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葛弥思考着是直接挑明，还是旁敲侧击。主动问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吃醋挺没意思的，可能还会被怀疑智商，但她不习惯隐瞒什么，思来想去，打算把真实目的的一部分说出来。

    “那天那个电话，我怕你生气，所以，我是来请罪的。”她这样说。沉世清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的主意？”

    葛弥点头。沉世清没想到她这么大胆的起因是那件事，沉默了一会，告诉她：“我没生气，不过，谢谢你，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他握了握葛弥的手。

    他还是这么平静。葛弥忽然有点害怕知道测试结果了。

    “你都不会吃醋的吗？”她一急，气血往脑袋上冲，口不择言。沉世清停在路口，望着不远处的红绿灯，与她形成对比地不动如钟。

    他就知道她存了别的心思。

    “弥弥，我是个人，该有的感情我都有，但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好人。”沉世清与她十指相扣，低头笑了笑，“我想对你好，我希望你好，所以我只把好的一面给你看。你想看我做过分的事，我不会做，我只能告诉你，如果我做了，我会做得比你能想象到的更过分。”

    绿灯亮起，车再次发动，沉世清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一定会头也不回地抛弃我，所以在你面前，我只能是现在这样。”

    葛弥听完这一大段，不是很能完全消化，但她提炼出非常关键的关键信息，“叔叔，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沉世清失笑，“你现在才知道啊？也太晚了。”

    “嗯……”葛弥无处安放的手玩起了安全带，“我第一次谈恋爱嘛。”

    那个测试结果根本一点都不重要了。沉世清直接把心拿给她看，她什么都能直接看到，那种东西还有什么用。

    “可是，万一你只是嘴上说得好听怎么办？”葛弥低头，一次翘起一边脚尖，“我还小，你觉得我好哄什么的。”

    那还真是伤脑筋。沉世清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验明正身，就问葛弥应该怎么办。她抿了抿唇，冲他腼腆地笑，“这样的话，你多干我几次，我就明白了。”

    沉世清忽然哑口无言。把车驶入超市的地下停车场，他拍了拍她的脑袋，问：“还没出戏吗？”

    谁在跟他演师生了。葛弥表示自己是认真的，沉世清一脸惨不忍睹，她气得直跺脚。

    话说到这里，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再深究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葛弥觉得这算一个坎，说不上很顺利地跨过去了，至少沉世清对她表明了真心，就把她心里刚出现不久的疑虑给抵消了。

    她其实很好哄，挺容易就相信别人，自小没有父母的呵护，成长的轨迹也没有过分偏离，多亏孟檀和沉世清的帮助。

    但这时葛弥还没有意识到这两个对她很重要的男人私下的暗流涌动。

    这一晚约好在葛弥家吃火锅，说是给孟檀工作转正的事庆祝。葛弥拉着沉世清去超市买食材，拎了两大包回家，休息一会起身去厨房忙活，沉世清被她推出来，迎面就看到刚刚进门的孟檀。

    两人相对无言。孟檀率先开口，“沉老师来了。”

    沉世清点头，回客厅坐下。孟檀进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手机一响，收到沉世清发来的红包。

    “还没来得及祝贺你。”沉世清迎上孟檀的目光。孟檀笑了一下，没跟他客气，“那谢谢沉老师了。”

    拿人手短，孟檀却不计较这个，有些话他早想问出口，现在正是好机会。上次见面实在不愉快，那之后他也没有正式向沉世清道歉，于是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来，面向沉世清：“沉老师，上一次是我做得不好，我向你道歉。”

    这是真心话，沉世清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笑了笑，“没关系。我也有不对，还在你面前演戏。”

    “你们和好了？”他问。孟檀点点头，说他和杨久缘处得很好。“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冲人发火，挺傻的。”

    沉世清说：“到那个份上，也没办法。”他想起在电话里听到葛弥身旁男人的声音时的自己，不禁苦笑，“有时候就是关心则乱。”

    “沉老师也会吗？”孟檀问。沉世清说会。

    就像那次，在运动场门口见到的那一幕。他面上不显，心里酸得要冒泡，回去玩了命折腾葛弥。

    他太善妒，到不敢给别人看的程度，这种自我的压抑可能会招致反弹，他明白，却无法控制。

    沉世清控制不了自己在葛弥面前装作云淡风轻宽容大度，也控制不了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做出惊人的事情。

    因为遇见葛弥，他在一点点地蚕食自己。

    孟檀见沉世清陷入某种沉思，默然片刻，把咀嚼千百遍的话问出了口：“我妹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

    沉世清愣住了。他缓缓坐直身体，看到孟檀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便意识到，他都知道了。

    沉世清抬头看看厨房紧闭的门，片刻放松下来，调侃一般道：“我这是一脚踏进鸿门宴了？”

    “没有，她不知道。”孟檀否认，“她甚至不知道我发现了。她很傻嘛，对这种事很不敏感。”

    沉世清深以为然。他问孟檀这时候挑明这件事有什么用意，孟檀让他先回答刚才的问题。

    “非常重要。”沉世清没有过分的思考，语气很平常，又很坚定。

    孟檀长到二十六岁，还没有完全学会怎么看人，但他不是那种很在意嘴上说什么的性格，所以这一问就只是单纯地问。他看得到沉世清是怎么做的，尽管这些年来他看不出葛弥和他之间的感情在什么时候掺杂了爱情，但是那些他能看到的，足以支撑他得出结论。

    “沉老师，我虽然不会说什么把弥弥托付给你，但我很感谢你愿意对她好。”孟檀低下头，用一种拜托的语气，“这些年我们算是一起过来的，如果你还愿意，请你继续，对她好一点。”

    沉世清没见过孟檀低声下气的模样，可能他自己也不习惯，很快地抬起头，然后得到沉世清的承诺。

    “为了不让你把她收回去，我会努力。”

    ——

    回来了！！！

    不再跑了（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