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你喝一点,暖暖身子。”
原来是特意给他烧的,程奚心尖颤了下,捧起水杯,轻轻啜了口。
咦……怎么有股怪怪的味道?
忍不住皱眉:“你多久没开过厨房水龙头?”
陶时延回忆片刻:“上次开好像是前年。”
“那你知不知道,太久不开水龙头的情况下,应该多放一阵子水再用?”
陶时延:“……不知道。”
陶家是老牌豪门,幼时他有阿姨照顾,出道以后有助理照顾,活到现在27年,生活经验基本为0。
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程奚开心至极——原来姓陶的表面上看起来清冷骄矜,私底下竟然是不懂常识的生活白痴。
妈的,终于抓到这狗比的把柄了!
他毫不留情地嘲笑几秒,然后忍着怪味,多啜了几口水。
怕喝出毛病,陶时延赶紧夺过水杯,推到一边。
两人折腾水时,川菜辛辣的香气早已氲满空气。之前时刻准备着演出,程奚好久没吃辣的,闻到味道食指大动,毛毛躁躁地拿出筷子。
陶时延却阻止住他:“等等,先跟我来。”
饭是人家买的,程奚人在屋檐下,只能不得不低头。
陶时延带他去了阳台,当拉开阳台门那刻,天空突然爆开一簇银色的烟花!点点星火洒下,像是梦的余烬。
“砰、砰、砰……”
接二连三,烟花一朵朵升上天空,照亮了沉寂的夜,亦照亮了望着夜的两个人。
伴随着火树银花,新年倒计时钟声响起,所有人在心里默念“五、四、三、二……”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念到“一”,二人同时转向彼此。
在对方的眸中,他们看到了灿烂的烟花,和自己清晰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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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公众人物,程奚以为自己失去了看跨年烟花的资格,没想到陶时延家阳台角度这么好,仿佛置身现场。
吃饭时,他仍沉浸在烟花的美丽之中。
价格最高的餐厅自然贵的理由,厨师一手川菜做的极好,辣味十足,程奚吃的酣畅淋漓。陶时延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只象征性的陪他吃了几口。
酒足饭饱,拍拍肚皮,程奚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他今天来是找陶时延,为了送跨年礼物的。
现在年跨完了,礼物忘在脑后,那他大老远跑来的意义是什么,蹭吃蹭喝吗?!
好在刚过去不久,应该来得及补救。趁陶时延去浴室,程奚赶紧掏出包装袋里的盒子。
那是一条定制的领带,价格比起陶时延的打赏只多不少。颜色偏年轻,花纹简洁,是那种百搭款,参加宴会、上红毯戴得出手,平时参加小型聚餐也不会显得太隆重。
程奚忐忑地靠在二楼走廊墙壁,等陶时延洗完,赶紧叫住他,“你过来!”
“怎么,”陶时延擦着头发,“你要送我跨年礼物么。”
他的话是调笑,结果竟真看到小朋友点了点头。程奚一手插兜,一手递出盒子,“随手选的,你喜欢就用,不喜欢就放着。”
陶时延明白他在还人情,如果自己不收,小家伙可能会惦记一辈子,于是不推辞,坦然地接过来。
他有专业的造型团队,早为他不同风格的西装配好了领带。但打开盒子那刻,陶时延决定下次出席活动就用这条了。
他冲程奚勾勾食指:“帮我戴上试试。”
程奚诧异:“……领带还用试吗?”
“不试谁知道宽窄、长短行不行。”
程奚觉得这逻辑哪里不太对,但没找出来,“那你自己试呗,干嘛要我动手。”
“我不会。”陶时延理直气壮。
程奚:“……”
程奚毫不怀疑他的说辞,主要是有陶大影帝烧的水“珠玉”在前,对方只要说不会他都能欣然接受。
而且打领带确实很难,比如说现在……
他他妈也不知道该怎么弄了。
他出席正式活动少的很,唯二的两次系的领结。对于打领带这件事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从未实操过。
更烦的是,为了系好领带,二人距离极近。陶时延的浴袍可能不合身,前襟有些松散,紧实的胸膛在他眼前晃啊晃,十分不守男德。
头发也没擦干,水汽伴着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不停往他鼻子钻,弄的他心烦意乱。
他一烦就控制不住脾气,暴躁地叨咕:“什么破玩意,太难了吧!”
陶时延挑起左眉:“你也不会?”
程奚必不可能说不会,咬咬牙:“我会呀,就是太长时间不打忘了步骤。”
陶时延“哦”了声,环着双臂等着看成果。
他越这样看好戏程奚越着急,越着急越心烦意乱,手胡乱地比划来比划去,手指时不时擦过陶时延皮肤。
牙齿咬着下唇,看上去又急又委屈,还……很好欺负。
“……我大概会弄了。”
陶时延抓住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来,我教你。”
第39章 照顾
程奚的手腕很细, 细到陶时延轻轻一握,便能完全钳制住。
他带着程奚的手,先将领带交叉成“x”型,然后绕了一圈。直到此时, 程奚才反应过来陶时延在干什么。
在教他系领带。
……手把手的教。
程奚不是没跟别人肢体接触过, 出道初期, 他和赵小涛时常睡一张床。那胖子睡觉很不老实,不是抱他胳膊, 就是把腿蹬在他身上。
他没觉得不自在。
包括许砺初。坦白讲,许砺初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性格又好, 很多人把她称作国民初恋。她没少对他伸色爪, 可被摸的时候, 程奚除了无奈, 也没觉得哪里不自在。
不像现在这样。
……好像触电了一般,脸热的厉害,心脏也跳的很快。
程奚讨厌这种感觉, 或者说不是讨厌,而是人类对于未知体验的本能性抵触。
他使劲甩开陶时延的手, 重重锤了对方胸口一拳:“你、你不是会吗?!”
陶时延皱了下眉, 丝毫没有被戳穿的尴尬:“嗯,想起来了。”
“会就自己弄!”程奚撇下领带,气冲冲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 陶时延似是如梦初醒, 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身为唱跳爱豆,体能训练是程奚每天必学的课程之一,所以男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弱势。这一拳正捶在陶时延心窝, 到现在痛劲儿仍未散去。
但他疑惑的不是男生为何锤他。
而是自己的行为。
从说要教男生打领带,到真正动手,所有一切都是未经大脑思考的动作。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太逾矩了。
因为孟白,这些年坊间盛传他喜欢男性。他一直没澄清,一是孟白用生命护住了小男孩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二是孟白可以作为挡箭牌,帮忙挡掉许多许多麻烦。
反正他不在意绯闻,他靠作品说话,不需要吃粉丝经济。
不过与人的交往中,尤其是与男性的交往中,他都非常注意分寸。毕竟自己不介意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对方不一定不在意。
可他刚才做的,明显越过了自己给自己定的那条线。
用一个词来形容——鬼迷心窍。
陶时延揉揉眉心,抓着领带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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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着趁这个机会好好睡一觉,被一条领带耽误了计划,翌日早上醒来时,程奚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不是很开心。
听到楼下叮叮当当的声音,他探头向下看了一眼,十分怀疑陶时延正在去厨房拿菜刀砍他的路上。
其实昨晚消气之后他后悔了,男生嘛,你抓我一下我抓你一下很正常。上寄宿学校时,很多男生会拉开别人的裤腰比大小,或者玩“猴子偷桃”之类猥琐的的游戏。
陶时延只是抓手腕而已,算什么?他太小题大做了。
道歉的话有些说不出口,程奚决定一会儿找机会弥补。或者如果陶时延愿意,也可以锤回来。
程奚边想边抓着头发下楼,正巧碰到从厨房出来的陶时延,“……嗨,早啊。”
“早,”陶时延下巴点点餐桌,“早餐快好了,坐着等几分钟。”
“不了,我回去找小涛哥一起飞滇州。”程奚观察对方表情。
陶时延似乎没有砍他的想法,语气很平和,“别折腾,金坤已经给你定完机票了,和我一班飞机,咱们一起走。”
订机票……
被他锤的“受害者”不仅不生气,还给订机票,程奚愈发惭愧。
他试图挽回自己的错误,“早餐我来吧,我会下面条!”
“我这儿没面条,没事,”听到吐司机的“叮”声,陶时延转身回厨房,“已经好了。”
三分钟后,陶时延端出两只盘子。每只盘子里是一个煎蛋、两根德式香肠、两片烤吐司、一杯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