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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人体积木(4)

      郭蓉蓉惊讶的望着丁潜。

    柳菲的目光也悄然落在丁潜脸上。

    丁潜把眼睛从移动担架上的拉杆箱移开,似乎不愿再回忆当年那段经历。

    “可是,连大叔和宋局都没把凶手找到啊。难道分析的不对吗?”郭蓉蓉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当时,丁医生的分析,恐怕是最接近凶手身份,也是最合理的。”杜志勋说,“当时还是市刑警队长的宋局根据这个凶手侧写,把凶手定性为一个家庭富裕,高学历,怀才不遇的男性知识分子。排查了不计其数的人,但还是没把凶手找出来。”

    “你刚才说,大叔因为这个案子退出了,是什么意思啊。因为没找到凶手的缘故吗?”郭蓉蓉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不,因为出了意外?”

    “什么意外?”

    “……”杜志勋没再回答。

    “到底是什么意外嘛。”杜志勋不说,郭蓉蓉好奇心更盛,调头又问丁潜。

    “……”丁潜更加沉默。

    杜志勋继续说:“凶手在杀完五个人之后就突然收手了,没再作案。警方的排查也迟迟没有结果。丁潜离开,宋玉林又接了其他案子。之后接手的警察也只是停步在他们当初的调查结果上,没有任何进展。久而久之,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那现在这具碎尸是不是跟当年同一个凶手干的呢?”郭蓉蓉暂时抛下了八卦,精力转移到案子上来。

    “我们这几个人最了解当年那个案子的人只有丁医生了。是不是同一个人干的,他最有发言权。”

    杜志勋最终又把这个皮球踢回给丁潜。

    事到临头,丁潜想躲也躲不过了,他压抑着情绪,用近乎不带情感的声音说:“从作案手法上看,杀死这个女人的手段跟当初完全一样。特别是一些细节。首先是处理尸体的方式,冷冻后整齐锯断,然后整齐的摆放在拉杆箱里,充分利用拉杆箱的有限的空间,不留任何空隙。这体现出罪犯极强的布局能力、结构思维、创造力和理解力。”

    “那又怎样?”郭蓉蓉问。

    “你小时候玩过积木吗?”

    “积木谁没有玩过啊,这跟积木有什么关系?”

    “搭积木是最能体现孩子智力优劣的游戏。这和七巧板,拼图是相似的道理。相同数量,相同体积的一堆木块,聪明孩子和笨孩子表现出的能力截然不同。我们的凶手就是在玩一个积木游戏。用尸块在有限的拉杆箱空间里,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把尸体经过不同的排列组合满满塞进去,还要留下他挑出的尸体部分。因为他留下的部分每次都不一样,因此他每个拉杆箱里的尸块堆积方式都不一样,但都能做到不多不少,恰到好处的排列。不没有足够的智力是根本做不到的。他在炫耀自己的能力。用最简单,最纯粹的方式。”

    “他在公园空旷的地方弃尸呢,也是在炫耀?”

    “不,弃尸地点的选择体现出了他的心态。空旷的地方说明他内心的孤独,中心地点,代表他渴望成为焦点,得到别人的认可。反过来恰恰说明,他空有才干,却不受应有重视的窘况。这些犯罪特征源自于罪犯的心理需求,不是随便别人可以模仿的,所以,可以断定,这个凶手就是当年那个拉杆箱连环碎尸案的凶手。沉寂了两年,他又复出了。”

    郭蓉蓉斗志昂扬,挥舞着小拳头说:“这个家伙太嚣张了,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放他逃了。大叔,你给点儿建议啊。”

    丁潜的目光重新落在碎尸上,“我对被害人身份还不了解。但以他的习惯,他会把30岁左右外貌出众的已婚女性作为目标。他很欣赏这个年纪的女性,兼具成熟和年轻,在凶手看来最具女人味。如果细心看,你能看到被害人左手的无名指上都有戴婚戒留下的印记。这也可以看出凶手是一个心智成熟,比较有品味的男人。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他不会对身边的女人下手,我想他通常会去那些高档酒吧和餐厅之类的地方物色猎物。”

    “有一点你说错了。”一直在一旁默默听他们说话的柳菲忽然插嘴。“这个被害人的左手上并没有婚戒。而且,她的年纪只有十几岁,还是一个小女孩。”

    “……”丁潜顿时怔住了。猝不及防。

    “还有,我在被害人的头发里发现了虱子,被害人还有贫血、严重龋齿以及一些皮肤病。她的健康状况很不理想。好像过着流浪生活一样。”

    虽然丁潜分析的头头是道,但事实说明一切,柳菲的发现无疑打了丁潜的脸。

    郭蓉蓉忍不住插嘴:“这么脏,罪犯也不嫌弃,还把他脚丫子都收集了,味可够重的。这跟大叔说的高智商,高品位的凶手完全挂不上边啊。难道不是一个人?”

    “不可能,肯定是同一个人。”丁潜盯着塞满拉杆箱的尸块,很肯定的说。

    可是,他又无法解释凶手复出的第一起案子,为什么偏偏要选择这样一个目标动手。

    难道凶手的口吻改变了?

    还是这两年里他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

    杜志勋对丁潜说:“不管怎样,这个案子你不应该推迟。当年的事情总该有一个了结,是不是?有些事不是你想逃,就能逃得了的。”

    他的话除了丁潜之外没人能听懂。

    丁潜双眼凝视着虚空,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两年一个轮回,该来的终归要来。

    ……

    ……

    一星期后。

    昏暗的房间里,挡着窗帘。

    丁潜靠坐在软椅上,浑身松弛,喃喃道:“我最近这几天都会梦到温欣,每一次的情景都完全不一样。前天晚上,我梦见我们结婚了,她在家里种了一盆向日葵。后来她死了,我总觉得那株向日葵有点怪异。向日葵不朝着太阳,却总朝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