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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一

    宝宝是一只生性暴烈的猫咪,不爱总在家待着。

    他偏偏喜欢跟在妙妙身边,仿佛一个保镖。

    妙妙最喜欢抱着企鹅公仔睡觉,很快,她睡觉时就要左手搂着企鹅,右手搂着宝宝才能睡了。她还不到两岁,对待喜爱事物的方式还是控制不好力度。

    宝宝从她身边走过,她总是习惯性地去拽它的尾巴。

    宝宝被陌生人摸一下一定要用爪子挠回来,别提别抓尾巴这件事。

    可被妙妙抓,它都只是郁闷又憋屈地轻轻喵一声,四只爪子一摊,抓着地,表达不适,但一点也不生气。

    祝笛澜总会安慰地摸摸它,然后劝妙妙不要抓哥哥的尾巴。

    几次之后,妙妙渐渐也记得了,会避免去抓宝宝的尾巴。

    于是在想与宝宝玩耍时,她就把宝宝搂起来走路。

    可她尚且小小一只,走路也不是很稳。她抱宝宝的姿势只能顾得上一半。

    她经常抱住宝宝的两只前爪,宝宝长长的身躯垂下来,两只后爪挂着,想碰地,又时不时碰不到。

    它挣扎得后脚微微颤抖,由着妙妙这样抱着它满屋子乱转。

    它的面部表情透着一股生无可恋。

    祝笛澜每次看见总要笑个半天,然后托住宝宝的屁股,耐心地教妙妙,“这样抱,哥哥不舒服。”

    妙妙就学着她的样子,把宝宝的四只爪子都托起来。可她小小的身躯又托不住,经常连人带猫一起摔在地上。

    宝宝就趁机挣脱,窜到一旁,舔舔身上凌乱的毛发。

    妙妙抱不住它,可又实在喜欢它,于是宝宝只能这样,经常像个挂件一样吊在她怀里。

    宝宝以前流浪的时候,能够自己猎鸟。

    现在叁餐无忧,它跳来跳去就纯粹是消遣。

    一次,他们在花园里闲聊,妙妙咬着安慰奶嘴,安安静静坐在阴凉处玩积木。

    一只戴胜停到草坪上,宝宝在草丛中匍匐下来,紧紧盯着这只鸟。它的身体很快像条蛇一样左右摆动起来。

    凌顾宸微微偏头,好奇地打量,“它这是……”

    话音未落,宝宝就跟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戴胜受惊,一飞,就被宝宝牢牢咬在嘴里。

    祝笛澜惊得手一松,手机砸在桌子上。

    韩秋肃轻笑,“啧啧啧,猫科动物的身手,能预判鸟的飞行轨迹。”

    宝宝兴高采烈地咬着自己的猎物,跑到妙妙身边,把嘴里的鸟递给她。

    祝笛澜无奈地扶额,“我以为它不会动不动抓鸟了。”

    妙妙好奇地看着宝宝,伸手去接那只鸟。

    祝宏鹏问,“这是什么意思?”

    苏逸说,“它是打猎给妙妙,它在照顾妙妙,害怕她饿。”

    四个男人饶有兴致地聊起猫科动物来,只有祝笛澜蹲到宝宝身边,努力地解释,“宝宝乖啊,妙妙不吃鸟的,你不用猎鸟给她。”

    妙妙也听不懂,一个劲笑。

    祝笛澜处理掉戴胜的尸体,一边哄着宝宝。随后掐住凌顾宸的手臂,“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问问程医生这怎么办,再下去妙妙身边要都是小鸟小蛇小青蛙了。”

    凌顾宸吃痛地揉揉手臂,拿出手机来编辑信息。

    二

    “顾宸,晚上去跟我二姐吃个饭。”

    凌顾宸的视线从屏幕上抬起一下,“嗯。”

    祝笛澜绕到他身后,给他揉揉肩膀,“工作一天了,晚上休息会儿。”

    “好,我知道,”他习惯性地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

    出发前,凌顾宸抱着妙妙,“家里没人,你不带上宝宝吗?”

    “秋肃和小鹏一会儿就回来,我跟他说了。”祝笛澜摸摸宝宝的头,笑着压低声音,“我不能带宝宝去二姐家,她养着鸟的。宝宝去了可麻烦。”

    凌顾宸撇撇嘴,“有道理。”

    瓦妮莎的约瑟夫的二女儿叫路易莎,凌顾宸很多年前在瑞士见过一面,早就没了印象。

    而且路易莎的打扮非常朴素,她身材圆润,显得很健康。不施粉黛,眼下和鼻尖有些小雀斑,美貌不蛰人,气质也平易近人,一点看不出千金小姐的架子。

    她在简单的连衣裙外套了件毛绒开衫,在门口接这一家人。

    祝笛澜下车就与她贴面吻,“你看上去很好。”

    “谢谢,”路易莎看到车后座的妙妙,不由得夸赞,“多可爱的小姑娘!”

    凌顾宸停好车,与她握手。

    路易莎与他聊了几句,直夸他法语说得好。他们聊了几句上次见面的场景,路易莎才隐约有点印象。

    她忍不住去抱妙妙,妙妙的法语只会说“bon  jour”,路易莎怜惜地亲她的面颊。

    见姐妹俩有话要聊,凌顾宸识相地接过妙妙。路易莎想去厨房取些茶点,凌顾宸也主动说,“我去吧,你们聊。”

    姐妹俩坐到餐桌旁聊天。路易莎有点害羞,说起最近认识的一个男人来。

    路易莎早年同样受联姻的苦,父亲一失势,她就果断从那段不幸福的婚姻里脱身出来。

    她生活无忧,反而很低调。最近认识了一个普通男人,那人没有背景,若是约瑟夫还在,只怕要把她骂得痛哭。

    现在她终于能做自己,就简单跟祝笛澜说了情况。

    祝笛澜看出她眼角眉梢里那股由衷的幸福,欣慰地握住她的手,“我好为你开心。”

    “他不知道我的家世,我不想吓跑他。”

    “怪不得你要跑出来租个小房子住,”祝笛澜打量四周,夸道,“很温馨。”

    “我想跟他交往一阵,再坦白,”路易莎翻出手机里的照片,“贝丝,你帮我看看。”

    祝笛澜打量着照片里的男人,他微胖,有一张憨厚的带着自然红的脸庞。她微笑,“只要你喜欢,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所以我想请你陪我跟他吃个饭。”

    “一会儿他也来吗?”祝笛澜诧异。

    “嗯。”

    她赶紧打量身上的衣服,“可是,我们穿得好随意……”

    “没事没事,就是要像普通人那样。”

    路易莎出身名门,从小的教育便是吃晚饭都要穿晚礼服,甚是讲究。

    祝笛澜打量她,她要穿着朴素,去过与以前截然不同的生活,也算是一个决心了。

    “还有呀,”路易莎甜蜜地像个小姑娘,“你是心理学博士,拜托你给我把把关。我真的很喜欢他,但你若是看出些不好的……”

    祝笛澜赶忙摇头,“我不行的。”

    “我知道你有这能力。”

    “我呀,专业上的事当然没问题。可是,男朋友这件事……”祝笛澜害羞地笑笑,“我看男人的眼光不行的,你看我交过的男朋友都有很大问题。你还是别听我的,听从你的内心就好。”

    路易莎正想说什么,便看到凌顾宸,她爽朗地笑。

    凌顾宸手上端着一个瓷盘,走到她们身旁,正好听到这一句。

    祝笛澜一回头,看到他僵硬又委屈的眼神。她忍不住笑出声,赶紧安慰地握住他的手。

    凌顾宸把盛满水果的瓷盘轻轻放在桌上,他怀里的妙妙吃着蓝莓,好奇地看着爸爸妈妈的奇怪神情。

    “你别多想啦。”祝笛澜小声地撒娇。

    凌顾宸略感郁闷地叹口气,轻柔的语调里满是宠爱,“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你告诉我,我都会改的。”

    她赶忙安慰地捏他的脸颊,轻轻摇头,“不是的,你很好。”

    路易莎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她的对象赴约。他性格非常和善,自己经营了一家面包店。还带着妙妙用面团捏小兔子。

    回家路上,妙妙手里还抱着那个可爱的小兔子面包。

    祝笛澜回头问她,“妙妙,你喜欢路易莎阿姨的男朋友吗?”

    妙妙想必是没有听懂,还是捡了个会说的词来回答,“喜欢。”

    祝笛澜微笑,“我也喜欢,他一看就性格很好。”

    “嗯,除了我,你都喜欢。”

    “哎呀,你还生气吗?”她轻笑着哄,“我不是那个意思……”

    凌顾宸单手开车,单手把她的手扣住,郁闷地复述,“看男人的眼光不好,男朋友都有问题……是呀,我多差劲。”

    “不要跟小孩子一样。”

    他郁闷一阵,还是赌气地死死夹住她的手,“我现在对你还是不好吗?”

    “当然不是。”

    “你要是不高兴,就要告诉我。”凌顾宸说得真情实意,“为你,我都会改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她娇俏地回。

    凌顾宸自豪地挺起胸膛,“这话你可以拿去骂韩秋肃。等下我帮你转告给他。”

    祝笛澜作势要打他,凌顾宸躲了躲,嘴角露出轻松甜蜜的笑。

    叁

    苏逸对妙妙的溺爱有时让祝笛澜都有些光火。除了经常不打招呼就把妙妙抱出去玩上半天,他还整天给妙妙买这买那。

    他定制回一个五克拉的红宝石戒指时,祝笛澜简直哭笑不得。

    兄妹俩为此打打闹闹得,苏逸终于答应等妙妙大些,再给她买首饰。

    然后他就送了妙妙一头小马驹,还说他小时候就有,妙妙也该有。

    妙妙激动地跺脚,用肉肉的小手摸小马驹的鼻子。

    小马驹很快成了宝宝的坐骑,它非常擅长跳到马背上,摊开肚皮晒太阳。

    在无尽宠爱她的人当中,妙妙最喜欢粘着的人是韩秋肃。

    每次吃早餐,妙妙就主动去爬韩秋肃的大腿。韩秋肃自然是宠她,任由她在怀里不安分地动来动去。

    祝笛澜怎么瞪眼都没用,韩秋肃总是说,“随便她。”

    妙妙很擅长使唤韩秋肃,要他给自己拿面包,抹果酱。

    她一边吃摸着Nutella的面包,一边把沾满巧克力酱的小手在韩秋肃的衣领上抹来抹去。

    祝笛澜总是不好意思,一直劝,“妙妙,不要弄脏韩叔叔的衣服。”

    妙妙下意识地消停两秒,韩秋肃就会笑,“没事,衣服嘛,换一件就行了。”

    妙妙虽然听不懂,但这打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聪慧和古灵精怪让她一眼就看出每个人的底线在哪里。

    父母爱她,但会对她的行为进行约束;祝宏鹏年纪小,随时随地可以与她玩耍,但没什么话语权;苏逸不经常在家,做事想一出是一出,很多次,妙妙一睁眼就看见自己又被他抱到陌生地方去了。

    韩秋肃的爱与他们一样厚重又很不一样。他不是亲人,但任由她戏耍玩闹,有无尽的耐心和喜爱。

    这天,祝笛澜要陪哥哥和凌顾宸去参加晚宴。她做着准备,妙妙在客厅里跟宝宝玩耍。

    宝宝灵活地跳上跳下,妙妙一激动,就左脚绊右脚,啪叽摔在地上。

    她小嘴一嘟,哇哇地哭起来。哭了一阵就跌跌撞撞地想要站起来,“韩叔叔……”

    韩秋肃轻巧地就把她搂进怀里,揉揉她的膝盖,“不痛不痛。”

    祝笛澜赶忙跑出来,“怎么了?”

    “没事,摔跤而已。”

    宝宝在猫爬架上悠然地晃晃尾巴。

    妙妙搂住韩秋肃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许久,眼睛微微发红的样子显得可怜兮兮的。

    “你去准备,我哄她就行。”

    祝笛澜这才去换衣服。

    他们准备出门时,看见妙妙还搂着韩秋肃的脖子不肯松手。祝笛澜想把她抱下来,韩秋肃左手抱着她,右手敲敲电脑键盘,“没事,她要我抱。”

    祝笛澜担心地蹙眉,轻轻按住他的手腕,小声说,“可是你的手……”

    “没问题,左手抱着。”

    “那也累的。”

    “放心,”韩秋肃笑得轻松,“妙妙那么轻,我怎么会累。”

    妙妙也搂着他不肯松手。

    祝笛澜微微放心,“那拜托你了。”

    韩秋肃宠爱地拍拍妙妙,“我喜欢照顾她。”

    “谢谢。”她微笑,又与妙妙说,“妙妙乖,听韩叔叔的话。”

    妙妙含糊不清地“唔”了一声。

    参加完晚宴已是夜半,韩秋肃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看电影,妙妙趴在他胸膛上,睡得极香。宝宝在他手边躺着。

    祝笛澜与他打招呼,压低声音,“我抱妙妙去睡,辛苦你了。”

    “让妙妙跟我睡吧。”韩秋肃与她耳语,“你去休息,我看完这电影。”

    祝笛澜笑着打量他,“你真是’奶爸’。”

    “有个女儿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她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亲亲他的脸颊,“秋肃,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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