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之心
问烃手机响起的时候正跟问父谈论正事,问父强势惯了,被打断思绪,难免有些不悦。
问烃出了书房接起电话,闻言后冷面霜眉,连跟问父打声招呼都忘了,大步下楼离开。保姆追喊:“少爷,您的大衣…”问烃充耳未闻。
他开了辆VenomGT,跑车在路上飞啸而过。
到病房的时候问烃上前用手背探了探汪匿匿的额头,没有热度,又去握汪匿匿的手心,是温热的,问烃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回过神来的女同事在床对面跟问烃讲了来龙去脉,问烃点头,记下了她的工号。
他去护士站问护士要了些棉签和温水,给汪匿匿有些失色的嘴唇蘸了蘸水。汪匿匿大眼紧阖,两扇密长的睫毛盖在眼下,很乖…问烃心口瑟瑟。
没多久,汪匿匿醒了。
汪匿匿好像睡了很长很长的觉,又好像是昏迷,因为没有做梦,而且醒来脑袋还是一片浆糊。她怔怔地望着天花板,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的气味。感觉有人握着她的手,汪匿匿转了下眼珠,看见了问烃,总算有了些反应。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这是晕倒了?”汪匿匿喉咙有些嘶哑。
问烃让她别说话,拉了拉床头的呼叫铃。进来的管床医生说:“没什么事明早可以办理出院了,下次安定类药物别服用过量。这几天多喝水促进代谢,床头还有半粒促代谢的药物,明早再服用。”
汪匿匿神游其外,问烃听完后给助理拨了个电话,交代了些事情。他掀开汪匿匿身上的被子,给她穿上鞋,便打横抱起汪匿匿。汪匿匿条件反射地圈住他脖子,把脸埋在他胸口。
来时跑车200码,回时跑车20码。问烃对于身后叫嚣的喇叭声充耳不闻,任由他们一辆辆赶超。
汪匿匿吹了会冷风,好受了些,她把车窗升上去,转头去看问烃。这才注意到他只穿了一件蓝灰毛衣,“你冷不冷呀,快开空调。我现在头不晕了。”
见问烃板着脸不为所动,汪匿匿靠过去歪着身子抱住他腰,“那我给你暖暖。”
“坐好。”
“我不。”汪匿匿犟。问烃暖烘烘的,汪匿匿抱着抱着又有点昏昏欲睡。
*
问烃把车开去了云栖园。汪匿匿还是第一次来他国内的私人别墅,有些新奇。可惜已经深夜,纵然有路灯园灯,也只能朦胧看到绿植披园,听到溪水叮咚。
到了问烃的山景合院,两人下车,问烃牵着她踏入宅门、垂花门,再接着穿过长长的游廊和庭院,汪匿匿一路忙着欣赏,没有注意到问烃的沉默。
两人进了正房,管家迎上来。问烃放开汪匿匿,跟她说:“去休息会儿,有什么事找管家。”
汪匿匿点头,跟着管家去卧室,回头看了眼问烃,问烃并没有看她,汪匿匿有些低落,不知道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汪匿匿洗完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忆渐渐涌上来,她想到早上突然的头晕,想到Helen离开时古怪的眼神,想到医生说过量的安定药物,想到问烃的沉默越想越睡不着,胃隐隐绞痛起来,汪匿匿给自己找了理由,趿上拖鞋出了房间。
不见管家,她把屋子走了个遍,不见人影,汪匿匿有些焦急,手机也不在身边,抿着唇不知所措。
汪匿匿呆呆地望着大门,心想,我要变成下一个涂山氏女了…汪匿匿泫然欲泣。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汪匿匿扑了过去。她哇哇大哭:“我以为你不理我了,不要我了。”
问烃黑线,他的确有些怒气,但怎么样也不会对她发火。他稍稍推开她解释:“我身上沾了寒露。”又抬手捏了捏她红彤彤的小耳垂,“你去房间拿件我的大衣穿上,带你去耳房吃饭。”
汪匿匿眼泪汪汪一步叁回头,“你就在原地等我奥。”
问烃点头。
汪匿匿胡乱套上一件大衣,长至脚踝,裹得严严实实,又拿起另一件捧在怀里,急急去找问烃。
问烃还站在那,汪匿匿把大衣递给他,“你也穿,你穿好少。”
问烃利索地穿上,牵着她手出门去了耳房,小耳房改成了厨房,问烃把煨着的砂锅端到岛台上。
汪匿匿一进门就闻到了扑鼻的鸡汤味,早早脱了外套挂在椅子上,抽了筷子勺子乖乖巧巧等在位置上。
问烃看她那眼巴巴垂涎的样子,笑了笑,把锅盖掀开,“你吃慢点,喝粥还是吃饭?”
汪匿匿大叫:“鸡汤配上白米饭!夜半还俗尼姑庵!”
“……”
汪匿匿一碗香菇鸡汤、小半碗米饭下肚,感觉一天的乏力消失殆尽。两颊儿塞胭脂,两眼儿喜盈盈。问烃收拾完,倒了一杯水放在她手边,神情严肃。
汪匿匿心里一咯噔,该来的总要来的…她正襟危坐。
问烃坐在汪匿匿对面,看着她眼睛说:“有人给你下药。”肯定句。
汪匿匿点头,想了想又摇头:“我没有证据。”
问烃又说:“你知道是谁。”
汪匿匿蹙眉,咬了下唇,“我不确定。”
问烃克制着自己的怒气,压着声音说:“你认为你们是朋友,所以你下意识袒护了她。”
汪匿匿被说中,垂下了眼,“可是…我是真的不确定…我只是猜测,无论她是不是我朋友,我都不能无故冤枉人。”
问烃冷笑,他点开手机上助理发给他的监控录像,把手机滑到她桌前。汪匿匿看着屏幕,脸色渐渐苍白。
是两段拼凑的录像,第一段是早上7:21分的时候,Helen在她桌位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玻璃瓶,把一小袋研磨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第二段是汪匿匿吃完早餐后不久去卫生间,Helen去汪匿匿座位底下的垃圾桶捡起空玻璃瓶飞快塞进自己的包里。
摄像头有死角,但是不影响总体的判断。播放完后,手机自动暗了。汪匿匿在屏幕里看到自己可笑的脸。
汪匿匿小声说:“对不起。”
问烃心头的火一下窜到嗓子眼,他猛灌下一杯冰水,方才说:“你该跟你自己说对不起。”
汪匿匿默不作声。
“看着我。”问烃声色俱厉。
汪匿匿抬头,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问烃说:“初入职场,你做的很好,我知道。我从不干涉你的工作,因为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应该清楚职场上有利益,有好同事,不会有好朋友。
“且不说我们这样家庭的人本身在交友方面便会多一层顾忌,就说人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因为你值得吗?不,因为你在接受善意的同时也会给予。人凭什么对你好?因为你对ta有用。
“这很残忍,但这就是事实。你以为你们的礼尚往来不是利益驱逐,但你细想,没有本质的差别。友情跟亲情不一样,没有一段友谊是可以长久不联络还能为你赴汤蹈火的。
“我不想妨碍你交什么样的朋友,又以什么方式相处,但我想让你存一份警惕之心。这次是安定药,仅仅只是因为一个口译名额,那下次呢?我不敢想。宝贝,我不是时时都在你身边,也没法处处护你周全。我也会害怕的,你知道吗。”
汪匿匿泣不成声。
问烃起身过去,轻轻抱住了她,“好了,我们去睡觉。”
汪匿匿嗡嗡的声音闷出来,她说:“谢谢你,问烃。”
问烃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眼泪挡住子弹,问烃的世界逐渐被温柔蚕食,纱线勾勒出她的影子,从此,是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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