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梧桐20
“栖凤?”苏莫尔捏上我的双臂轻柔呼唤,见我不动,双手用力拉了我一把,我不得不抬头与他相视,许是我脸色太过难看,他忧心忡忡又不敢确定地问:“吓成这样了?”
比起哥哥,努娜他二人行事如何能吓到我?只是见到努娜对萨克沙的倾心爱慕之色让我心里千百个痛苦难受。曾几何时,我也妄想用自己一片爱意换得哥哥真心相待,哪怕他对我时有残酷,我也愿意付诸尝试。大概是老天惩罚我对亲生哥哥动情的罪孽,一颗心在他身下被羞辱淫虐得支离破碎。我一度深信不疑——再深的爱恨也应该都被他给的恐惧折磨得消失殆尽了。而今不过看到努娜对情人粗暴欢爱甘之如饴的样子,无法避免地记起自己在哥哥暴行下求欢、求爱、求饶却还可怜兮兮犹带希翼的轻贱模样。为什么!为什么我始终不能真正做到忘却?分明已经决定了……
“你这脑袋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呀?”苏莫尔的叹息唤回我的神智,也不知怎的又被他拥在怀里,我欲要挣脱,他手臂使劲不肯放开,一手搂过我的后脑,我整个脸庞随之埋进他的颈窝。他的嘴唇贴在我耳侧,仿若怕惊到我一般轻柔埋怨着:“好好待着,都说不叫你看,不听话。瞧你那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不过是哄孩子的话,却令我酸涩难过的混乱情绪渐渐平静。我终垂下想要回抱他的双手,苏莫尔的疼惜美好得如同幻境,我很清楚自己不配拥有他。
“我没事。”我轻轻挣离他的胸膛,想要再去看努娜他们。
“这次说什么也不让你看了。”苏莫尔拉住我,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很晚了。你休息下吧。我去看,肯定一字不差地告诉你。”
苏莫尔这次很是坚决,争辩无果我只得依他所言。床榻很大,我倚在外侧边缘背对着贴墙偷觑的苏莫尔,闭目养神。
过得片刻,苏莫尔低声自言自语道:“啧啧啧,这女人可真下贱,求着男人对她施暴啊,越狠她越兴奋了。妈的,看的老子肉疼。”
我周身一凝,再缓缓松弛。强迫自己的身心不要如此敏感,心下暗自宽慰:我已经离开哥哥了,那些事再也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如此又过去许久,苏莫尔轻身来到身旁:“睡着了吗?”
我闻言揭开眼睛:“结束了?”
“嗯。他们睡了。真能折腾啊,花样子怎么那么多?!”苏莫尔夸张道:“那词怎么说来的,叹…”
“叹为观止。”
“对!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在这舞坊里啥事也不新鲜,可我苏莫尔这次才算真见识了!”
我被他浮夸的神色言辞搞得啼笑皆非,谨防他胡乱说下去,赶忙转到正事上,问道:“可有斩获?”
苏莫尔略作措词后徐徐道来:据二人交谈中透露,火月教教主近年来已不知所踪。最近一次的消息则是五年前传给右护法孟边的一封‘密令’,至于其中内容,身为左护法的萨克沙也不得而知。自那时起,孟边开始下令搜寻各类瑶草琪花,珍贵药材,一心炼丹炼药。教主生死未知,教中事物全凭左右护法两人定夺。权柄两分,渐成争权之势。火月教毕竟处在西域,绝大多数教众为西域人,孟边原为汉人,拥戴者不如萨克沙多,但他会制丹布阵,武功也比萨克沙高强,追随他的手下少而精,十分忠心,故而其教中实力也很强劲,与萨克沙平分秋色。
苏莫尔这几年时刻都在关注火月教,他发现火月教立教时间很短,也就二十年左右,规模也很小,其来源亦是十分神秘模糊,仿佛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般。除却教派核心教众,其他人武艺平平,甚至不如他们黑骆悍匪。与中原武林门派所设武馆镖局,私售武器或出使护卫等不同,火月教专注于行商,若非其还在宣传教义,招揽教众,贩售一些秘制丹药,直与商会无异。
萨克沙在遇到努娜前贪图教主留下的两本武功秘籍,但那秘籍却在孟边手里,所以他一直与孟边争权夺势,想尽办法想要抢夺秘籍。可遇到努娜后,就一见倾心只愿与她远走高飞了,连护法之位、武功秘籍也不想要。奈何努娜有自己的打算,努娜入教时间也就四年,因经商有道,被孟边看中,成为孟边手底下的圣使,替其分担教务,采购珍奇供其炼制丹药。努娜和萨克沙二人互许真心后,努娜表面身为孟边的手下,实则已经开始暗中帮衬萨克沙了,欲要帮萨克沙谋得秘籍。
话至此处,苏莫尔百思不解地纳罕:“努娜色诱杀人,萨克沙不仅一清二楚,任凭这女人给他带绿帽子,而且还一一忍下,死心塌地的守着她。”
“情爱之事,亦有很多地方超出常理…”我不想就此话题与苏莫尔多作讨论,于是转而问道:“他们可有谈及为何杀人?”
苏莫尔点点头,依据他二人情事间的只言片语稍作分析:努娜当初甘愿为孟边驱使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孟边与中原画剑堂有所往来,通过孟边可轻易得到画剑堂往返西域或是飞沙镇的动向。而努娜针对画剑堂则是出于不明原因的仇怨。萨克沙想要阻止努娜以身犯险,帮她追杀画剑堂的人。努娜却道若是萨克沙出手必露出马脚,还未必能得到想要的消息,况且顾忌着孟边,则执意不许他擅自动手。萨克沙居然乖乖听话,只盼努娜早日达到目的,得到秘籍后二人双宿双飞。
这夜苏莫尔探得火月教的诸般消息颇为有用,然则对于我而言意义并不大,我关注的重点只在努娜身上。火月教对于努娜来说仅是一个工具,她似乎只想找画剑堂的麻烦。可因滴水剑的关系,我的身份则让她迷惑。我不愿离开西域,她也乐得把我当成奇货可居的商品放置一旁监视着便罢了。我若真想走,她也留不住我。可见努娜对我的威胁也并不大,心思转念间,已定下对她的态度——无须诚惶诚恐,也万不可轻忽轻视,有所戒备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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