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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节

      “是海校尉,别动手!”

    小官脸都绿了,前些天就听说,海校尉死了,怎么死到现在都没个准数,没想到现在化作不祥,从城外归来了……

    巡防的小官不敢耽搁,连忙下了城头,打开城门冲了出去,生恐再晚点,不祥再靠近些,就会引起城墙之上篆刻的符文反应,那时就只有被当场镇杀这一个结果了。

    等小官冲出去的时候,一身死气,半点活人气息都没有的海观澜,已经走到了城墙外十里的地方。

    看到小官冲到身前,海观澜伸出手,用一种嘶哑无力,却偏偏像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的语气道。

    “大人身边有内奸,是刑部尚书叶大人派我去杀……”

    一句话没说完,就见他身上的死气涌动,城墙之上,数枚符文亮起,化作一道刺目的神光,直接轰在他身上。

    “轰!”

    一声炸响,死气溃散,化作一片黑烟,消失在神光之中,海观澜也消失不见了,唯独有一具布满了冰裂痕迹的琉璃骨架,跌落在地上。

    小官听到这话,不明所以,可是却也知道,海观澜死了也要化作不祥,硬要撑着回来说这句话,必定至关重要。

    城门口那边已经有不少人冲了出来,小官急的脑门冒汗,眼珠子抖了好记下,才急促的道。

    “快,派个人,机灵点的,找个别的由头,去一趟献国公府,告诉大人有要事要当面汇报!记住了,今天没有不祥出现……不,有修士的尸身诈尸了,靠近城墙,引发城墙反应,将其化为飞灰!”

    “不想死的,都给老子记清楚了,谁说错一个字,大家都一起死!”

    半个时辰之后。

    小官跪伏在献国公府的偏厅之中,一旁摆着一口棺材,里面放着琉璃骸骨。

    在场的其他人,除了献国公之外,就只剩下一个献国公贴身护卫,这护卫也是从小跟着献国公一起长大,是献国公最为信任的人。

    “大人,小的追随大人已经数百年了,现在敢以全家全族的性命担保,海校尉当时说的话,就是‘大人身边有内奸,是刑部尚书叶大人派我去杀’,一字不差!只不过海校尉没说完,就引发城墙反应。”

    “我记得你的名字,陈虎,你追随我足足四百八十八年了,我不会怀疑你,不过此事,太过突然,兹事体大,你已经不安全了,这些时日,你就住在国公府,对外宣称你因公出城了。”

    “多谢大人,一切听候大人吩咐。”小官一听献国公记得他的名字,甚至还记得追随的年数,当场就感动的差点落泪,连忙拜下。

    小官被人带下去安顿了,献国公阴着脸,看着海观澜留下的琉璃骸骨。

    哪怕只剩下一具骸骨,也不用担心身份有误。

    骸骨之上留下的纹路,乃是修习过太平杀典才会有的,而且可以以此推断,此人生前境界已经到了神门巅峰,再加上这具天生的琉璃骨,除了海观澜之外,绝无可能是别人了。

    甚至那句话,献国公回想了一下近来的事情,心里也已经信了大半了。

    身边有内奸,绝对是有内奸,有内奸在传递错误的信息,误导他,让他落入下风。

    再加上那截杀之事,就是叶建仲自己演的,陷害他的苦肉计。

    从这个角度一想,一切瞬间就都明朗了,所有的地方都能有了解释。

    为什么定天司查了这么久,也只查到了跟刑部有关系,根本查不到别的东西,偏偏所有人都认为刑部是被陷害的。

    为什么?因为就是叶建仲!

    再想到,之前竟然放低了身段,给叶建仲写了封解释的书信,想到叶建仲拿到信之后,是何等的轻蔑,何等的得意。

    献国公的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的发出一声低吼。

    “叶建仲!好一个叶建仲!竟然骗了所有人!好一手苦肉计,好一个顺水推舟,将本公扳倒却不会引人怀疑的毒计!”

    “大人,属下忠心无二,绝无……”跟在献国公身边的护卫半跪在地。

    但他话没说完,献国公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无需多言,我怀疑谁都不可能怀疑你。”

    献国公拿起棺材盖,亲手给海观澜盖上,眼睛依然是红的。

    “观澜是个好孩子啊,就算是死了,也依然担心本公,他记得本公恩情,却也记得叶建仲,我曾听他说过,年少之时,偶遇叶建仲,助他一次,没想到他能记到现在……”

    “过往不提,待查清楚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后,便将他厚葬了吧。”

    一夜过去,献国公已经换上了朝服,准备前去上朝。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贴身护卫无声无息的出现。

    “大人,观澜身上的痕迹,已经没有了,就是不知是被人抹除了,还是受城墙之上的神光,所以崩碎消散了。”

    “嗯,没有就算了,这件事暂时隐蔽。”

    “大人放心,都已经安排妥当。”

    献国公走过大门的时候,看着大门之上的铺首,脚步微微一顿,盯着铺首,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铺首幻化而出,化作一双迷蒙的双目。

    “见过大人。”

    “幻海氏历来我行我素,他们是否已经来过了?”

    “回大人,来过,我未曾放进去。”双目沉默了一下,回了一句。

    “你为本公镇守门户多年,尽忠职守,本公心里清楚,若是幻海氏来人,你就告诉他们,刑部门前伏杀,是叶建仲的手笔,观澜当年受他恩惠,受他派遣也是为了报恩,伏杀失败,观澜也被其灭口。

    而观澜天生琉璃骨,又是体修,肉身未灭,他念及本公往日恩情,化作不祥归来,只是为了告诉本公这件事,本公铭记五内,必定会为他报仇,幻海氏再来人,你就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即可。”

    说完这些,献国公也不等铺首说什么,自顾自的离去。

    半日之后,小朝会。

    献国公挨了大帝一顿训斥,但这次,他全程一句辩解都没有,老老实实的承认,说什么就认什么,一副俯首任诛的态度。

    然而,等到小朝会结束,大帝也未曾有明旨责罚。

    等到众人离去的路上,叶建仲铁着脸,对着献国公冷哼一声。

    “希望献国公到了三司会审之日,也能如此心甘情愿的认罪认罚。”

    “老夫如何做,由不得叶尚书操心,纵然是邢狱安家,那也是陛下的恩赐,老夫甘之如饴,倒是叶尚书,费尽心思,骗尽天下人,这一次为了扳倒老夫而暴露,值得么?想必此事之后,叶尚书身后的殿下,必定会对你更加信任了。”

    献国公冷笑一声,张口就怼了一顿。

    “献国公!”叶建仲眉头一竖,目露怒色:“之前栽赃陷害尚且不够,到了此刻,还要攀咬陷害不成?”

    “哼,叶尚书,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尤其是被身边的人暗害,想要不动声色,可是不容易的。”

    丢下这句话,献国公拂袖而去。

    叶建仲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口中厉喝。

    “献国公,神朝自有法度,由不得你猖狂!”

    说完这句话,叶建仲也拂袖而去。

    出了宫城,入了车驾,叶建仲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献国公竟然知道了他的苦肉计,甚至连安插了内奸的事,都已经知道了。

    那这事是谁告诉献国公的,内奸被发现了,反而告密了不成?

    必须要找机会接触一下内奸,问清楚了……

    不对,也不行,万一内奸变成了献国公的内奸。

    叶建仲的心情非常不好,回去一路,都在思索着后续,既然这件事暴露了,后面的计划就要重新安排了……

    当然,他不知道献国公就是诈他一下而已,献国公也没查清楚,谁是内奸,是不是真的有内奸。

    但后者,献国公现在是有九成信了,这段时间的经历,足以说明问题了。

    然而,同样的,献国公也不会知道另外一件事……

    藏香阁里,秦阳倚在矮榻上听曲子,心里自省演技是否进步了。

    回忆了一下整个过程,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偶尔不用太谦虚了。

    演技大有进步,可惜这个世界没影帝奖项,不然非拿个十个八个的。

    献国公十有八九会信了。

    就是不知道内奸的事,他信不信。

    是不是有内奸,秦阳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是神仙。

    临时加了一句,也不过是秉持着,既然有一句是真的不能再真的话,加一句不知道真假的,也不算什么。

    毕竟,他们这种大佬,在对手那安插个奸细什么,不是太正常了么,也不算是假的。

    当然了,这些都是马后炮给的解释,真相是作为演员的分身,入戏太深,没完全按照导演的安排走,就满嘴跑火车的随口加了一句自以为挺好的台词。

    可能是演员不满戏太少,还被写死了,挣扎一下吧……

    随他去吧。

    “好……”

    待献唱的姑娘唱毕,秦阳连忙鼓掌。

    在吉祥街待了这么些天,秦阳已经有些放弃治疗了,毕竟,稍稍正常点的男人,没几个会常住在吉祥街。

    现在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当然,最后的倔强还是要有的,这些姑娘的红包是绝对不能收的。

    除此之外,被调戏什么的,差不多已经能免疫了,听听曲子,看看跳舞,权当娱乐放松了。

    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特别大的关系了,想必,离都的这些人,没几个会继续在意他了。

    听完一曲,秦阳奉上打赏的灵石,目中神光闪烁,运起破妄之瞳,例行在藏香阁里看一圈。

    而台上献唱的姑娘,掩嘴轻笑,身形一晃,似是起舞一般,扬起轻纱,眨眼间人已经落到了秦阳身边,一只手搭在秦阳的肩膀上,媚眼如丝的调笑。

    “季公子,你怎地每次都要这般看,是看的不清么?跟我去厢房里,保管让你看的真真切切……”

    阁中一群人笑哈哈的起哄,就算是常来的客人,现在也都知道了藏香阁的姑娘,整天琢磨着给这位季公子发红包。

    “听雨姑娘,你要是拔得头筹,那可是把其他姑娘都得罪了啊。”

    “哈哈哈,听雨姑娘,你可加把劲,我们都支持你呢。”

    “哈哈哈哈……”

    “咳……”秦阳干笑一声,心说我也不想这么干,可我还想防着幻海氏的人,藏香阁里人来人往的,都是客人,我总不能一直瞪着俩灯泡眼,到处窥视吧,那不是把人得罪完了么……

    也就这种时候,顺带着瞥一眼,大家都当个乐子,没人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