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胜在蝶谷招待众人，天赐从圣尊上官甫那里听说了部分当年神龙教的往事，对沈波旬的事迹更为好奇了。

    之所以特意绕道五指山，天赐也是想了解当年天魔教与神龙教的恩怨到底怎么回事。

    “前辈，”天赐打了个嗝，见众人都喝得微醺，他借着酒劲问起了当年的事。

    “你当初和神龙教到底是怎么结的怨？为什么一直以来都很少听你提起过？”

    沈波旬忙摆摆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往事悠悠，不提也罢。”

    婉莹也很好奇，很想弄清当年的事。

    但她知道沈波旬必定不会给自己面子，于是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晴儿。

    晴儿见婉莹暗暗使个眼神，心中已经明白。

    不过晴儿与天佑中间隔着冰儿、香雪海和天赐，她无计可施，只能寄希望于天佑的领悟力了。

    于是晴儿轻咳一声，瞅着天佑。

    天佑不解，忙问：“你怎么了？”

    晴儿眉头一皱，只好默不作声。

    天赐初时不解，后来与婉莹四目相对，已经明白她意思。

    他在天佑耳边小声嘀咕几句，天佑面露难色。

    晴儿眼睛一瞪，天佑只好深吸一口气，开口说：“外叔公，你就说说嘛，我们都还没听过。”

    天佑一开口，沈波旬稍稍有些为难。

    独孤胜摆摆手，忙帮沈波旬解围，“你们这些小孩子懂什么？不要再问了，多关心自己的事，少掺和别人的。”

    天赐无奈只好借助香雪海。

    香雪海明白他心思，便也推波助澜。

    “师叔，少主第一次来谷中，对什么都好奇，您就稍稍说一点吧。”

    沈波旬端起酒壶又轻轻放下，唉声叹气，忍不住叙起了往事。

    当年沈波旬与魔婴杨玉瑶十分恩爱，杨玉瑶更特地在蝶谷打造了这个世外桃源。

    后来聚少离多，沈波旬只好一个人辛苦带着孩子。

    那时候他曾有怨言，但想到杨玉瑶在外打拼，日理万机，他便只能默默等待。

    这一等便是几年时间，杨玉瑶除了逢年过节会来看望他，其余时间总是推说很忙。

    当有一天沈波旬意识到问题严重时，实际上为时已晚。

    那时的杨玉瑶已经被神龙教圣尊华恒旭勾引，决意要嫁给他。

    华恒旭原本有妻有子，为了神龙教能够生存下去，毅然决然抛妻弃子，准备迎娶杨玉瑶。

    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当时沈波旬怒火冲天，恨不得将华恒旭千刀万剐，将华家的人屠戮殆尽。

    可惜当他快马杀到神龙教时，杨玉瑶正与华恒旭行叩拜礼。

    “慢着！”沈波旬气喘吁吁跑到圣尊殿外疾呼。

    当时殿外众人纷纷围住了沈波旬。

    “瑶儿，你出来！”沈波旬撕心裂肺地喊着。

    杨玉瑶穿着婚服，顶着凤冠，肩搭霞帔缓缓走了出来。

    那一刻沈波旬精神恍惚，仿佛看到自己成亲的样子。

    杨玉瑶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女神般，她冷冰冰说了一句话令沈波旬至今记忆幽深。

    “我们不合适，注定今生有缘无分。”

    沈波旬指着她身后男子怒骂：“就因为这个衣冠禽兽？他抛妻弃子，难道跟你合适？”

    华恒旭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命人将沈波旬乱棍打出。

    他挣脱杨玉瑶，缓缓走向沈波旬，轻声说了一句话令沈波旬一辈子耿耿于怀。

    说到这里沈波旬端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好奇，连冰儿也饶有兴致地竖耳静听。

    沈波旬却不肯说，仿佛是一辈子的耻辱。

    他轻叹一声，任凭众人怎么问，依旧没有松口。

    在他看来，那不光是自己的耻辱，也是杨玉瑶的耻辱。

    华恒旭竟然当着他的面说：“你满足不了她，别丢人现眼了。”

    这句话他记了一辈子，也恨了一辈子。

    他不愿意说不光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维护杨玉瑶。

    “你们别问了，如果想听我就继续往下说。”

    众人只好无奈点头，静静听着。

    沈波旬轻叹一声，“她最后一身红，残留在我眼中，我知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她。但我不甘心啊，那一刻我便指天立誓：穷其一生一定要亲手毁了神龙教！”

    后来沈波旬回到天魔教，苦心钻研武学，利用杨玉瑶送他的魔君之位，他大肆招揽人才，积蓄力量。

    终于在五年后，他如愿以偿率领五十余天魔教高手一路攻进了神龙宫。

    眼看便要灭了神龙教，没想到华恒旭和杨玉瑶突然现身。

    那时候的华恒旭已经三十五岁，气势十足，虽然不是玉树临风，却身材修长。

    她身边白壁美人便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前魔婴杨玉瑶。

    杨玉瑶当时只有二十五岁，正是妙不可言的年纪：静若处子，笑如狐媚。

    她杏目淡眉，眼角含笑，丰腴圆脸，肌肤白皙，身姿曼妙，长发细腰。

    而当时的沈波旬只有二十岁，恰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他英俊不输华恒旭，只不过与华恒旭比少了成熟气质，多了几分稚嫩。

    沈波旬指着华恒旭怒骂：“不要脸的衣冠禽兽，抛妻弃子，勾引人妇，还敢号称正派，呸！”

    华恒旭轻轻一笑，斜视沈波旬，一脸不屑。

    “两情相悦，何罪之有？”

    沈波旬大怒，便要突袭华恒旭。

    杨玉瑶一闪拦在华恒旭前面，沈波旬顿时止了步。

    “波旬，只要你能赢我，我心甘情愿跟你下山。但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我希望你不要牵涉他人。”

    沈波旬一阵冷笑，望着跪在地上的神龙教众人，他岂肯善罢甘休？

    “绝无可能，除非你跟我回去，否则我势必诛尽神龙教！”

    杨玉瑶见劝不动他，只好动手。

    两人大战神龙宫，杨玉瑶虽然手下留情，沈波旬依旧没能撑过一百招。

    又过五年，沈波旬当上了日月盟主，他联络圣毒教和幽冥教三路围攻神龙教。

    眼看再次颠覆神龙教之际，杨玉瑶夫妇再次现身。

    沈波旬自知不是杨玉瑶敌手，便没有答应她比武。

    于是杨玉瑶又想到了一个新办法：收徒比武。

    “波旬，你我同时收不会武功的童男或童女为徒，五年后让他们比武，如果你赢了，我依旧跟你回去。”

    沈波旬欣然同意，不顾圣毒教和幽冥教反对，毅然率领天魔教众人下山。

    没想到五年后他还是失败了。

    沈波旬痛定思痛，苦心授徒，不避寒暑。

    终于一年后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约定期限一到，沈波旬便迫不及待前往神龙教。

    结果只等到杨玉瑶殉情的消息，那一刻他万念俱灰。

    天赐轻叹一声，“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单恋一枝花？”

    沈波旬却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众人面色一变，都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