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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他等着谈情回应,然而这时koty出来抢话道:“他对你还留什么防备之心啊,你怎么这都不懂!小吻就算知道你骗人,他也会义无反顾往前冲的——就像我一样勇敢!”

    气氛还没构建好就被破坏了,祝涟真脱口而出一句脏话,反正会被后期消音,他索性肆无忌惮:“有你什么事儿啊,给我滚!”

    轮到付榕开箱之前,koty主动掂量了一下行李重量,意外很轻,他不禁发问:“你该不会什么都没给我装吧?那我可要闹了。”

    “装了。”付榕淡淡道,“你自己看吧。”

    koty喜形于色,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旁人还没来得及凑上前查看,他猝然尖叫一声,急忙跑开了。

    祝涟真探头瞄了眼,呼吸一滞——在那方方正正的狭小空间内,黑色的群蛇纵横交错,叠织的姿态如同一团扣死的绳结,鳞片经阳光照射更显逼真。他试着伸手捏了捏,材料的质感远远超过普通的玩具蛇。

    看来付榕为了给koty造成心理伤害也付出了不小的成本。

    “是假的啦。”祝涟真冲koty招手,开始哄骗他回到原位。等koty走近,祝涟真又趁其不备抓起一条假蛇猛地甩向对方怀里,然后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学生般捧腹大笑。

    “只有这个吗,你真没给我准备别的了?”koty目光殷切地望着付榕,心中希望犹存。付榕低头,煞有介事地告诉他:“这些蛇比较软,主要是用来缓冲,因为里面放了易碎物品。”

    他拨开群蛇,从正中间取出一枚玻璃沙漏,道:“它可以让你感受生命的流逝。”

    koty问:“也没食物吗?”

    付榕掏出一面镜子。

    koty豁然开朗:“意思是我秀色可餐!”

    付榕:“意思是你看看自己这张脸,生命流逝得会更快一点。”

    论起乐观心态,koty在队内绝对首屈一指无出其右,付榕越是对他冷若冰霜,他就越是热情似火,单方面享受这场异常又病态的追逐,完全不在乎对方如何回应。

    所以这次他为付榕精心准备了一份饱含私心的大礼。

    “我知道你爱干净,既然在外面过夜,肯定要换新衣服。”koty兴致勃勃地向镜头展示箱子里的一条淡紫色lolita洋裙,指尖小心翼翼地捻了捻裙摆的薄纱,众人透过他的眼神就能轻易看穿他脑子里的废料。

    接着,koty举起一个印有自己大头照的抱枕,说:“我怕你在陌生环境睡不着,所以特意帮你定制了新枕——”

    他话音未落,付榕直接拧开一瓶矿泉水向他泼了过去。

    ……

    谈情整理的行李放在最后揭晓。

    祝涟真对他没什么期待,反正自己早就提出过明确要求,谈情如果照做,就是cp营业;如果敷衍了事,也算节目效果。怎么选都轻松。

    行李箱打开,纪云庭忍不住“哇”了一声,箱子容量不大,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里面物品种类丰富,可见谈情的用心。

    祝涟真不自觉地挑了挑眉毛,“这么满啊。”

    “都是你想要的。”谈情漫不经心地把东西拿出来展示。伞、防晒霜、保湿喷雾;粗粮饼干、速溶蔬菜汤、坚果零食;口罩、短袖衬衫、驱蚊贴……准备的东西过于正常,连导演都忍不住问:“怎么这么多护肤品?”

    “他一到天热就容易皮肤过敏。”谈情解释。

    纪云庭手肘碰向祝涟真,道:“你看看他,再看看自己,不觉得心里愧疚吗?”

    祝涟真瞪回去,反驳:“你有资格说我?你瞧你给谈情准备的都是什么东西?”

    “要不这样吧,”纪云庭压低声音,“咱俩的东西互相分了,你那么多速食,缺水吧。”

    祝涟真犹豫了几秒,拒绝他:“不要。”

    在这片露营地上,食物当然是最珍稀的东西,五个人的行李中也就祝涟真能过得舒坦些。节目组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导演指向远处,说:“你们看到那边的露天服务站了吧,有卖一些生活必需品。”

    纪云庭问:“能扫码支付吗?”

    “只能现金。”邱皓回答,“对了,现在把你们的手机交上来。”

    工作期间本来就很少用手机,几人听话照做,只有付榕还在低头摆弄。祝涟真离他近了一点,催促:“你手机上到底是有多少同行的黑料,藏不完啊?”

    付榕面无表情:“至少这算保护你们,懂吗?”

    “给我看看。”祝涟真伸手。

    他直接拿也可以,反正app全上了锁,付榕毫不在意。祝涟真翻了翻,只有通讯录公开可见,里面各路人士的备注千奇百怪且恶意满满,什么“老寡妇”“三驴逼”“这位是谁”“是狗,别接”……倘若有谁是被付榕连名带姓规矩地存进电话簿里,那足以证明这人各方面无可争议。

    祝涟真看到了付榕给谈情的电话备注:男巫。

    再往下看,紧挨着谈情的是自己:男巫姘头。

    “你他妈的……”祝涟真顿时冒火,背对着镜头抓起付榕衣领。

    “怎么了?”付榕一脸茫然。

    祝涟真刚想问“凭什么我不能单独有个备注”,嘴张开后,却意识到还有个更关键的地方——为什么在付榕眼里他们俩是这种关系?

    他对上付榕的视线,心里一凉,悻悻地松开手。

    旁人只当他的小动作是跟付榕闹着玩,根本没在意,节目录制继续进行。

    “这里面装了点活动经费,你们可以分着花,在今天结束之前全部花光就可以。”邱皓拿出一个厚重的信封,递给纪云庭,“先让队长看管吧。”

    “看管什么,现在直接分。”祝涟真提议,得到了其他人一致赞同。纪云庭同意他们的要求,但有个前提:“怎么分由我说了算。”

    谈情问:“里面一共多少钱?”

    “一百万。”邱皓回答。

    koty不假思索:“一百万冥币吗,这么通货膨——嗷!”

    祝涟真一拳打中他小腹,“别说不吉利的!”

    信封里是节目专用的纸币,每张面额一万元,纪云庭又要来四个信封,指示其他人:“闭眼伸出手,我挨个分给你们。”

    祝涟真:“五个人均分,每人二十五万,赶紧的。”

    谈情闭着眼纠错:“是二十万。”

    纪云庭背对他们,将其中五十万装进一个信封,再塞到自己口袋;然后转过身,按他心情把剩下五十万分放给队友们,“别睁眼,谁偷看就一分钱都不给了。”

    祝涟真听话地等待,终于掌心落下一份轻薄的触感,他手指收拢感受厚度,“你是不是根本没给我装钱啊。”

    “给了给了,我都给了。”纪云庭气定神闲地分好活动经费,拍手示意他们睁眼,“钱你们自己收好,别互相打听,伤感情。”

    祝涟真才不理会这些,伸手抓了抓谈情的信封,果然远比自己的厚实。

    开场环节结束后,他们拖着行李寻找住处,露营地的帐篷广泛分布,然而无一例外全都禁止入内,门口的木牌上写着:请依规定办理入住手续。

    节目组留下的提示很简单,沿路往前走,就到了邱皓之前提过的伞棚服务站。

    为他们提供帮助的是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她礼貌地微笑:“需要租帐篷吗?大型十万元,小型七万元。”

    祝涟真只被纪云庭分了五万元,根本不够租一间单人帐篷。不过宣传单上显示,大型帐篷可容纳两人,且床单被罩质量更好一些。显然,编导这是希望他们选择合住。

    但这样营业的目的太明显,容易引起粉丝反感,于是祝涟真思索了一下,才问谈情:“借我两万。”

    谈情没动作,低头看他,“你要租单人的吗?”

    “嗯。”

    “你身上有多少钱?”

    “五万,所以才找你借。”祝涟真佯装诚恳,“你等我找机会偷庭哥的,到时候还你四万。”

    谈情:“那你租完帐篷以后不就分文不剩了?”

    服务站的后排货架上摆了不少食品和日用品,但物价全都高得惊人,祝涟真不打算购买。他“嗯”了一声,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说:“反正我的需求都被你填满了,还要别的干嘛?”

    谈情嘴角弧度变深:“可我不打算借钱给你。”

    祝涟真皱眉,“别这么警惕嘛,我又不是不还你。”

    “你又不是不能骗我。”谈情说。

    “斤斤计较。”祝涟真知道眼下只有一个选择了,“那要不然……你跟我一起租大型帐篷?”

    他等着谈情欣然同意,然而对方却面露难色,故意演出深思熟虑的神情说:“我一个人住大的不是更好吗?”

    祝涟真不耐烦:“那你收留我行不行!”

    谈情失笑:“你态度好一点。”

    “哦。”祝涟真郑重地递给他自己所有纸币,“我箱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

    工作人员很快为他们做好了登记,并提醒道:“晚上六点我就下班了,如果需要买东西最好早点来哦。”

    放完行李,就该准备午饭了。直接吃行李箱里的食物当然可以,但这样就没有什么节目内容,祝涟真还是决定和大家一起琢磨。

    露营地有片人工鱼塘,邱皓说可以钓鱼,不过渔具和烧烤架等共需要二十万元,高额意味着每人都得出钱凑。这时谈情说:“队长给我带的行李里不是有多功能鱼钩吗,好像可以用。”

    歪打正着解决了一项难题,他们开始分工做事。由于祝涟真现在是被谈情“收留”的状态,钓鱼的困难工作就交由他来干,从工作人员那里学了点技巧之后,便一直待在鱼塘边等食物上钩。

    然而他这方面经验为零,经常鱼咬钩了也浑然不觉,或者收线太早把鱼吓跑。时间被他慢慢耗到正午,其他人早就架好烧烤设备等着,koty已经饿得哀叫连连。

    阳光炙烤地面,祝涟真被晒得有点烦躁,皮肤也渐渐烫起来。忽然脸颊一凉,吓得他条件反射缩起肩膀,正好撞上刚刚出现在身后的谈情。

    “我来吧。”谈情说着,往祝涟真脑袋上扣了一顶硕大的遮阳帽。

    祝涟真接过他给的冰袋,裹上毛巾敷在侧脸,凉爽舒服。

    谈情这两年几乎把国内的大型综艺都跑了个遍,时常学会一些新技能,连钓鱼也不在话下。祝涟真在旁边刚看了几分钟,谈情就忽然甩高鱼竿——钩子上吊着一条拼命拍打尾巴的草鱼。

    这项工作持续没多久,谈情钓起来的鱼就足够五人吃完。祝涟真拎起水桶不禁感叹:“你可真讨厌。”

    “怎么了?”谈情边擦手边转头冲他笑。

    不管什么难事,每次都能在镜头前漂亮地完成,不仅如此,还会见缝插针地关心照顾别人——哪怕明知道谈情是在维持人设,祝涟真也找不出能下嘴挑剔的地方。

    “‘完美’到讨厌。”祝涟真说。

    吃完午饭休息了一小时,导演安排他们玩了几个运动型游戏,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冲凉洗澡的地方也有,每人每次五万元,祝涟真又得拉下脸找谈情借钱。

    “你已经欠我十三万了。”谈情有条不紊地算账,“午饭,洗澡,住宿——”

    “住宿我不是给过你五万了?”

    “因为我不是自愿合租。”谈情泰然自若,“多出来的钱是弥补我的。”

    祝涟真捂紧自己的收音麦克风,踮起脚尖,凑近谈情耳边悄悄说:“你他妈一夜值不了这么多钱。”

    谈情笑起来。

    导演提醒道:“你们说什么呢,别躲镜头。”

    “他说很感谢我。”谈情嘴角的笑意没有收敛,说话间,又被祝涟真偷偷掐了一下胳膊。

    离六点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祝涟真记得服务站快下班了,于是拖着谈情去购物。然而到了那里却发现货架上的实用物品全都被洗劫一空,一问才知道,是纪云庭投钱买走的。

    再看纪云庭的帐篷外,不知什么时候竖起了新牌子:夜间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