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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快去报给公子就是了,还等什么!”

    几人七嘴八舌的一商议,派遣了两个,前去报讯。

    殊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冥界大殿的眼中。“主仆二人”来到结界之前,元祝真身在过结界的时候骤然显现。由此可知,这里的结界是多少厉害。

    显露真身这一环,他料到了。寺庙外墙顶上的那些纸人们,也都瞧见了。

    元祝还是自顾自的,牵着孟漾往里走。到了一侧石亭,并将孟漾按在椅凳上,周围划了一圈术法维持和保护着。做好这些,他双足一踢,径直往寺庙外墙而去。

    女装行事不便。到了外墙,他就变了回去。

    墙上的东西一声惊呼,便被他掐住了脖颈。

    “本就不是人,本殿杀你算不得什么。这里的灵物既然都看见了本殿真身,就必须死。”下辈子,好好投个胎,别再做孤魂野鬼被人利用,也就不必这样了。

    语毕,在他手中的那个人,便被掐断了生息。其余的吓的紧张逃窜。

    最后,一律死在大殿手下。

    清除了外墙上的障碍,也就没有人再见过他进入结界时的真身。之后的行事,会好做很多。

    变化回去,他身在石亭,同孟漾待在一处。大手一挥,又变化出和刚才相貌相同的几个黄符纸人,同原来一样,站在外墙执守。

    不久,还是第一次来时遇到的老僧,为二人带路。

    原本一切进行的还颇为顺利。老僧不知他们何故来此,继而引他们往时治居住的院落中去。孟漾一路上不作言语,被大殿扶腰身搀扶的身子几近腾空。

    “友儿姑娘,这……力气好大。”老僧瞥见一眼,讪讪笑道。

    元祝闻言,猛得一松力气。

    孟漾现下恍如行尸走肉之态,好在没了搀扶还有驱使符,不至于狼狈跌倒。

    元祝马上回神,贴手环腰的去挽回过失。随着女儿家友儿的声线,回道:“说笑了,我家小姐的伤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助于时公子……”

    摆出一副世事难料的脸色和感觉,证明他冥界大殿下,真的有演戏的天赋。

    “诶,小姐伤重,可我们时公子又何尝不是呢。”门者寺规矩森严,没有人能躲得过的。

    “他为何?”难道是他将之前的事情说了出去?

    也不对。说了出去,他肯定不止受重伤这么简单。想来是连命都不会在的。

    “嗐,还不是时公子自作主张的性子给闹的。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主子家那么容易糊弄。”

    一转念,元祝问,“主子家,也在这里么?”

    “你多想了。主子家万分尊贵,怎么可能与我们住在一起,不过啊,这里的门者寺是三界之中最大的。”老僧这么说来,还有些骄傲的意味在里头,“人界,妖界,冥界都有我们门者寺。但有孟小姐在的地方,主子家才是最警惕的,毕竟孟小姐与孟宅都十分重要。今日如果不是你和你家小姐一块儿来,怕是早亡啦。”

    敢情,门者寺竟冥界也有之!

    还有人界与妖界……

    万年前的祸害就这样浮在他的眼前。

    孟漾重要,孟宅一样重要。阴泉身在孟宅。在他们主子家的规划之中,二者占据不少的地位。

    “前头就要到了。老衲知道孟小姐不喜言语,但到了里面可要和老老实实地将自己的症候说给公子听。切莫讳疾忌医,小姐这身子顶顶珍贵。”

    这一路上盘点她身子贵重又贵重的话,都说了不知多少回了。元祝神烦。

    可以看见的点着红色灯笼的屋子,大致就是时治的房间了。凑的近些,就闻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儿。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  大殿:欺负过我老婆的,我一个一个都记着呢,讨不了好!

    漾漾子:砸我头的也是,我一个一个都记着呢,讨不了好!

    第22章

    门者寺喜欢用红色装点内外,元祝一眼看去几乎满目皆红。看着时治房屋外面血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他觉着十分刺眼。自古以来,门者寺存在的那千百万年的时间里,杀人取物,或是取精气之流,那些生灵流下的血,仿佛才能染红这满目的亭台楼宇,布匹灯笼。

    老僧到门口顿足,停下来,呵呵笑了声,“老衲只能带路到这里了,友儿姑娘和孟小姐进去罢,过了廊子,公子就在里面。切记,公鸡打鸣三声之前要出寺去,出去的路老僧就不带两位走了。”

    老僧语罢,匆匆退后几步,快快的转身就要走。

    元祝哪能让他跑掉,眉心一紧,掌心的术法顷刻凝上,伸手又将他抓了回来,手掌掐住他后脖颈。

    老僧被他一掌锁住命门,呜呼哎咍的声音堆在喉咙下,想发又发不出声音。

    “你察觉到了罢,这就想走?怕是没有机会了。”元祝另一只手还牵着“乖巧至极”的孟漾,看似轻佻的抬了眼,声音陡然凌厉,接着道:“事关于她,这里容不得一丝纰漏,既察觉了,你的命本殿就要拿走的。”

    取他的魂魄在手,不消片刻的时间。元祝手中暗黄色的一团气儿,就是方才那老僧的本体样貌。

    魂魄经过无数岁月的打磨和经历,一点一点被阳气侵蚀,最后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等到暗黄的颜色便为真的纯黑之色,这魂魄也就散了,化为五界之中微小的尘埃。

    老僧在门者寺的日子不短了,早早就应该轮回的人,却游离在轮回之外,失去了再生为人的机会。

    “念你发觉异样之后,还愿意同本殿说,在鸡鸣三声之后必须离开一事。本殿给你个机会。”解释之后,他将老僧暗黄色的本体融在掌心。之后会带回冥界,将它放在孟婆庄彼岸,曼珠沙华群间,予它一个修行的机会。

    千年之后,生机会在。

    ……

    时治这个门者寺门面上的主宰,现在的日子可不好过。

    奖罚分明是主人的性子,他预料到了会受到处罚。可……

    没想到受到惩处之后,竟然要依靠轮椅才能活动!

    下手也太狠了吧!

    “友儿”带了孟漾进门的时刻,时治推着轮椅刚过长廊。

    长廊上面显得诡异。到处挂着随风飘摇的红灯笼,满满当当的挂了一廊。

    长廊尽头传了时治空灵的声音,“下头来报,孟小姐来了,我近日身子骨不大好,来不及去迎了,小姐恕罪吧。”

    之后又道,直接走到长廊尽头,便是他的房间。

    元祝赶着,拢了孟漾,便去了。

    迂回婉转的路线,大殿不喜欢走。阖上了房门,开门见山,元祝一把揭去孟漾脸上的白绸子,露出她一张完全的脸。

    刚开始,时治脸上显露出惊讶的神色,不经意间喃喃道,“这……”

    这个反应便叫元祝心中一横。

    孟漾现在的身体状况,他有法子叫她复原,之前炼化的药还存留一些,真的不行就是为他重新在炼化一批,也不是难事。可是要实在一些去想,那法器如果一直留在她的身子里,长长久久的,终究是个祸患。

    时治现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自己他和那老僧一样,都是本应该转世的魂魄,留连人世,辗转万千之后到的这里。百年之前的事情,自己就有参与……

    时治现在显得很激动。不停道,“我的猜测是对的,是对的!”

    人界有阴泉两处,一处在孟宅的井中,另一处则是在一处偏僻村子中。彼时,他们还没有找到孟漾的母亲,便无法预测万年轮回之后出生的转世女童降生在何处。那时,便只得用□□凡胎尽力炼化转化,刚开始还好,可是时间一久,问题也就慢慢出来了。

    先是被作为转化体的凡人,一个接一个的力气暴毙。之后,那些暴毙的凡人虽死,肉身却出现了异样。

    就像现在的孟家小姐一样!脸上满布这黑红色的血纹,双瞳血红,血丝爬满了眼白……之后恰逢水灾,事情慢慢就不可控制了。

    他猜测过,主人所说的,阴泉降世就是给寺里一统五界的机会。当阴泉滋养万物,当万物屈于脚下,当一切往生和在世的人都归门者寺掌控,那个时候就没有,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的事情存在。

    门者寺,应是顺应天命为创作新秩序而生的!

    以往他深信不疑的话,在百年之前,有过一次动摇。

    而现在……是第二次。

    斗转星移,时过境迁。百年前的事情重现,是昭示着现如今的什么吗?

    ……

    “把她身子中的法器取出来。”

    元祝忽然的一句话叫他回了神。

    在轮椅上的人慌张起来,“你,你不是友儿。我……早该想到的。”

    之前送孟漾回府的小僧都没回来,他就该觉得不对了。被人钻了空子,这样堂而皇之地进了寺里,是他大意了。

    “阁下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来这里,为了孟家小姐身子。那上次,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言语反问间,时治手掌摩挲几下,双眸显得阴翳。

    “本殿再说一遍,将她身上的法器拿出来。”

    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时治此人,要是本本分分的将这件事情办了。给他一个和那个老僧一样的机会,也不是不可。

    只是随后,时治脸上的表情起了莫测的变化。在淤泥里行路,怎能没有些防备呢。

    “哼…在门者寺豪横,今天就不要出去了。”从鼻子中发出哼笑一声,时治垂着首,手上一再用力摩挲指节。

    房屋原本是密闭着的。他此话一落,屋内的陈设立马不再安稳。花盆帘子等物,像是受到震荡,不住地在摇晃。

    当身后的杀气愈来愈重,元祝抿唇,眼中闪过瞬间的惊讶,随后便朝身后使了一掌!

    随即,屋中物品七零八落,发出巨大的声响。

    元祝回首间,瞧见了自己身后的东西——穿着大红衣袍的女鬼,双目垂血,毫无生气的站在他面前。

    竟还豢养了厉鬼来驱使!

    时治此人,必须和这里的门者寺一起覆灭。

    元祝怒气积压在胸,随后出手,半分余地也不留,将红衣散发的厉鬼逼至墙角。

    正当他将最后的杀招聚在指尖,时治却在远处大惊嘶吼着问道:“你!你究竟是谁!”

    不得不说,时治在这里是个顶顶聪明的人。一声呼喊,老乱了大殿的心绪,那厉鬼片刻之后隐去了身体,竟从大殿手下消失不见。

    “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今日,你会死在这里。”

    那只鬼跑了便跑了,等阴兵来收,也不迟。

    相对于马上接受死亡这个结果,元祝的步步逼近,对于他而言才更加骇人。

    他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也不知道他的手段有多少狠辣,心中的预感告诉他,今日事,为大凶,难躲。

    入寺伊始,他便被主人看中,做了入室弟子之一。他与主人,不过是没有唤一声师父,其余的地方和普通师徒并没有很大的差别。人世苦难,万千辗转,直到死后他才走上栖身之地。而门者寺教给他的第一课,便是洞察人心。

    “你喜欢孟小姐,是吧?”心中一掂量,他便冲来人说出了这话。

    对面之人步子微微一顿,也叫他瞅着了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