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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荒野求生

      靠在树下暂歇,心中盘算,蔡子瑛应该保护着小语,还应该有两人在周边警戒,在蔡子瑛心中,小语的命比什么都重要,配合他的应该是马龙、鱼躬、厉无情,如此估算,想他们五人应该不会相离太远。听马龙发出的暗号,他们应该离我还有至少两里路。

    我不用担心贡布,当他独自战斗时,完全是无人能敌的猛兽,而且我知道,他一直保持与我相隔不太远。

    李木呢?为何李木一直不发信号?我不由得猜测,难道他已经倒下,又或者他‘偷奸耍滑’。仔细一想,李木应该没有倒下,他小时候的日子比我还苦,在山中觅食,他比我更擅长。

    正当我靠在树干上休息时,听见我的身后悉悉索索的,猛然紧张起来,听声音,应该是有人向我这个方向来。

    人的数量大幅猛涨,动物就倒霉了,人为了满足口腹,能下锅的都宰了,只差吃人肉,所以这是动物最可怜的时代。山中不再有猛兽的足迹,就是大一点的蛇都被抓捕下锅了,更难逢野猪野兔等。

    我慢慢趴下,手里紧紧抓着黑弩,对准声音的方向。借着从枝桠窜下的微微月光,仔细盯着前方,担心黑弩伤了自己人。

    正当聚精会神要准备战斗时,背上似有东西在爬,感觉有一群蚂蚁在我身体上闲逛,痒能忍住,可是心中的恶心感比痒还难受。遂想啊,以前书中那些英雄,在野地里埋伏几天几夜不动,是如何坚持的,难道都是文学虚构夸大?

    生死关头,痒和恶心很快变得无足轻重,可那悉悉索索的声音却停了下来,应该是停在离我二三十米的地方。这样在黑夜里僵持,心中的恐惧感陡然升高,不敢动,害怕暴露自己,从而被对付致命一击。

    不动也恐惧,担心对方早已发现自己,暂时安宁,正是对方在思考如何消灭自己,甚至这宁静中,自己的生命正在消散。

    那一刻,真正感受到极度压抑的恐惧,感觉四周都是枪口对着自己,稍有不慎,立刻走上黄泉路。遂开始后悔让阿秋离开,又不敢发出信号求援,渴望自己的心跳不要发出声音,好让自己听清四周的每个声音。

    僵硬地趴在地上,胡思乱想,设想自己马上就死了,心中却又感觉没什么,如果突然就死了,或许是人生最大的福分,这是彻底撇开世间纷扰的最好办法。

    夜风时大时小,山林的呜咽声也随之起伏,所有的声音都变成折磨身心的烙铁,红透的烙铁紧锣密鼓地在身上狠狠落下,而且完全没有要停止的迹象。

    感觉脖子硬了,一点一毫地转动脑袋,试图观察更宽广的地方。

    人的动物野性永远都存在,情势所逼之下,身上的动物野性便会显现出来,就如身处山林茂密的黑夜,视力首先不知不觉地就适应了黑夜,虽看不远,看得影影绰绰,但并非看不见。

    记得小时候步行八公里去学校,秋冬两季日短,天黑得早,稍微耽搁或者因调皮捣蛋被罚留校,就得走夜路回家。那时没有电筒,没有火把,可依然能顺顺利利在黑夜里独自回家去。

    家乡多雨,特别是春秋两季,常常阴雨绵绵。雨夜星月不见影,道路还泥泞,没有鞋穿,没有雨伞,跌跌撞撞,依然要回家,只能回家,小学六年,初中三年,还是走过来了。

    回忆起在家乡那些年的苦日子,又觉得眼前的艰辛并不艰辛。

    很多人说“人上得去,下来难。”那是没有逼到那个份儿上,当没得选择时,为了活着,什么难都能受。如此想来,勾践吃夫差的屎,为其判断病理,也没什么大不了,或许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和狗一样,也吃屎的,只不过后来渐渐脱离了原始性。

    只有在面对艰难困苦时,心中才升起对贫寒的故乡的感激之情,感谢那些岁月淬炼了自己的筋骨和毅力。自小就接受贫寒生活折磨的身体,竟然是强悍体魄的底子,这或许是天意,让我绝不服输。

    跟着贡布和平措练了几年,本以为自己的功夫已经不比他们差多少,恐惧中,才发现自己还差得很远。

    如果是对付街上的流氓混混们,我一定毫无畏惧,心中有十足把握轻松放倒好几个。这次不一样,想到雪儿都被他们拿下,我完全没了信心,居然很是怕死,因为我知道,面对这些人,一旦自己输了,死路一条。

    害怕死,害怕与这些残恶的凶徒面对面,还害怕蛇。夏日正是蛇最活跃的季节,它们要在这季节里疯狂觅食,以备漫长的冬眠。

    自小就害怕软体动物,这是一种带着恶心的害怕,觉得软体动物都恶心,明知鳝鱼、蚯蚓伤不了人,依然不想触摸它们。

    想到蛇,又想起小时候听故乡的老人说:“蛇咬三世冤,狗咬对头人。”也就是说,狗咬人是临时起意,被蛇咬,那就是前世欠下未还的孽债,如果是真的,我是如论如何也不知道前世欠过多少孽债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果真有前世,如果我的前世也是人类,那么一定有欠下孽债,试想,人活一世,哪有不欠孽债的呢。

    恐惧却不敢挪动,知道恐惧不会死,一旦被人发现,很可能会没命。

    每一秒都是煎熬,又带着侥幸心态,渴望阿秋已经找到雪儿,救下雪儿,她们两人联手,一定可以干掉钟川葵,我也就不用拼命了。又一想,万一我们每个人都这样想,那岂不糟糕,白白让他们逐个消灭。

    自己悄悄告诉自己,阿秋他们是老代的徒弟,他们本就是以保卫安全为使命,我这两下子完全没必要凑热闹的。唉,我要不是一直装豪迈、勇敢、义气,估计也没人看得上我,既然已经装这么多年了,没法不继续装下去。

    李木呢?不会真死了吧?仔细想想,这山高处一年到头也没人来,真要死几个人在林子里面,都不用掩埋,估计也不会被发现。那些蚂蚁、蛇鼠等等,完全可以把尸体消化掉。

    要是李木真的死了,我要不要通知母亲陶春兰呢?死因怎么说?警方知道了怎么办?唉,要是他真死了,也只好认命,就埋骨在这林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