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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陶时延是三天前决定参加《旅程》的,不能全怪他,“嗯”了一声。

    逃过一劫,金坤长长出了口气。

    “时延,”他感觉老板今天心情不错,试探道,“你默许孟白蹭了你几年热度,人情还的应该差不多了,不考虑澄清一下?现在全世界都以为你喜欢孟白。”

    陶时延道:“我看看。”

    “他的合约也快到期了,这些年我没少给他好资源,钱从没差过一分,可以说是仁至义尽。即使不续约,他也扯不出别的。”

    “等我回去再说吧。”

    陶时延揉揉太阳穴,不太想管这些无意义的杂事。

    金坤知道陶时延的习惯——就是一甩手老板。当初陶时延说欠了孟白一个大人情,要补偿孟白,就把人甩给他,这些年与孟白有关的一切都是他在处理。

    容易吗他!

    万恶的资本主义,可恶的剥削阶级!!

    “让你查的事有结果了么。”电话那端的声音将他从悲愤中拉出来。

    “算是有吧,”金坤道,“程奚的户籍、学籍一直在松江市,但具体信息查不出来。可能是他背后的金主怕媒体,使手段遮掩了。嘶……我才反应过来,”

    金坤好奇:“你好像很关心程奚嘛!又在机场帮他又让刘导别为难他,怎么着,瞧上了?”

    “没瞧上,”陶时延语气不耐,“见义勇为不行么。”

    见义勇为?糊弄鬼?金坤刚想吐槽,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朦胧的猜想。

    他深吸口气:“老板,你不会怀疑程奚就是……你遇到的小男孩吧?”

    陶时延沉默片刻:“原来怀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不是他。”

    “也对,你是在黔州遇到‘小男孩’的,和松江一个西一个北,差了十万八千里,”金坤叹气,“要是你当时能看见多好,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了。”

    说完,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

    陶时延已经把电话挂了。

    进浴室,程奚没立刻洗澡,而是靠在玻璃门上气了好一阵子。

    人总习惯在安静时复盘自己吵架失败的惨状,并想出吵赢的方法。

    但没什么卵用,面子已经丢了个精光。

    越想越气,他边脱衣服边噼里啪啦往地下扔。扔完最后一件,伸手拿花洒——

    无意中看到晾衣绳上挂着的,黑色男士平角内裤。

    比他内裤大了不止两圈。

    “……”程奚更气了。

    于是陶时延吸完烟、挂掉电话回来,看到的就是小红毛气呼呼踢浴室门的场景。

    不清楚浴室门哪里做错了。

    “洗完了?”陶时延问。

    “是。”

    见男生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满是水渍,陶时延抓起毛巾:“新的,用吧。”

    姓陶的怎么知道他没带毛巾……吵架输了收点利息不过分吧,程奚迅速接过。

    那模样好像跟爸妈要钱的熊孩子,陶时延不由勾了勾唇角:“你的木屋应该没有吹风机。”

    他下巴点点旁边的梳妆台,“吹完回去。”

    ……姓陶的真有这么好心?程奚狐疑地盯着他。

    坦白讲,木屋的确没有吹风机,作为男孩子,按理来说不吹头发、糙一点没关系。

    可烦就烦在他睡眠差,一点点小问题都会让他失眠。比如说外面的风声太大,比如说蝉叫的没有韵律感,比如说枕头左右两边高度不对称……

    头发湿着不舒服,极有可能让他决战到天亮。

    明天有录制,他不能拖累节目组的进度。

    “行吧,”程奚抿嘴,“那我用用试试。”

    好像谁勉强他似的,陶时延失笑,去梳妆台左侧的沙发上回信息。

    程奚本来想站着快点吹完,打开吹风机盒子发现电源线很短,只能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吹头发。

    吹了一下两下,豪华客房的温度好适宜哦。

    吹了三下四下,咦,吹风机的噪音这么催眠吗!

    吹了五下六下,姓陶的是不是偷偷吸烟了,身上残余的烟草味道诡异地清新。

    吹了七下八下,好像不仅烟味,沐浴露味和他自身带的味道都很好闻。

    吹了九下十下,魔镜魔镜告诉我,眼皮为什么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哐当——”吹风机伴随着男生的小脑袋坠落桌面。

    陶时延眉头紧锁,轻声唤道:“程奚?”

    等了两分钟。

    没等到任何回应。

    仔细观察,男生薄薄的眼皮紧紧阖着,呼吸匀长。嘴巴微微张开,能隐约看到一小截白白的牙齿。

    ……看起来已经睡熟了。

    陶时延惊奇——真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清纯不做作的留宿手段呢!

    第9章 来了

    翌日清晨,程奚是被耳边刘导撕心裂肺的吼声吵醒的。

    “爱丽丝!别睡了!!起来结婚!!!”

    他摸索着关掉了通讯器开关。

    十分钟后,楼道里响起跟拍助理和摄像大哥的呐喊:“爱丽丝!你在哪里!接亲的队伍要来啦!”

    没完没了了?程奚抿紧嘴唇,撑着手肘坐起来,眯眼环顾四周——

    ……不对啊,房间装修好像有点豪华,不像他的小木屋。

    再仔细看衣架上挂着的衣服。

    袖筒长、裤筒长,什么都比他大了一一圈的样子,而且不是他平时穿的款式。

    记忆渐渐回笼,程奚瞬间精神了,甚至毛骨悚然。

    ——妈的,他居然莫名其妙睡在陶时延房间里了!

    还他妈睡得很香!!

    搞什么,该不会是姓陶的下药报复他吧!!!

    他手忙脚乱掀起被子,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来——衣服一件不少地穿在身上,他还是清清白白的程奚。

    ……那陶时延呢?去哪儿了?

    光着脚下地,他小心翼翼转了一圈。陶时延的黑色行李箱开着,平摊在地上,行李箱的主人却不见影踪。

    程奚有点懵。

    “程老师!爱丽丝!”

    外面节目组催的厉害,程奚没时间多想,拿起毛巾包住脸。拉开门,余光瞥见行李箱中央躺着一只木盒子,长度大概三四十厘米。

    盒身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开口处因为主人长期摩挲,散发着微微的光泽感。

    所以说陶时延是什么品种的变态,居然随身带木盒子,还没事打开看一看。

    ……难道放着某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疑惑地偷渡出去,刚下楼便被节目组逮进爱丽丝的房间。迷糊状态的程奚很好摆弄,爱丽丝给他换了一身纯白色的衣裤,很过分地蒙上一块白纱,将他塞上了乡绅派来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颠了一路,直到被送进喜房,程奚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第一反应是:他,程奚,一位病龄十六年的重度失眠症患者,居然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且没做噩梦,一定是奇迹发生了吧?

    第二反应是:操,又他妈被节目组坑了!

    刘导说的是不用他出力,坐在床上不动等着其余嘉宾来救就成。是的,他确实不用动——乡绅把他门窗锁上了,又绑住他的手、蒙上他的眼睛。

    妈的想动都动不了!

    他试着解绳子,可惜手被绑在身后,根本解不开。眼睛更是别想,碰都碰不到。

    狭小的房间完全不透气,黑暗与未知齐齐涌来,程奚不由自主向后缩了缩,心头涌上一丝恐慌。

    “小橙子,你到那边了吗?”

    这时通讯器“滋滋”两声,许励初的大嗓门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

    “……我到了,”程奚嘴唇紧抿,“你们什么时候来。”

    许励初实在不好意思说她们没出门,撒谎道:“我们正在往那边走。”

    “好,如果有需要配合的地方告诉我。”

    不知道为什么,陶时延总觉得男生的声音有一点奇怪,可说不出哪里怪。

    知道程奚已经到了,其余人怕耽误任务,狼吞虎咽使劲塞面包,边塞边商量解决的对策。

    陶时延没什么胃口,准备出去吸支烟,路过厨房时,听到两个厨师有说有笑:

    “咦,嘉宾的早餐做多了呀。”

    “没有,多出来那份应该是程老师的。他走的早,没吃。”

    “哦,那——”

    说到一半,感觉外面有人路过,厨师们立即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