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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诬陷

      雨下的极密,一片土地只一转眼就变得泥泞起来,穿着柳芽黄色衣裙的姑娘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路上的水洼,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裙子,以免被溅起来的雨水弄脏了衣裙。

    走上青石铺就的台阶穿过弯弯曲曲的回廊,路过两个姑娘身旁,那两个姑娘见她道了句“璃笙姐姐。”边说边福了福身。

    而那个叫璃笙的姑娘并未低眼看她们,只淡淡的答应了一声,神色匆匆的从她们俩身边走了过去。

    沁竹轩此刻正是热闹的时候,虽然外面下着雨,不时还轰隆隆的打着响雷,但毫不打扰屋里头的几个姑娘嬉笑玩闹。

    “几位姑娘,老太太召你们过去常熙斋。”璃笙还没进去屋门,先是走到门口打开门就着急的说了声。

    “什么事?”苏韵瑶问。

    进门后璃笙才行了礼,急忙道“说是出了什么事儿,让姑娘几个赶紧过去,其他姑娘几个还有大夫人和几位娘子都到了。”

    苏韵瑶与苏墨瑶彼此对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不解。

    苏老太太可不是那种无事乱**的人,这个大雨天急忙传唤,定是真出了什么事。

    再说长辈都到了,哥哥姐姐们也到了,实在不能再拖下去。

    尽管外头下着大雨,但几个姑娘都不敢耽搁,扶着各自的侍女匆忙起身往常熙斋赶。

    苏韵瑶与璃笙、璃惜走在前头,苏墨瑶与苏锦瑶跟在后头,而侍女们则是在身旁小心的撑着伞。

    “祖母那边说是什么事儿没?”路上,苏韵瑶小声问道。

    “奴婢也不清楚,就是去厨房给几位姑娘拿茶吃的时候听见袁妈妈说起的,好像是二娘子挑起了什么事儿,话里话外的像是与姑娘有关,奴婢也就没敢耽搁赶紧往沁竹轩走,路上又碰见了老太太身边的周嬷嬷,周嬷嬷说老太太召姑娘几个。”璃笙尽量挑简短的话回答。

    璃惜在旁边问道“跟姑娘有关?莫不是给三姑娘四姑娘看好了婆家,拉咱们姑娘去常熙斋掌掌眼?”

    “咱姑娘才多大?苏府中有身份的多的是,能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掌眼?再说这大雨天,说婆家的哪个能挑这天儿来?”璃笙没好气儿道“看周嬷嬷的神情定不是什么妙事儿。”

    苏韵瑶轻轻拍了拍璃笙的手背,示意她别乱说话。

    出了沁竹轩往东走一会儿,再拐两个弯,接着走到靠北的院子,门前顶儿的牌匾上‘常熙斋’三个大字,赫然显示着里头主人的身份何其不同。

    因为常熙斋是老太太住的地方,所以格外清静些,门前的一左一右都种满了玉兰花,郁郁葱葱一大片,看起来空谷清幽,特别有意境。

    穿过门口往院儿里走能看见三个大水缸,里头种了几朵莲花,其他空地上还种了不少的竹子。

    本安静的地方,却刚一进院门,就让苏韵瑶感觉到了与平时的不同。

    “祖母安好。”苏韵瑶与其他两姐妹轻轻像坐在上座的老妇人行了礼,又转身冲着几个坐在边上的夫人行礼“大夫人,二娘子,三娘子。”

    一一见好后,苏韵瑶才发现四娘子没来。

    也对,四娘子如今有着身子,出门做事都不方便,这大雨天,是不应该出来。

    她还瞥见角落里四娘子的女儿苏婉瑶在那站着,小小的身子骨好像强撑在那儿一般,每次一见到她就怕一阵风吹过来她会摔在地上。

    这位年纪最小的妹妹,出生时就落下了个胎里不足的毛病,长年累月的喝汤药,每次在她身边走都能闻到一股子药香。

    四娘子身子也不行,这废了半条命生出来的女儿身子更不好了,如今又有了身孕,苏韵瑶也着实是为这娘俩捏了一把汗。

    坐在上座的老妇人带着深棕色的抹额,抹额中心还镶着一颗墨绿色的宝石,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屋里站着坐着的一大帮人,在看向苏韵瑶时突然睁大了眼睛,手里半端着的一盏茶用力的磕了磕桌面。

    这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苏韵瑶也赶快抬起头看祖母。

    “韵儿。”老太太唤了一声。

    “祖母,孙女在。”苏韵瑶本想着往前上两步,可老太太的表情实在可怖,吓的她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准备上前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猜测的没错,她确实犯了错,只不过这‘错’是别人硬扣给她的。

    “你四姐姐和七姐姐说你养的猫又抓伤了人,这次还如何辩解?”老太太刚说完,四姑娘苏沛瑶从座位后头走过来,掀起来胳膊上的衣袖,四条猫爪子的抓痕格外明显。

    其中最深的一条血淋淋的,看样子为了栽赃给苏韵瑶,苏沛瑶可真对自己下手了。

    眼看着老太太呵斥着苏韵瑶,屋里其他人面面相觑,有的人得意有的人担心,就比如大夫人,她是苏韵瑶的亲娘,此刻定是比谁都担心。

    大夫人下座的二娘子一脸的傲慢,半耷拉着眼皮看着苏韵瑶,好像料定了这次会赢一般。

    “敢问四姐姐,这抓痕是何时挠的?”

    苏沛瑶一时语塞了起来,转头看向七姑娘苏惠瑶。

    而苏惠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趁旁人不注意白了苏沛瑶一眼。

    在她眼里这亲娘早亡的四姐姐就像是听话的傀儡一般,任由她与她三姐掌控。

    苏沛瑶一向没主意,教她做什么事还成,要是让她空口白牙给别人挖个坑说些对付人的话,那她可做不到。

    苏惠瑶也是料到了这点,只见她轻轻提着裙子,迈着碎步走到大堂中央,在苏沛瑶身旁顺势跪下,梨花带雨道“韵儿可千万别怪四姐姐七姐姐,四姐姐之前与我说起过,不想把这事嚷大了说,怕你院子的小狸被处罚,可是...”说到这儿苏惠瑶故作慌乱的拿帕子擦了擦眼泪,还哽咽了两声,继续道“实在是这伤口太严重,怕发炎了治不利索,也是七姐姐我没与你提前说好,直接找了大夫看,这才惊动了祖母...”

    这话说的,先入为主的给老太太留下了个爱护妹妹的印象,后来再听见别人的话也只怕没什么分量了。

    苏韵瑶看见苏惠瑶这个做派,打心底里觉得恶心,可她不能发作,除开祖母坐在上头不说,这屋里除了父亲和四娘子没在,几乎整个苏家大房的人都在场。看来苏惠瑶这时机找的不错,摸准了祖母会因为小狸动气,尽管是个大雨天也召来了他们所有人。

    “方才我问四姐姐,她胳膊上的抓痕是何时挠的,四姐姐还没出声呢,七姐姐着急个什么劲儿?”苏韵瑶没理苏惠瑶的惺惺作态,也提起裙摆跪在地上“祖母明鉴,小狸从不伤人,前几次四姐姐说小狸抓人的事每次都拿不出实在的证据来,如何说定这次就是小狸抓的?”

    苏老太太坐在镂空雕花的檀木椅子上,带着玉扳指的手指紧握着椅子把手,作势就要站起身来。

    周嬷嬷赶快上前稳稳的扶住了老太太。

    “你四姐姐之前与我说的几次都不作数,单单说这次,怎么就挠成这样了!”老太太的语气里满是心疼,轻轻的扶着苏沛瑶的手臂“都说了让你别养猫,瞧给你四姐姐挠的!”

    因为现在苏府的秦大夫人是续弦进门的,之前死去的那个大夫人生下了两个姑娘,一个是老二苏婧瑶,还有一个就是老四苏沛瑶。

    平常老太太总会格外疼她们俩一些,想着这两个孩子失去了母亲,就算是过继到秦大夫人身下那到底也不是亲生的。平常好吃好穿供着不说,老二苏婧瑶还是打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的,虽然现在已经出嫁了,不过还时不时的会回苏府看看。

    只是剩下了这老四...

    苏沛瑶倒说不上是蠢笨,只是容易被利用,苏惠瑶她们稍微撺掇几句她就真信了这话,以为自己亲娘去世全是因为苏韵瑶的母亲进了门,所以一心与苏韵瑶作对。

    眼下这手臂上的伤,看起来倒是下了狠心的,只怕是疼的很。

    苏惠瑶果然心思重,这种事也要让苏沛瑶冲到前边,仗着老太太心疼苏沛瑶,就撺掇她弄伤自己的手臂。

    一看苏韵瑶细问起了这抓伤的时间,苏沛瑶这边又支支吾吾的,苏惠瑶索性哭声更大了些,只引得老太太心里一阵一阵难受。

    “韵儿哪里知道,姐姐们本有意替你隐瞒,你却不明好意非要问,姐姐也是...也是委屈的很!”

    “有什么说什么!”老太太听见这话站起身,瞪了一眼苏韵瑶,连带着一旁坐着的大夫人秦曼槐也跟着被瞪了一眼“还有什么替她隐瞒的?说了多少遍让她把猫送走,眼下闯出祸事来还以为能隐瞒的下去?上次我怎么说的来着?把那只野猫给我活活打死!苏家的女儿岂能让一个畜生欺负了!”

    苏韵瑶听见这话也是一肚子委屈,尤其当祖母说要打死小狸的时候,更是心里一阵一阵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