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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牙高啄·三足

      冬天日头短,掀开被子的时候,窗外已是夕阳如火。

    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喘出来的气息炽烈绵长,身上热汗盈盈,抱在一处,此起彼伏,都耽于爱欲,又都心照不宣。

    子孙袋仍在抽搐,存了这些时日的菩提液,不是一两下能喂完的。两瓣红莲也是余兴未了,夹着花心里的小嘴一张一翕,温柔地将他吮进来。

    今日,她没有催着他出去,他也想一直留在这里,这场欢爱最好没有尽头,他们可以忘乎所以,,双双在一起,做永远不出鞘的剑。

    也不知抱着多久,身上的汗都微凉了,赵衍抚上她的小腹:“你说是男是女?”

    妙仪一开口,才发现没了声音,她今日忍着不呻吟,喉咙僵住了,半天才哑着道:“我哪里能知晓。”

    赵衍伸手去摸床头案几上的茶壶,壶肚子冰凉一片:“无妨,这次是小世子,下次就是小郡主,我们只要日日在一起,想要儿女双全总是不难。”

    他说完又撬开她的唇瓣,搅动一番,哺给她许多热腾腾的口水:“嘴里还干不干了。”

    妙仪嗔怒道:“我不渴这个,我要喝茶。”

    他准备起身,从案几上收回手,勾到一条细滑的东西,提起来一看,像是条红绳,想到了新桃今日所说的小玩意:“这是柳辰鱼拿来的?”

    帐外传来吱嘎一声响动,随即又停了,赵衍掀开帐子去看,没见什么,对妙仪道:“我去看看。”

    妙仪环住他的脖子,不松手:“许是那只青云阁的猫儿,我回到王府没几日,他便寻来了……钟郎不多时便要进宫,我给你看今日新学的东西。”  她说罢接过赵衍手中的红绳,凭着记忆,勉强编出一个花样来。

    赵衍笑道:“我当是什么,原是交线之戏。”  他边说着便接过来,翻出另一个花样来:“人也称之为闺房绝技,柳辰鱼小小年纪送这个给新桃,没安好心。”

    “不过是个解闷的,又算什么绝技。”

    “促膝戟指,翻变久良,愈出愈幻,不穷于术。便是有情人才有的床笫之乐……”

    妙仪伸出手去堵赵衍的嘴:“什么东西到你口中,都成了帐中之事。”

    他刚想说什么,被敲门声打断了,鹤望压低声音道:“王爷,还有一个时辰宫门就下钥了。”

    赵衍垂下眼,回道:“我知道了。”

    缱绻情事和缠绵私语编织出的幻境,顷刻间破了个洞,寒风漏进来,还带着隐约的血腥气味。

    妙仪依偎进他的怀里:“下钥了,就别去了。”  她说出口,也觉得可笑,像是在佛前许下的愿望一般天真。

    “傻话,你别担心,他毕竟是我大哥,顶多将我贬出大梁,到时候正好和你游山玩水。”  削爵谪贬,在他眼中竟是因祸得福了。

    妙仪不应他,手上还撑着个花绳,赵衍接过来:“给你看个我自创的花样。”  他边说着边翻出个叁角形的花样来:“这叫叁足鼎立,在朝中陛下,我,杨相,是这叁个足,相互制衡,在家中大哥,我和岐儿是这叁个足,相辅相成,我此去虽然必定不是好事,但也还未到最坏的,留得性命总也是不难的。”

    他手中的兵权早就交了出去,奈何杨仲节又寻出了相命之说,偏偏大哥的命途应了那个道士的话,反而将道士的戏言尽数当了真。

    “若是不坏,你怎会预备着让墨泉带我走?”

    他捏起她的下巴:“总是要做个万全的打算,乖乖等我回来。我们还要儿女双全呢。”  他说完,坐起身,替她将被子掖好:“你再躺会儿,我出去后叫新桃进来伺候。”

    眼泪滚下来,妙仪将脸埋进被子里,不想看他的背影。

    赵衍窸窸窣窣地穿好衣服,又低下头道:“我走了。”

    等了片刻,不见她道别,正要伸手去扯被子,转念一想,作了罢。他这么不舍,看在她眼里怕是更像生离死别,于是也不敢再停留,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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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衍走后不久,新桃进来了,见妙仪衣衫齐整,坐在床边,问道:“姐姐饿不饿,要不要用晚膳?”

    妙仪想了想道:“今日没什么胃口,你去厨房帮我熬一碗燕窝粥来罢。”  她等新桃依言去了之后,将门拴好,又将屋内的灯都点上,拿着烛台,打开衣橱的门。

    “柳公子,你出来吧。”

    柳辰鱼过了半晌,才动作起来,抻一抻僵住的手脚,笑着道:“我刚刚在这里睡着了。”  他说完正犹豫着要不要抬头看她,却见她已经坐到远处的圆桌上,手上摆弄着那根红绳,翻出一个叁角形的花样,是他从未见过的。

    “柳公子,你说雍州公主府的太平缸,被人钻了孔?”

    “正是,那孔钻在半缸之处,水加满了总要漏去一半。”

    “会不会是近日才钻上去的?”

    “我也曾有此一疑,但看那孔边的水渍,像是有了些时日了……殿下,这个时候便不要追查雍州的事了,赵衍此去凶吉难定,若是凶,免不了要牵连到你,若是吉,只怕你要被他囚在身边一辈子了……现在相爷和世子都在大梁,趁着赵衍入宫去了,你扮成我的样子,逃出府去找他们。”

    “那你呢?”

    “我姐姐在王府,等你走后,我自有办法脱身……”  他说得笃定,心里却没底。

    “你知道相爷来了?”

    柳辰鱼一时不知怎么辩解,只道:“虽然一开始我是因为相爷才襄助殿下,可也不算是相爷的人。我做事只凭自己心意,我只想救你出这个泥潭……”  他压着声音,不知她信不信,急的面红耳赤。

    “我知道你不是翁翁的人,因为翁翁现在不希望我离开赵衍。”

    “怎么会?”  他睁大着眼,不可置信。

    妙仪不答他,将手上的花绳给他看:“你看这个叁足鼎,多么牢靠。”

    抽出右手食指,剩下的两个仍旧撑出个花样来。

    妙仪觉得有趣,又试了一次,抽出左手小指,变成另一种花样。

    还有第叁种可能,她想了想,抽出了左手拇指。这一下,再没有第叁个花样,任另外两根手指怎么努力,红绳终是搅成了一团死结。

    柳辰鱼正看得出神,听见妙仪幽幽道:“柳公子,劳你帮我传话给世子,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