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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云景行没有说话,就只是用一种很平静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陆清绝。

    跟厉然修不同,厉然修想让陆清绝做什么事情或者管教陆清绝时,总会用一种很严厉的训斥态度,恨铁不成钢,云景行却反其道而行之,每次陆清绝犯了什么事儿,云景行什么话都不说,既不训斥,也不教导,就只是眸色静静地看着陆清绝。

    一直看到陆清绝莫名心虚,然后开始自我反思到底哪里做错了。

    这样就导致,陆清绝对厉然修的管教一直都是面服心不服,虽然嘴上一直说着“大师兄,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但扭头又是我行我素,甚至变本加厉,可是只要云景行一盯她,陆清绝绝对就会乖乖按照云景行的意思去做。

    结果就是,往往厉然修严声厉语地在陆清绝耳边念了几百句、几千句,还不如云景行一个轻描淡写的眼神管用。

    这一次依然如此,撞进云景行瞳色极浅的目光里,陆清绝忙从善如流道:“七师兄说得对,七师兄说得都对,七师兄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七师兄快请进。”

    几个少年扒在门缝儿里往外看,见状,元空岳咋舌叹道:“这世间,能制住小师姑的果然只有咱们师父。”

    夜色渐深。

    到了子时,弥漫在陈家村的雾气忽然开始变浓,妖风平地起,一股强大的邪气悄无声息地从大地深处泛上来,逐渐侵染整个陈家村。

    突然,一声极其尖锐凄厉的野猫叫声划破黑夜。

    陆清绝猛然睁开眼睛。

    云景行坐在不远处的案几旁,正专心致志地翻阅一本古籍,桌边燃着一盏光线不甚明亮的油灯。屋子里明明没有风,可是那盏油灯的火苗却摇摇曳曳,时明时暗,生出几分诡异阴恻。

    听到屋外那声猫叫,云景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七师兄……”陆清绝喊了云景行一眼,低声问道:“那鬼东西来了?”

    “嗯。”云景行点头,轻轻应了声,面无表情地拿起桌上的肃清剑,起身往正厅走去。

    陆清绝随手往身上披了件外套,也跟着去了正厅。

    几名小辈也是被那声尖锐凄厉的猫叫声

    惊醒,都已经聚集到了正厅,神色凝重,目光担忧。

    几人的佩剑虽然不是什么上品灵器,但也并非世间凡物,剑身有灵,感觉到了陈家村的邪气,剑身剧烈震动起来,“哐啷哐啷”撞击着剑鞘,似乎很急切地想要从剑鞘中出来。

    周围邪气越是强大,则剑身震动越是强烈,可是今晚,这震动中除了想要指引邪气,似乎还隐隐有几分不安。

    少年们唇线紧抿,用力握着手里的剑,互相对视了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一个讯息,陈家村这股邪气,前所未有的强大,今晚,怕是躲不过要有一场恶战了。

    看到云景行和陆清绝从房间里走出来,就像看到了主心骨儿,正厅里紧张不安的气氛瞬间散去,少年们连忙围过来,齐齐弯腰拱手行礼道:“师父,小师姑。”

    “嗯。”云景行神色淡淡地点了点头。

    宿越泽上前半步,恭敬道:“师父,小师姑,我们方才听到外面传来一声非常怨毒渗人的野猫叫声。”

    “明明我们昨夜刚到陈家村时,这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生息,怎么会突然间有猫叫声,所以我和韶宁便急急赶出去查看,可查看一番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然后突然间,整个村子就被一股强大的邪气所笼罩,而且风里还有一股很浓郁的异香,情形太过诡异,我和韶宁担心仅凭我们二人之力应付不来,所以便退了回来。”

    话音未落尽,正厅大门忽然被风“哐当”吹开,屋子里那盏油灯的火苗跃动了两下,陷入黑暗,紧接着,浓郁的香气充斥满整个屋子。

    那股香气几乎是直扑陆清绝而来,呛得陆清绝天灵盖儿有些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吐槽道:“什么鬼东西?辣眼睛。”

    云景行面色微变,忙抓起陆清绝的手腕,试了试脉息。

    见状,严韶宁连忙抬袖掩住口鼻,惊道:“师父,这香气有毒吗?”

    闻言,其他少年也都齐齐抬手捂住鼻子。

    云景行探过陆清绝的脉息后,摇头淡淡道:“没事,无毒。”

    严韶宁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明火符,重新点燃桌上的油灯,上前把大开的屋门关好后,说道:“这陈家村的邪祟怕不是个女的吧,把自己搞得

    这么香。”

    话音刚落,又有一阵强风吹来,吹得屋门大开大合,刚刚点燃的油灯又熄灭了。

    “可恶!”严韶宁皱眉,低低骂了声,刚又从怀里掏出一张明火符,忽听温敬恩哆哆嗦嗦地说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温敬恩满脸震惊,手指着屋外那群黑压压朝这边逼近过来的东西,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陆清绝顺着温敬恩手指的方向看了眼,面色微变,忙抬手止住严韶宁欲要点灯的那个动作,压低声音道:“小韶宁,等下,别点灯。”

    严韶宁也发现了外面的异常状况,惊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好像是……一群人?”

    “一群人?”闻言,温敬恩壮着胆往外看了眼,惊讶道:“好像真的是一群人啊!不过,传言不是说,陈家村的村民半个月前突然全部失踪了吗,那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元空岳说道:“管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既然有人,那就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几个少年里,数元空岳的胆子最大,拎起剑,就要出屋子。

    云景行出声制止道:“空岳,情况未明,不可贸然行事。”

    “是,师父。”元空岳只好退了回来。

    屋外那群人走路的姿势颇为古怪,七扭八歪的,像是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导致身体落下了残疾,或者两腿曲成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或者胳膊折成一种不正常的角度耷拉着,但他们走路速度很快,不消半盏茶时间,就从路的尽头走到了距离陆清绝他们不过几丈远的地方。

    隔着白茫茫的雾气,严韶宁极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对面来的到底是些什么人,可等他看清楚那些人的脸后,顿觉一阵天灵盖儿发麻,惊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不是人,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

    “不是人?”宿越泽皱了皱眉,疑惑道:“可他们明明都有着人的形态,有手有脚……但没有脸!”

    宿越泽也看清楚了那些“人”的样子,然后非常惊愕地发现,他们虽然有手有脚,却没有面部五官,取而代之的,是一整张类似于甲壳似的东西。

    温敬恩哆嗦道:“怪怪怪,怪物!”

    陆清绝无语,转身捂住温敬恩的嘴,说

    道:“小敬恩你个修仙的,怕什么怪物,安静点儿,别吱吱哇哇乱叫。”

    电光石火间,心念微动,陆清绝手臂一扬,手里的锁灵鞭快如闪电般飞了出去,捆住其中一个无脸人,拖到了陆清绝跟前。

    严韶宁见状,脸都绿了,道:“小师姑,你有病吧,你把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弄进来做什么?”

    陆清绝打量着那个无脸人,漫不经心地说道:“不靠近些,怎么能看清楚仔细。”

    “就算这样,那也不用……”严韶宁刚要反驳,触及云景行凉淡如水的目光,瞬间噤声,默默往后退了退。

    陆清绝单手横在胸前,另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绕着那个被锁灵鞭捆起来的无脸人转了两圈,时而蹙眉,时而点头,脸上表情颇为复杂,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端倪。

    “怎么样,小师姑?”宿越泽有些心急,忍不住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嗯,有点儿发现。”陆清绝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走尸。”

    照常理来说,人死魂散,犹如灯灭,剩下的尸体就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断然没有人死以后,他的尸体还能像生前一般满大街瞎溜达的道理,除非,这具尸体被邪祟侵染过。

    但被邪祟侵染过的走尸,身上必然会留下邪气和怨气,可是这些无脸人,周身没有任何阴邪气息。

    陈家村强大浓郁的邪气也并非来自于眼前这群无脸人。

    而且,其实这些无脸人并不是没有脸,而是戴了一张面具。面具上勾勒着一些奇怪的纹路,看着有些眼熟,材质非铜非铁非陶土,倒更像是某种甲壳类动物的壳。

    普通面具至少会留出眼睛和鼻子,以便视物和呼吸,无脸人戴的这张面具却是一整张覆盖在脸上,严丝合缝,密密实实,连鼻子都没有露出来。

    元空岳问道:“如果不是走尸,那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啊?”

    云景行道:“既非妖魔,亦非鬼怪,是人。”

    “是人?”元空岳满脸错愕。

    陆清绝笑眯眯道:“没错,这些无脸人是人,只不过,他们脸上都戴了一种奇怪的面具。”

    闻言,严韶宁和元空岳齐齐惊讶道:“戴了面具?”

    元空岳凑上前,仔细观察了几眼后,在那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好像真的是面具啊,不过好奇怪,这面具怎么好像是从脸上长出来的似的?”

    温敬恩忽然指着门口方向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些无脸人要进来了。”

    就在陆清绝他们刚才在研究屋里那个无脸人的面具时,屋外那群无脸人已经张牙舞爪地扑到了屋子前。

    眼看着那些无脸人就要闯进屋里,少年们纷纷拔剑,做出抵御的姿势。

    云景行眼帘微抬,脸上神色分毫未变,一如来时那般风轻云淡,从容不迫,周身气息朗朗如清风,皎皎似明月,掌心翻转,肃清剑出鞘,一道泠泠银白色剑光滑过,将那群无脸人击退到了几丈远之外。

    云景行沉声道:“到外面去。”

    众人连忙离开屋子,到了外面空地上。

    第8章 1.1

    几人离开屋子,到了外面空地后才发现,周围竟然全都是戴着那种纹路古怪的面具的无脸人,目测至少有上百人。

    如果是上百具走尸还好说,以云景行的修为,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其击杀殆尽,可眼前这些无脸人并非是受到邪祟侵染的走尸,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失了神志的人,自然不能用对付邪祟的方法将其简单粗暴地击杀。

    不能打,不能杀,这便有些棘手了。

    陆清绝伸手从温敬恩怀里掏出一张空白符篆,转身拔了元空岳的剑后,对温敬恩说道:“小敬恩,伸出手来。”

    温敬恩不疑有他,结果刚伸出手,就被陆清绝拿剑在右手食指指尖上划了一道血口子。

    温敬恩叫道:“嘶,好疼啊,小师姑,你拿剑划我手做什么?”

    陆清绝把温敬恩冒着血珠子的手指按到空白符篆上,说道:“小敬恩,别嚎了,只是割了一道小口子而已,不疼的。借你点儿童子血,画个符。”

    温敬恩说道:“那你怎么不割自己的手指啊?”

    陆清绝道:“小师姑怕疼嘛。”

    温敬恩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不疼吗?”

    陆清绝理所当然道:“割在你手上,我当然不疼啊。”

    温敬恩:“……”

    “好了,大功告成。”用温敬恩的血在空白符篆上胡乱画了几笔,陆清绝捏着那张符篆的角,非常满意地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杰作,然后暗注神力,轻飘飘往前一送,符篆化成一道耀眼金光,在陆清绝他们周围结成一道穹庐状结界。

    “……”严韶宁嘴角抽了抽,见了鬼似的,不可置信道:“这种鬼画符也可以?”说着,上前几步,曲起手指敲了敲那道结界,质疑道:“小师姑,你这结界靠得住吗?不会待会儿就裂了吧?”

    陆清绝道:“好好说话,什么鬼画符,小韶宁你不要小看这道结界,这可是由‘困牢法阵’演化而来的结界,坚固如铁,牢不可破。”

    元空岳崇拜道:“小师姑你好厉害啊,连这个都会?”

    陆清绝非常“慈爱”地伸手摸了摸元空岳的头,笑眯眯道:“小师姑好歹活了几十万年,什

    么东西都会一些,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小师姑不会的。”

    严韶宁撇嘴道:“小师姑你就可劲儿地吹吧。”

    但不得不说,陆清绝设下的这道结界确实挺厉害的,那些无脸人只要碰到结界,就像被烧得旺盛的火苗烧到似的,连连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