夫弃子,嫁给姜昭那个老东西,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他原本一腔柔情,被她一席话激成了满腹妒火,口不择言,只捡难听的说。说完,也不顾力道轻重,一口咬住她的唇,只听身下人闷哼一声,隐隐有一丝咸腥。

    出乎意料,妙仪没有抗拒,贝齿轻轻咬住他肆意妄为的舌头,揽住他的脖颈,手臂一聚拢,胸口两团圆软便挤上了他燥热的胸膛,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将他的怒气团团裹住,无处施展。

    赵衍心里烦闷,探进去一只手,酥胸雪乳,一手难握,他轻拢慢捻,将她揉得语不成调:“……别……碰不得……钟郎……”

    妙仪的胸口针刺一般,又酥又疼,生下如意之后,喂了他十几日,而后离开大梁,日日要自己按出来弃了,不然便涨得生疼。

    身上又几分痛苦,心里的只怕更多。

    “怎么你现下是有婚约的人了,我便碰不得你了,你叫人来将我杀了,交给姜昭,他以后岂不是更要爱重你了,让你弟弟当一辈子皇帝……”

    “……你做什么要这么说……你明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将来好好活着……啊……”  这痛分外真实,合着他凌乱的吻,竟生出几分久违的快意来。

    “将来……你可知道谁才是我的将来?我又是为了什么人才不远万里,来这马蹄寺的?”

    被皇兄囚在宫中生死未卜的时候,他的黑暗中尚有明灯。只是后来明灯挣开了他的手,摔碎了自己,火光熄灭的时候,握也握不住,只余彻骨冰凉。如今他不远万里来寻她,她竟也这么无情。

    赵衍揉得更是肆意,突觉手上被一注温热液体打湿,脑中一片空白,嘴唇一张一合,明白了过来,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妙仪似是醒了,又似未醒,脸上新泪合着旧泪,斑驳荒凉,早分不清是不是梦了,心里却只愿这是一场闺梦。

    梦里什么都做得。

    她扬手重重一记打在赵衍的脸上,复又狠狠吻了上去:“你再说让我伤心难过的话,我便在梦里日日打你,再也不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