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小鬼是谁？”

    银华中学阴暗的部员室内，亚久津望向阳光明媚的窗外，低沉地问道。

    “唔……哪里？”

    亚久津身后一个银华中网球部员战战兢兢地探过头来看向窗外。

    只见窗外的网球场上，笔直地站着一位戴着白帽子，穿着白底红短袖运动衫的少年。

    人群环伺中。

    少年在黄昏下却有如聚光灯照耀般。

    是和璧玉。

    是瑰琦行。

    是吉光片羽。

    让看向那里的人忽略众生。

    只见一人。

    “不，不认识。”那个部员一反畏缩的常态明确地说。

    也对，这种人物如果认识的话是绝不会轻易忘记的。

    少年的左手轻弹着网球，蓦然，球高高抛起。

    她轻轻一跃，仰头，挥拍，姿态韵律宛若流水行云。

    亚久津驻足窗前，眼神阴沉地望向那个阳光下的身影。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鬼。

    因为这个小鬼的存在感太强烈，哪怕是人群中走过都会有印象。

    其实最早见到这个小鬼是开学前。

    他们在同一条地铁上。

    亚久津一眼看出来了这个小鬼是女的。

    不是因为她漂亮得不像话。

    不是因为她没有喉结。

    那是他身体内近乎野兽般的直觉。

    他的直觉从未错过。

    那时也是像这样的黄昏。

    在象征着终结和腐朽的夕阳下。

    越前龙马越发美得触目惊心。

    她的美丽不仅是来自她的外貌。

    她虽美丽，然而现在还过于稚嫩。

    那股萦绕在她身上的“自毁气息”才是将她与其他美貌之人区分开的根本。

    有些人的命运是天使用银锤锻造出来的，有些人的命运是魔鬼用斧头砍出来的。

    她一个人静坐在地铁上。

    身后是残酷但壮丽的红色炼狱。

    她在熊熊燃烧的厉火中黑发摇动，露着迷途少女的脆弱目光。

    仿佛在告诉每一个注视着她的人：“请帮帮我，请你向我伸出援手。”

    他讨厌弱小。

    她的这副模样这让他有种想撕碎她的欲望。

    但她的自毁气息，还有那用网球拍教训别人时的桀骜嚣张。

    让亚久津嗅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开学后不久，又在路上偶然遇见过一次。

    那时的她尽管还是一副惟我独尊的派头，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

    却让人觉得和以前有些不同了。

    表情生动了许多，她的周围也多了很多伙伴。

    尽管她对他们爱理不理的，那些家伙却兴高采烈地围在他身边吱吱喳喳。

    最惹眼的是那身蓝白相间的运动衫，那不是青学正选的球衫吗？

    女扮男装是想要当青学正选吗？

    网球明明一点都不好玩。

    她这副模样真的刺眼极了。

    今天看到的他和先前两次又不同了。

    青涩与晦暗正在褪色，她似乎越来越自信了。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脆弱，怎会一朝一夕间就会消弭无痕。

    她只是暂时活在阳光下，迷失了自己而已。

    他会将她拉回炼狱的。

    扛起球拍，她随意地站着，却让对面那许多身材比他高大得多的家伙们黯然失色，渺小不堪。

    脑中忽然响起那个好色千石兴奋的声音：“亚久津，今年青学有个很有趣的一年级！不过，他是我的，你别想打主意······”

    是你别想打她的主意才是。

    以一人之力对战银华全员却依然游刃有余，确实有趣。

    更有趣的是。

    她是如此一个矛盾又迷人的小鬼。

    脆弱被隐藏在内心深处，露在外面的是一个强大的灵魂。

    但，这种强大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我照你吩咐带你看过我们部室了，被人发现我带外校的进来麻烦就大了。你，你还是快点离开吧……”身后那胆小鬼局促不安的声音打断了亚久津的冥想。

    “我警告过你不要命令我了！”转过头，亚久津阴沉地盯向银华的胆小鬼。

    “对，对不起。”那胆小鬼吓得结结巴巴，面无人色。

    没说废话，亚久津一拳过去，那家伙就倒地不起了。但亚久津拎起他，毫无同情心地接连挥拳猛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地铁上少女的脆弱神情。

    “被那样的小鬼抢了先手啊···”扔开那个满脸是血昏迷不醒的部员，亚久津望向四周被我弄得七零八落一片狼籍的部室，“我本来也打算来银华找茬的呐，看来，对象要更改了！”

    转头望向窗外，除了满地脸色灰败躺着喘气的银华部员，已没有那人的踪迹。

    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受众神宠爱的小鬼！

    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亚久津一脚将地上的网球拍踩了个粉碎。

    他靠在青学网球场外的大树下，球拍放在脚边，双手插进裤袋，微闭双目，静待目标出现。

    等他捉到那个小鬼，他一定要像踩网球拍一样踩碎她。

    甚至拿她的秘密威胁她，让她做自己的奴隶。

    “喂，你是什么人？哪个学校的？”居然出现了一个烦人的家伙。

    “喂，回答我，没事的话快离开这里！”竟敢对他下命令，这家伙还真是不知死活！

    亚久津猛地睁开双眼，抄起脚边的球拍，摸出网球一球砸去。

    荒井就连人带球篮倒了下去，球篮中的网球散了一地。

    “荒，荒井学长！”他身边一个同样手捧球篮的一年级惊慌地叫嚷起来。

    “你干什么？！”荒井怒气冲冲地从地上爬起。

    “打个招呼～”亚久津慢吞吞地说。

    “胡说什么，你这家伙！”荒井过来一把抓住亚久津的衣领，“快给我滚！”

    蛮有胆的嘛。

    亚久津嘴边浮起一个不屑的笑容，一手抓住荒井的脑袋将他高高拎起，又抬起右腿屈膝一撞。

    荒井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团。

    “别想命令我！”亚久津甩手将荒井像扔破抹布一样扔到地上，冷冷地说。

    “荒，荒井学长！”

    “你是网球部的？”亚久津鹰眼紧缩，阴沉地盯向眼前这个锅盖头。

    “唔……恩……”锅盖头已吓得满脸是汗了。

    “青学是不是有个——”亚久津努力回想千石的话，“叫‘越后’的一年级正选？”

    看表情，这家伙明显知道。而且他手捧球篮后退了两步。

    亚久津逼前两步，抬脚顺便踹了下地上的荒井。

    荒井发出痛苦的叫声。

    “荒，荒井学长！”那个一年级脸色青白，浑身打颤。

    “带‘他’来见我！”

    出乎意料地，这个看上去胆小如鼠的一年级，脸上闪出坚决拒绝的神色。扔下球篮，他转身就跑。

    “想逃？”捡起一个网球，亚久津猛然挥拍。

    亚久津的球呼啸着檫过锅盖头的脸颊，正砸在靠墙的一摞装满网球的球筐上。球筐塌倒下来，锅盖头一个踉跄，和满地的网球滚在了一起。

    “下一个，要瞄准你的脸吗？”把网球举到面前，亚久津睨向地上的锅盖头。

    如愿看见他的眼里充满惊吓。

    让你知道反抗我的下场！

    冷笑着，亚久津毫不犹豫地挥拍，将球直砸向那张恐慌至极的脸。

    边上蓦然横过一支红球拍，“啪！”的一声，将球干脆利落地击回。

    又用球拍轻轻一挡，一把握住掉落的网球。

    望向面前这个头戴白帽身穿蓝白衫的少年。

    不，是少女。

    亚久津心中涌起嗜血的欢欣。

    终于出现了啊。

    “龙马君！”“越前！”地上两人像看到救星一样叫了起来。

    “怎么了，这么吵。”越前龙马语气平静，挡在那两人身前，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微笑，琥珀色的眼眸却毫无笑意地直视向亚久津。

    “小心点啊，龙马君。那家伙很暴力。”越前龙马身后的锅盖头爬起身，担心地说。

    “总算现身了，传说中的青学一年级！”盯住她，亚久津感到全身掠过一阵兴奋的颤抖。

    “我可不认识你。”她满不在乎地将球拍扛上肩。

    是吗？那么，我会让你牢牢记住我！

    脸上浮起一个阴冷的笑容，亚久津俯身捡起一块石头。

    “喂！那可是石头！”地上的荒井大叫起来。

    没理会他，亚久津高抬手臂，“喝！”的一声，挥拍将石头流星般砸向越前龙马。

    仓促举拍将直射向她左眼的石头挡住，越前龙马的脸上明显露出一丝惊惧。

    你害怕的表情真是让人血脉贲张呢！

    俯身又抓起一把石头，亚久津大笑着挥拍，“这种感觉最棒了！不是吗？”

    流星雨般的石头向越前龙马呼啸而去。

    她竟然不闪不避地直立在那里。

    越前龙马眼睛一眨不眨地瞪住亚久津，鲜血从她的额头，脸颊直淌下来。

    “你没事吧？龙马君！”他身后的一年级大声惊叫。

    原来如此，不闪躲是为了替身后的伙伴挡石子啊。

    这么害怕也要护住别人吗？

    真无趣。

    然而亚久津看着越前龙马被鲜血染红了的脸。

    不知为何，他停下了手。

    龙马未进青学前坐地铁。

    她想的是属于薇妹的那段记忆。

    龙妹和薇妹成长环境不同。

    薇妹觉得乱伦啊什么的很正常，但是龙马受到的教育让她为这段记忆饱受折磨。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