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波澜
雁翎冷笑道:“那家杂志社也真长眼,竟然看中了蝶纤的作文!看来,从今往后,你们这对恩爱夫妻不用我这个妈救济了!”说完,便站起身,昂着头,冷着脸回到了楼上的卧室里。
蝶纤缓缓的低下头,拼命的忍受着心里的委屈,压根不情愿写在脸上。
楠一握着她的手,劝道:“妈的心情不太好……更年期综合征……你不要往心里去!”
蝶纤道:“我哪里生气了?”
楠一低声笑道:“今晚,我们需要好好的庆贺一番!”说完,便伸手抓了一只黄桃,咬了一口。
蝶纤道:“对了,爸和妈打算这个周末来看我!”
楠一听说蝶纤的父母要来,顿时停下了咀嚼黄桃。蝶纤看到楠一那副惊愕的表情,急忙解释道:“俩人已经两个月没看见我了!我本来打算和你一起回爸妈家,可他们非要亲自来看我!我拗不过,只好答应了。这件事情,还是你告诉你妈一声吧!”
楠一道:“理应我们去拜望二老才对!”
蝶纤知道楠一这么说的意思,他实在有些担心蝶纤父母来这里。雁翎肯定会给细烟气受的!到时候,楠一和蝶纤肯定又要受夹板气了。
蝶纤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做晚辈的只好由着长辈们闹吧!”
楠一勉强笑道:“到时候,我会见机行事的!”
蝶纤看着楠一,发觉他的眸光里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忐忑,不由得微微的叹息一声。
雁翎正站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她刚才上楼的时候忘记拿眼镜了,正准备下楼来取眼镜,却蓦然听到了楼下蝶纤和楠一的话。她藏在墙角,心里冷笑着。
她也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文彬和细烟了。她觉得,细烟既然主动送上门来了,她肯定要让细烟很难堪的。这可是细烟自己找的!
至于文彬那一头,她会照旧用老样子对待他。想到这里,雁翎悄悄的回到了卧室里,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让细烟在女儿面前丢丑难堪。
那晚,倪丽又来了,照旧拎着大包小包的高档礼品。
雁翎自然眉飞色舞的上前迎候倪丽,俩人手牵着手,一路说笑着上楼去了。倪丽路过楠一身边的时候,故意对楠一抛去了一个很妩媚的眼神。
楠一只当做没有看见。那时候,蝶纤正在厨房里准备水果沙拉,只是听到了倪丽的一路说笑声,压根就没有看到倪丽对楠一的那副表情。
楠一急忙钻进了厨房里,帮着蝶纤准备水果沙拉。可是,他的脸色微微的泛着红,引得细心的蝶纤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倪丽压根就没有重要的事情,无非是来做客打发无聊的时光而已。
当着蝶纤和楠一的面,倪丽把她和她老公在美国纽约华尔街经营的股票滔滔不绝的诉说着,眉飞色舞间,把那股子傲慢和不可一世的表情彰显到了极致。
雁翎听着倪月的诉说。她虽然自己没有亲自投资过股票,可当年,安迪经常往股市上跑。雁翎也算是耳濡目染,对股票行业多少有了一些认识。
如今,她听说倪丽和老公在华尔街投资股票,并且赚到了大钱,不由得趁机说道:“倪丽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人!谁要是找上你,肯定会好运连连的!老话说得好,这就是旺夫运!”说完,便瞪了蝶纤一眼。
倪丽自然也注意到了雁翎瞪了蝶纤一眼,心里又舒服了很多,不由得笑道:“伯母,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只不过是尽到了相夫教子的本分而已!”
楠一趁机问道:“你有孩子了?”
倪丽微微的愣了愣,可又立即堆上笑脸,道:“这还不是迟早的事情!”
雁翎竭力的袒护着倪丽,接口道:“你和蝶纤结婚也一年多了,蝶纤的肚子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呢?你们不着急,我可着急抱孙子呢!”
楠一尴尬的笑道:“这不是着急的事情!”
倪丽道:“看来,你们的孩子要生在我的前头了!”
楠一没吭声。蝶纤想说几句,可却瞅见了雁翎警告的目光,不由得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以后的谈话简直没有兴致了。倪丽也不再说起她的股票了。雁翎察言观色,心里起了疑心。她疑心刚才“要孩子”的话题肯定刺痛了倪丽的心。否则,她也不会为了一句玩笑话而变得没精打采的。
倪丽勉强坐了坐,便起身告辞了。她是坐着小轿车来了,专门雇了一个司机给她开车。
倪丽临上车的时候,楠一不由得笑问道:“下次,你把你的老公带来!我们一起聊一聊!不见得,他一直都很忙吧!”
倪丽简短的答应了,声音很冷。她很快的钻进了汽车里,催促着司机开车走了。
楠一看着远走的汽车影子,心里冷笑了几声。
雁翎把蝶纤叫到了卧室里。
蝶纤猜到,肯定是为了孩子的事情。果然,雁翎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和楠一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难道就不考虑赶快要个孩子!你们还打算拖延到什么时候!你要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可也不能耽误了我们廖家的香火呀!”
蝶纤立在那只棕漆雕花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那张委屈的脸,一声不吭。她和楠一自从结婚之后,楠一所在的研究所就开始了一个很大的项目。所里的年轻人经常加班加点,甚至要牺牲周末的时间去所里搞研究。
楠一自然也不例外,随着众人苦心孤诣。每次他昨晚繁杂的实验,都累的精疲力尽的。等他回到家里,他哪里还有心情和蝶纤要孩子呢!
蝶纤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只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如今,雁翎提起了要孩子的话题,竟然把所有的责任都一股脑儿的赖在了蝶纤的身上!
蝶纤不由得争辩道:“妈!你也是知道的!楠一所在的研究所经常加班加点的做实验!你又不是没有看见,楠一每次回家,都累的精疲力尽的!他的头一挨枕头,立马就能睡着了!”
雁翎呵斥道:“住口!这种话怎么能说出口!你也太不知道廉耻了!”
蝶纤眼泪汪汪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况且,是你先提起要孩子的事情的!”
雁翎愤然道:“你瞧一瞧你的态度!简直能吃了我!”说完,便把手里捏着的几张报纸揉搓的哗啦哗啦的响。
这时候,楠一刚好进来了。他早都听到母亲的歇斯底里,不由得苦劝道:“好端端的,干嘛吹胡子瞪眼睛的!都是倪丽祸害的,没事往我们家里跑,挑拨我们的关系!”
雁翎道:“这和倪丽有什么关系?我现在正和蝶纤认真的讨论你们要孩子的大事!这毕竟关系到廖家的香烟后代!你爸爸的在天之灵,要是看见你如今的样子,肯定会着急的!”
楠一委屈的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研究所的科研任务很繁重!所里的那些小年轻们,很多也都没有要孩子呢!又不是我一个!”
雁翎气的跳起来,指着楠一的鼻子恨道:“我不管别人,我只管你!我告诉你们,你们必须抓紧时间要孩子!”
楠一噘着嘴,委屈的道:“妈,你这不是不讲理了吗!”
雁翎瞪着眼,嚷道:“你竟然用这种口气和你亲妈说话!简直了!”
楠一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紧紧的攥着蝶纤的手。蝶纤的手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雁翎缓了缓,冷笑道:“我看,蝶先的心思都放在她娘家人的身上了!听说她那个妈过几天要来……哼……真有意思……她是不是不放心,以为我们虐待她的女儿了!”
楠一道:“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对了,你怎么知道蝶纤妈要来?”
雁翎道:“这你管不着!我只问你们,等苏细烟来了,蝶纤是不是准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她的亲妈跟前诉苦?说我虐待了她!”
蝶纤道:“妈,我哪会呢!”
雁翎瞪着蝶纤,警告道:“我告诉你,苏细烟要是觉得你在我们廖家受了委屈,完全可以把你接回娘家去!”
楠一道:“妈!你少说几句吧!每次都是你找茬!”
雁翎嚷道:“我找茬?我好端端的呆在我自己家里,我又没跑到蝶纤娘家去!蝶纤完全可以自己回娘家,何苦让那两口子跑到我家里来!”
蝶纤道:“我妈是真心实意的想来看一看你!”
雁翎冷笑道:“是吗?那反而是我不知好歹了?”
楠一苦劝道:“天晚了,妈还是早点儿歇着吧!你的血压不好!”
雁翎紧赶着道:“还不是被你和蝶纤气的!”说完,便对蝶纤和楠一一摆手,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楠一拉着蝶纤出去了。俩人来到了天台上。天台上很安静。上面是墨蓝色的夜幕,没有星辰,一片油腻的墨蓝色。那些油腻的痕迹都是浊云。自然也没有月亮。今晚要是有月亮,那简直是多余的!
蝶纤扶着铁栏杆,手心里冰凉。寒夜里下来了露水,粘在了铁栏杆上。蝶纤啜泣道:“不管我怎么做,我实在都不能讨你妈的好!”
楠一道:“妈实在是太过分了!我都看不下去了!可她毕竟是我妈,我总不能和她据理力争吧?”
蝶纤显出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紧贴在楠一的身边,委屈的道:“那你忍心看着我成年累月的受委屈?我本来想着,时间长了,你妈对我的态度就会转变的!可眼前的事实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妈死活就看不上我这个儿媳妇!你瞧一瞧她看倪丽的眼神,简直了!”
楠一趁着蝶纤发泄心里怨气的功夫,点燃了一只烟。他心事重重的吐着烟圈,心里五味陈杂着。
蝶纤没有继续往下说,鼻孔里满是楠一的烟味。墨蓝色的天幕愈发的变得凝重了,浊云像是游走着的软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狰狞的游走着。
蝶纤看着那一团团鼻涕浆糊似的浊云,恨不能能立即得到神通,一口气把那一道道游走着的浊云吹散。她真的想看见星辰和月亮……那些有着光亮的东西。
楠一抽完了一根烟,狠狠的把烟头扔到了天台下面。他说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的搬出去吧!”
蝶纤迫不及待的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巴不得明天就能从这里搬走!”
楠一握着她的手,苦劝道:“我会尽快想办法的!你不要着急,忍耐几天吧!”
蝶纤抽出手,在眼睛上抹了几下,道:“你千万不要把我们的事情告诉爸妈!”
楠一看着蝶纤的那副祈求的眸光,忍不住泪湿了。
那晚,楠一沉沉的睡去了。蝶纤在床上辗转反侧,压根就睡不着。
黑黝黝,暗沉沉,所有的心事都一股脑儿的冒到了心尖,勒的心口疼。
蝶纤一夜没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眼皮耷拉着。她借口去买书,躲了出去。雁翎巴不得蝶纤能立即闪离她的眼皮底下。
对于后天的造访,文彬早些天就上了心事。他情知雁翎对细烟恨之入骨!因为对细烟的恨,连带着蝶纤也要跟着受尽委屈!
文彬细细的回想雁翎年轻时候的往事,总觉得雁翎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实在是一件令人痛心疾首的事。其实,雁翎是一个可怜人。她不光失去了自己渴慕的爱情,并且还失去了昔年的善良温存和细腻。
文彬不由得叹息了几声,眼瞅着细烟收拾好下楼了,便立即打消了眸光里的凄然,拿起报纸遮着脸。
细烟坐在文彬对面的沙发上,细细的品着咖啡。她还是年轻时候的习惯,总喜环细细的品味着咖啡。文彬用余光打量着细烟,再次想起了雁翎性格的剧变,不由得微微的叹息了几声。
细烟道:“真不知道蝶纤在廖家过的怎么样了!那孩子很要强,什么委屈都不肯告诉我!可我岂能不知道,雁翎岂能让她过得自在?雁翎恨着我……能恨一辈子……偏偏我的女儿又看上了她的儿子……简直是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