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控制狂

      知道自己的身世以后,苏琬就查过沃德集团的所有公开资料。约瑟夫有一对私生儿女的故事自然是被隐藏,但她还是推测过。

    约瑟夫24岁与瓦妮莎结婚,婚姻期间育有4个子女。他35岁时来到泊都,在这里有了一个全新的家。

    他现在已七十多岁,却精神矍铄,完全没有老年人的佝偻模样。

    他的头发全白,由发蜡固定在脑后。他的下巴和耳朵周正有力,因而很有精神气。

    因为苏逸不爱谈及他,苏琬就只能自己偷偷搜网上的照片看。现在真人就站在她面前,这是一张她十分熟悉,可是分明又陌生的脸庞。

    约瑟夫看向她,他那清晰的眼睛里好似忽然被雾迷了一阵。他恍惚在她脸上看见了另一张脸庞。那个叫苏姚的女人。

    他回过神,再细细看她。女儿与苏姚并不百分百相像,她的脸型削瘦,大眼睛高鼻梁,染着金发,分明像个白人姑娘。

    可他越看她,越觉得像苏姚。他心里好似有遮天的尘沙漫起,他几乎要陷进回忆里,想起那么脸颊圆润、一双笑眼的迷人姑娘。

    她的脸好似端端正正印在苏琬脸上,是个挥之不去的影子。

    苏琬走下阶梯,与父亲对视。他们互相有一阵都不知该说什么。苏逸苦恼地挠头。

    约瑟夫先反应过来,张开双臂,把她搂进怀里,“我的贝丝。”

    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不是不期待父爱,只是苏逸先前的奇怪的保护行为对她造成一些影响。

    更重要的,她在凌顾宸身边近十年,不论黑道白道,还是商场上,她什么叁教九流都见识了。自己又师从廖逍,学的就是微表情。

    因而约瑟夫的言行在她面前暴露无遗。他诚然是隐藏情绪的老狐狸式人物,但他低估了自己的女儿。

    他的夸张中透着点点虚伪,让苏琬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被父亲拥抱着,这温暖的胸膛和手臂,让她猜想,初见就开始的算计里,总还是有点点真心的。

    不知这真心是对她还是对苏姚。

    苏琬的身体有点发僵。就算看出这些,她还是不想把父女的第一面弄得尴尬,她犹豫着瞥了眼苏逸。

    苏逸对她露出一个宽慰的微笑。

    她安心一点,也慢慢抬手,环住爸爸的腰。

    这是个很简短的拥抱。约瑟夫拉拉她的手,“看来我们有很多要说的。”

    苏琬迟疑着,用生涩的法语回,“我法语说得还不好。”

    约瑟夫还未说什么,苏逸就打断,“你先休息,旅途辛苦。”

    “不用,我要与女儿谈谈。”约瑟夫看向玛丽,“去准备下午茶。”

    “我们打算去滑雪。”苏逸说。

    约瑟夫面露不悦,“非要今天去?”

    “我之前就计划好……”

    “那你问贝丝,”约瑟夫不耐地打断,看向苏琬,复又微笑,“你不高兴见到我?一定要去滑雪?”

    苏琬迟疑一阵,还是说,“那改天吧。”

    约瑟夫带着一副胜利者的笑容,拉她坐到沙发上。管家递上茶点。

    苏逸没了办法,只得跟着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韩秋肃原一直跟在苏琬身后,此时双手环绕,站到客厅的角落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在他们之间扫视。

    约瑟夫瞥了他一眼,“这是你朋友?他住这里吗?”

    苏琬把手抽出来,老被他拉着总心生奇怪。“是,他偶尔来。”

    约瑟夫若有所思,“你搬过来多久了?”

    苏琬瞥了哥哥一眼,他没什么表示。“不到一年吧。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听说我的小女儿跟凌顾宸订婚,”约瑟夫哼笑一声,“我倒奇怪他从哪里找到我的小女儿。”

    苏逸接话,“婚约取消了。”

    “是吗?为什么?”

    苏琬不由得下意识留意父亲的反应。

    “那就是个骗子,”苏逸表面上漫不经心,“怎么,你有另外的看法?”

    约瑟夫不理他,“跟我说说,你是在哪里长大的?”

    “我不想说这个,我过得不好。”苏琬淡淡地回,“我想知道,当年我为什么会被送走?”

    “当年是你母亲的主意。”

    “为什么?”

    约瑟夫的脸色骤然暗沉,“这你得问她。”

    “那她在哪里?”

    约瑟夫猛然站起来,好似忽然失去耐心,“你们不是还要去滑雪吗?”

    苏逸也站起,表情瞬间严肃许多。

    苏琬已经来不及留意哥哥,她只觉得心中无端不安,一个劲追问,“当年妈妈到底怎么了?”

    苏逸握住她的手腕,轻声劝她。她才惊觉,这在这个家里竟是一个禁忌。

    约瑟夫头也不回地走到一旁,“我得休息,时差累人。”

    路过韩秋肃时,他指指他,“这是你男友吗?”

    苏琬蹙起眉头,紧紧抿住嘴巴。

    韩秋肃冷冷道,“是又怎样?”

    约瑟夫认真端详他两秒,一言不发地走了。

    他们终究放弃了度假的计划。约瑟夫补了个觉,加入他们的晚餐。苏琬与韩秋肃坐在一起,约瑟夫对韩秋肃的眼神便显得更不友善。

    氛围不算很尴尬,约瑟夫故作友善地问女儿问题,她也就敷衍着答。无非过去这叁十年她经历的生活,和养父母的家境。

    他怎么可能没彻查过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女儿?苏琬自然是不信的。

    但表面上的关心,他愿意做,她还是接受了。

    谈及她在凌氏的十年,约瑟夫的神情忽明忽暗,笑道,“没想到我的小女儿还要与我作对。”

    苏琬的脸色冷下来,“我以前不知道。”

    苏逸打圆场,“爸爸开玩笑的。”

    她垂眸不语。

    约瑟夫没当回事,“你还没叫过我’爸爸’。”

    她张了张嘴,好似如鲠在喉。不知为什么,她怎么都说不出这个词。

    “不要怪我,当初是你母亲与我作对。”约瑟夫冷漠地说,“我绝不会这样对你,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

    苏琬手里的刀叉跌落在银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不知为什么,听见他这样提苏姚,她无端生气。

    约瑟夫指指刀叉,“做我的女儿,不能有这样失礼的行为。”

    苏琬轻声说,“等我们熟悉些了,或许我会这样叫你。”

    约瑟夫微微笑,显得和善了些,“那我等就是了。”

    他打量韩秋肃,不客气地问,“你要在这里留宿吗?”

    苏琬与韩秋肃面面相觑,没有回答。她潜意识不想把太多的私密信息透露给约瑟夫,似乎能蒙他多一点一滴都是好的。

    苏逸接话,“不会。”

    “那就好。我女儿跟你这种人,玩玩可以。你什么都别想。”

    韩秋肃不屑,也懒得回嘴。

    苏琬忽然明白了之前感受到的不安是什么。约瑟夫身上有种强烈的掌控欲,并且毫不收敛。即使他已到了退休的年纪,与女儿也不过是第一天见面。

    他强势地把事态掌控在自己手里的模样像是乌云压住这片空间。

    这种感觉与初识凌顾宸时很相似。但她已经不是旧日那个二十岁的祝笛澜了,她有自己的把握,也不再恐惧。

    “你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妈妈的事?”

    约瑟夫打了个响指,对管家说,“上甜点。”

    苏琬看着面前的瓷碗和刀叉被收下去,忍不住追问,“我想知道……”

    “贝丝,提过去的事,没有任何意义。”约瑟夫压下表情中的不耐,“回忆没有任何力量,你该知道。”

    她抿住嘴唇,没有再说。

    夜深以后,她与韩秋肃商量一阵,便送他出门。

    约瑟夫出现以后,这栋小洋楼里的力量对比都似乎改变了。韩秋肃以往来去自由,是因为苏逸的无所谓。

    但现在,那群黑熊似的俄罗斯保镖显然直接听令于约瑟夫,他们对韩秋肃不再友好。

    苏琬担心他要是留下过夜会出事。

    韩秋肃也察觉到周围的恶意,“我走不走都不是问题,可我担心你。”

    “应该没事,”她轻声说,“不论怎样他是我爸爸。”

    “我听说过他的事,手段残忍,只是没想到他对家人也这样。”

    苏琬笑笑,“我不害怕,放心吧。”

    喝完一杯温热的牛奶,她把杯子拉到胸口,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细细回想了今天的事,可怎么也想出个头绪。

    苏逸给她送牛奶来的时候,带着大大的笑容,劝她什么都别多想,还说约瑟夫就是性格不外露,他会是好爸爸这样的话来让她安心。

    她思绪混乱,很快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多久,她的意识像被浪潮翻涌一阵,微微睁眼,可窗外还是深沉的暮色。

    她正想睡,就看见窗边站着一个颀长的穿着深灰色短绒睡袍的身影。她没看清,就惊得半坐起来。

    约瑟夫猛地伸手掐住她的脖子,他眼里闪着地域般的怒火,好似杀红了眼。

    苏琬吃惊地看到他的眼神。那像是完全另一个人。

    “你以为你能跟我作对?!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苏琬握住他的手腕,想喊,却感到他的手瞬间用力,她无法出声。

    “你知道我爱你!为你我可以离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力量来自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她掀开被子,一脚踹向他的腹部。

    约瑟夫半弯下腰,手臂一松。苏琬马上挣脱,从另一边跳下床,想朝门口跑去。

    约瑟夫堵住她的路,大喊,“姚!”

    她不敢相信在这种时刻自己竟然听懂了所有这些愤怒的法语。她转身想逃,可面前只有墙壁。她直觉自己又被拦腰抱住,跌坐在地上。

    她重重拍墙壁,用劲全力大喊,“哥哥!”

    卧室门被撞开,她身后压制的力量骤然消失。她回头,看见苏逸把约瑟夫生生拽了出去。

    他把他拉到走廊角落,玛丽也闻声,匆匆跑上来。

    两人陪在约瑟夫身侧,一齐用极轻极快的法语说着什么。约瑟夫颓然坐下,此刻的他终于显出老人家的疲态。

    苏琬倚在卧室门口,后怕地用手攥着衣襟。她看着约瑟夫把脸埋在手里的模样,内心五味杂陈。

    苏逸快步走过来,轻轻抱住她,“你没事吧?”

    她眼里噙着点点泪珠,倔强地质问,“你现在还不愿意对我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