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欲擒故纵(3)
他问韩副院长,“我想知道姚佳悦的心脏捐给谁了?”
“抱歉,这涉及到医疗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据我所知,心脏移植前必须进行血型、交叉配型、组织配型和群体反应抗体(pra)检测。即便患者担负得起移植手术所需要的费用,也还要遇到能够配型成功的心脏。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我刚好知道一个刚刚在你们这里做过心脏移植手术的患者,他叫陈申。他就是接受了这个女孩心脏的人吧。”
“啊,是……是啊。”韩副院长迟愣了一下,“原来你们知道。”
郭蓉蓉忽然对丁潜说:“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啊,嫌疑人陈申刚做了心脏移植手术,姚佳悦恰好就是捐赠心脏的人。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古怪吧……”
韩副院长吓了一跳,急忙说:“这个捐赠程序都是合法的,我们医院这方面可没有什么问题啊。不信你们可以去咨询我们的法律顾问,我给你找……”
丁潜说:“不用了,我们自己会调查,不过你这份协议我们要带走。”
“随便,反正我们不止一份。”韩副院长摆出一副问心无愧的态度。
……
……
回到刑警队。
丁潜把那份协议拿给杜志勋他们看。杜志勋看了也很惊讶,“我们调查取证的时候,所有人都说姚佳悦失踪了。怎么她忽然之间就受重伤死在了医院呢,而且还捐献了器官?”
柳菲说:“我看患者的病例诊断上很有问题。里面对死者伤情描述的太笼统了,只说她是坠楼而死,造成多处器官大面积出血,到底是什么器官受损没说,如何坠楼没说,治疗措施说的也很简单。”
郭蓉蓉说:“会不会是这家医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陈申家里很有背景,心坏了要换,又找不到合适心脏,就偷偷抓来一个小女孩……”
“太残忍了,居然对一个小女孩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连心宽体胖的年小光都听不下去了,撸胳膊挽袖子,“组长,你下命令吧,我把那个做心脏移植的医生抓来。严刑拷打,不信他不招。”
“行了!你们别在那儿瞎宣扬什么威胁论。”杜志勋打断,“我看这份器官捐赠协议倒是没什么问题。平江中心医院也是国有三甲的大医院,不可能在这方面作假,更不可能跟患者家属勾结,绑架人。但这里肯定是有问题。姚佳悦究竟是如何坠楼的,这是个疑点,而且我看捐赠协议上有她母亲的签名,说明她母亲至少是知情人。那为什么她对我们绝口不提这件事呢,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女儿失踪了?”
大家一时间陷入沉默。
丁潜忽然说:“我现在似乎明白了王桂芬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了什么话?”郭蓉蓉好奇的问。
“还记得我们在市场里找到她的时候,让她讲讲她女儿失踪的经过,她当时的反应吗……她捂着脸嚎啕大哭,不停的重复一句话,‘我对不起女儿,我对不起女儿。”
丁潜这一提醒,大家都想起来了,当时的情形的确是这样。
丁潜叹息,“我们当时都以为是王桂芬因为丢了女儿自责,其实她是自责自己把女儿的尸体捐赠出去了。虽然国家提倡捐赠遗体,但大部分人在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的。”
杜志勋说:“你的意思是,王桂芬签那份捐赠协议是不情愿的?”
“我们现在也都是猜测,除非王桂芬自己承认。”
……
……
网上经常冒出各种有钱人高调炫富的新闻,小土豪喜欢满床铺钱,指着穷人的鼻子骂他们用钱砸他们。大富豪就是私人飞机,黄金跑车,迪拜别墅,过着常人梦想中天堂般的生活。
有天堂就有地狱,这个世界上有多富豪的人,就有多贫穷的人。
才能,健康,环境,心计,运气……各种因素决定了一个人的贫富。
早在三年前,姚德全没得病的时候,他凭着身强力壮肯吃苦,每个月在矿上能赚4、5千块,在望花村也算提早进入小康的富户。可自从换上了尘肺病,两三年里就把家底儿折腾光了,如今勉强靠妻子和女儿在城里打工维持生活。
特案组来到姚佳悦家,看到姚全德不是趴在床上,而是跪在床上蜷缩的像一个虾米,瘦成皮包骨头。伴随着没完没了的咳嗽,时不时的往地上吐一口浓痰,里面带着血块。
看着这么恶心的场面,大家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酸。
姚佳悦的弟弟刚上小学二年级,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男孩,问起他姐姐,他很自豪的说,姐姐在城里打工赚钱,头些天赚了好多好多钱。
杜志勋问好多是多少。
他张开两只小胳膊,“满地都是老人头,妈妈数了一晚上。”
小男孩正在说话的时候,王桂芬抱着一捆子柴火走进院子,看见杜志勋等人在屋里,扔下柴火掉头就往外走,被杜志勋喊住。
王桂芬硬着头皮问:“几位大官找我?”
“还是关于你女儿姚佳悦。我们找到她的下落了,她已经死了,是坠楼身亡。这个你早就知道吧,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杜志勋质问。
王桂芬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
“她坠楼身亡又是怎么回事?”
王桂芬只有摇头,“我不知道,是医生通知我的,我赶到医院,我闺女就不行了。医生说她是从楼上掉下来摔的。”
“这么大事情,你就没有详细问问吗?”
“我也没有太多文化,我就寻思医生说的不能有假。”
“然后,医生就让你捐献女儿的器官是吗。因为有一位患者正好需要心脏移植。患者家属给了你多少钱你答应的?”
王桂芬被逼无奈,很吃力的说:“11万。他们要给我10万元,我多要了1万。”
“11万你就稀里糊涂把自己女儿卖了。”
王桂芬瘫坐在地上捂着脸恸哭,“我也没有办法,闺女已经救不活了。我这一家人还得活下去啊。孩子爸要看病,儿子要上学。我一个人实在走投无路了……”
“……”
大家带着复杂的目光看着这个恸哭不止的女人。她糊涂,可恨,却又如此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