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你儿子死都死了，就该让别人去陪葬吗？”张一亮愤怒地大吼着，他满肚子的火气，没有处发泄，只能是对着夜空嘶吼着。

    “还没人告你儿子他妈的王八蛋疲劳驾驶差点把琪琪害死呢！你们一家人，都他妈的王八蛋！儿子差点害死琪琪，活该自己死了！死了就死了，你们剩下两口子居然还想接着把琪琪害死！琪琪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吗？老子早晚送你们去见儿子！”

    在张一亮这里，完全没有什么李芷琪害死李博宇这个概念，就是那个倒霉鬼李博宇，自己死了不算，还差点害死李芷琪，现在还害得李芷琪生不如死差点真的走上死路。

    “还有你个死鬼李博宇！你他妈的，死了就死了，还想带走琪琪？做梦吧你！”张一亮对着江面，破口大骂着，“只要老子在，管你阎王爷来了也别想带走琪琪！”

    李博宇才是他最恨的人，霸占着李芷琪心里的那个位置。今天这一幕，也让张一亮心酸地发现，他以为自己很努力了，他以为跟李芷琪已经有很大的可能了，可是只要李芷琪还忘不了李博宇，他跟李芷琪就始终没有办法真正开始。

    骂完之后，他又心疼地看着怀里的李芷琪，怎么都觉得侥幸。

    李芷琪听到李博宇这三个字，终于有了反应：“博宇，博宇在哪里？等等我啊！”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张一亮的一颗心像是被扔在了搅拌机里。他那么的爱李芷琪，可是却无法阻拦她为另一个人伤心欲绝，甚至要走上死路。这样的时候，她念念不忘的依然是李博宇，并没有想到他张一亮。

    张一亮现在最担心的还有一点：他不知道当时的情形到底是什么样，但是李芷琪自己的心里，对于当年的那场车祸和死去的李博宇，是有着深深的负疚的。再加上李博宇家人不断地强化这个意识，她现在走火入魔一样，也认定李博宇的死是自己的责任，更何况她心里还是没有忘记李博宇。张一亮真的担心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有下一次……这次真的是侥幸，但是下一次呢，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还会有这样的侥幸吗？

    “琪琪，你醒醒！李博宇已经死了，你不能因为一个死去的人，再去伤害你自己啊！”张一亮痛苦地说着。

    他抱着李芷琪，从李芷琪身上找出车钥匙，找到李芷琪的车，把李芷琪放到车上，空调开到最大，带着李芷琪，风驰电掣一样往回赶去。

    李芷琪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医院，现在的她特别的脆弱，一点点的刺激都会让她特别的害怕，张一亮只能带她回家。路上买了解酒的药，然后回去之后，把李芷琪湿掉的衣服脱下来，把她塞到被窝里，他倒是想给李芷琪洗个澡，问题是又怕冻着，再说……他也不敢，只能是拿热毛巾草草地擦了一下，一边念着希望李芷琪啥都不知道。

    还得赶紧烧上开水姜汤，又翻箱倒柜地找着，他知道女生一般都会有暖宝宝，防着姨妈痛什么的。还好李芷琪也有。张一亮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一包全部拿出来撕开，把李芷琪浑身上下能贴的地方都糊上了一层，贴得跟木乃伊一样。喝了不知道到底多少酒，还在江水里这么一冻，李芷琪的小身板怎么可能受得了。

    李芷琪的酒还没有醒，挣扎着像是一个受伤的小动物，说什么也不肯让张一亮碰自己。张一亮又急又气，还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一点点耐心地哄着：“琪琪，我是亮子，是亮子啊……亮子不会欺负琪琪的，只会给琪琪做好吃的。琪琪乖，生病了就要住院，就不能吃亮子做的好吃的了……”现在的李芷琪，就跟三岁的小孩子差不多，他也只能拿来当小孩子哄了。

    李芷琪终于恢复一点神智，喃喃地说着：“亮子……亮子，我好难受……”随即抱住张一亮，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知道你喜欢我。可是我现在这样子，我怎么喜欢你呢？”

    张一亮听得，别提有多难受了。李芷琪的长相、家庭、能力，哪样不是第一流的，是多少男孩子梦寐以求的，可是实际上谁能够知道，她的内心背负着那么多的痛苦？甚至于连喜欢一个人都不敢。

    “你大爷的，总算想起你亮哥了。还没喝傻没冻傻。”张一亮苦笑着，骂着李芷琪。心里头总算好受一点，这丫头，总算还记着他是谁，估计也是记着他的吃的。但是总比想不起来他是谁好啊。

    抱着李芷琪，感受着她在怀里那么的脆弱，张一亮心里头疼的都要抽起来了：“傻丫头，你要是真傻了，亮哥也会一辈子照顾你。只要你记得亮哥，知道自己想吃啥就行。就怕你不记得我了，我是真怕……”

    他真的很怕，那么久的努力，在李芷琪的心里头连一席之地都没有。这一刻他忽然有点理解了刘杰，刘杰那么的努力，为了能够留在上海，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刘杰比他还强点，起码刘杰已经算是留下来了，而且那些是钱的问题，努力就有希望；可是李芷琪的心这座城，他该用什么的努力才能走进去，然后留下来？

    甚至于他能够看到，那城头高高地坐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李博宇，正在嘲笑地看着他，冷冷地告诉他：别想了，没有可能的事情。

    别的任何事情上，他都不愿意妥协，不愿意放弃自己做人的底线，但是在李芷琪这件事情上，他可以卑躬屈膝，去做任何的事情，只要李芷琪能慢慢地接纳他。

    还好，李芷琪也算是给了他一点希望，也让他明白，她心里是有自己的，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这让张一亮觉得又心酸又安慰，抱着李芷琪，就好像抱着救命稻草。两个人也不知道谁在安慰谁，又是谁在对方的身上找着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