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id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正常，只要闭上眼就会做梦，梦里的场景有很多，主题只有一个，就是做爱，对象也只一个，就是YOYO，沙滩上、电影院、电梯里，草地，甚至是摩天轮上，车上，她变着花样引诱，他始终如一屈服。

    梦里在天堂，醒来是地狱，巨大落差感，让他痛苦不堪。

    忍不住去想她，越压抑越想，越想越疯狂，恶性循环。

    后来，他只能逼着自己不睡觉。

    妈妈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他有15％的遗传几率，他很害怕自己会发病，或者已经发病？

    从没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渴望，遏制不了，控制不住，只能求助心理医生。

    说来讽刺，他是心理学博士，每天研究别人的心理，但是却无法自医。

    “我最近总做梦，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不再做梦？”坐在心理医生菲欧娜棕色沙发里，Reid低头诉说着自己的困扰。

    “嗯，好，都是什么梦呢？”

    Reid脸红着嗫嚅半天，才说：“春梦，梦见和一个女人，在各种地方各种体位做爱。”

    “然后呢？”

    “梦里的感觉太真实，我不想再做这种梦。”

    “这个女人你认识？”

    “见过叁次。”

    “闭上眼，回想一下你最喜欢的梦。”

    他闭上眼，声音轻如梦呓：“我坐在草地上，她坐在我腿上，风中有花香，有鸟叫声，阳光很舒服，她听我说话，她在笑，她笑得好美。”

    “然后呢？”

    “我们接吻，做爱，我能看到她的表情，她的眼睛，她的每一次高潮，做完之后，她没有像别的梦那样立刻消失，而是靠在我怀里听我说话，她说，她说她爱我。”

    “很美的梦，挺好的啊。”

    “不好，一点也不好，太恐怖，她不可能爱我。”

    菲欧娜等他睁开眼睛，说：“你害怕的不是性梦，Reid，你害怕的是自己的心，你很清楚，你对这个女人不只是身体的欲望，还有……”

    Reid脸色惨白，不等她说完站了起来说：“嗯，我还有急事，我得走了。”

    落荒而逃。

    走出菲欧娜办公室，站在阳光下发呆。

    那荒淫又绮丽的梦境，真能暴晒在阳光之下吗？

    不等他调整状态，佐治亚州贝克县警出现命案，又得出外勤，也好，总比一个人在家里做梦强。

    到了当地，州警说晨跑的人在僻静小道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受害人是16岁的邓尼斯·罗德里格斯，死因是失血过多，致命伤是捅向心脏的一刀，死前曾遭到长时间束缚鞭打，生殖器被切下，刀伤遍体，死后舌头被咬断。

    BAU介入以后发现，这起案子跟几年前爱达荷州、缅因州、蒙大拿州的8起凶杀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是个大案。

    向他们发出请求的是贝克县的副警长弗洛伊德·贝里。他在警局工作了18个年头，很有责任感，对他们极为殷勤，把最好的办公室让给他们办公，忙前忙后，热情招待。

    “不明嫌犯习惯把被害人骗到人迹稀少的隐秘场所施加暴行，对年纪稍小的“猎物”，利用糖果等物品引诱；针对多次在劳动力市场寻求工作的“猎物”，假称自己工厂招聘加以引诱；而对于自身有缺陷的受害人，假称帮助其到达目的地，实则将其带到舒适的作案地点。”

    案情分析会上，JJ看着Reid，他低着头翻阅资料，精神萎靡，黑眼圈明显，很让人担心。

    Reid脑子昏昏沉沉，昨夜梦里她又来诱他，用尽花样，跳脱衣舞，穿情趣内衣，自渎，他试图抵抗过，但没有用，更可怕的是，现在竟然发展到在现实中，工作当中，他都开始想她，想到心发疼，喘不过气。

    “凶手对被害人性别没有明显选择性，但从年龄上来看，凶手偏爱年纪小的男性，对女性被害人选择无明显偏好，这一点可以判断他是同性恋吗？Reid？Reid？”艾米莉见Reid不应，回头望他，这孩子魂不守舍，心飘哪去了？

    “噢，对不起，这家伙有极端性欲倒错障碍，不仅类型丰富，而且程度非常严重，他的性欲倒错障碍包括性施虐障碍、恋物障碍、恋童障碍、恋尸癖，有畸形的杀戮欲求，反社会人格，还患有性功能障碍。”Reid慌乱地翻动手里的资料补充。

    想了想，又说：“我认为他杀人的数量不只9个，可能要多好几倍……”

    “我也有这种感觉，攻击型恋童癖者，除了借助儿童满足自己的病态欲望，还有更强烈的攻击倾向和伤害倾向，次因可能是对制服成年男性信心不足。”卢克把手里的资料递给Reid。

    “好的，贝里警长，我们可以发布侧写了。”艾米莉对一旁偷师的贝里警长说。

    发布完侧写，奋战了一个星期，终于锁定了嫌疑人——佐治亚州州立大学的教授雅各布·金，随后在他儿子家中把他当场抓获。

    从外表看，雅各布·金头发灰白，戴一副金边眼镜，气质文雅。怎么看都不像连环杀手，但BAU的人都清楚，连环杀手并不像人们想象中的那样，面目狰狞满身杀气，他们大部分其实是亲切的、和蔼的。

    雅各布说来贝克县的目的是探望儿子。这个文质彬彬的大学教授，杀人手段残忍，杀人数量也令人心惊，据他交代，他杀了58个人，女性32名，男性26名，年龄最大的44岁，最小的仅7岁。

    这下，BAU的人都震惊了。

    雅各布出身肯塔基州，父母是农民，因为贫穷，一家叁口只有一张单人床，小时候有尿床的毛病，经常因此挨打。

    曾有一个哥哥，70年代经济危机时被人抢去吃掉，这是他食人心理的诱因。

    5岁时雅各布亲眼目睹妈妈被人轮奸，导致他日后出现了性功能障碍。

    成年后，他一直阳痿，可以射精，无法保持勃起，23岁时他跟同学结了婚，婚姻并不幸福，夫妻俩硬是生下了一男一女。

    婚后，他边工作边自学，取得了耶鲁、普林斯顿的硕士学位，接着在佐治亚州大学应聘成功。

    他的教学生涯是一场灾难。经常偷偷潜入女生宿舍，暗中偷窥、骚扰。

    有次，在性侵女学生时，发现在对方的反抗中，他竟然可以勃起！女孩越反抗，他就越兴奋，这种发现让他欣喜若狂。

    几个月后，他再次下手，性侵了另一个女孩。

    于是一发不可收拾，变本加厉地性侵、猥亵学生们。

    怕丑事败露，他不敢再在学校下手，就四处游荡，跨州作案。

    他的第一个受害人是年仅9岁的女孩，当时有目击者在巴士站见过他跟这个女孩一同出现，但警察仅以外表判断，觉得他不像坏人就放过了他，抓了另外一个有强奸、谋杀案底的黑人男孩屈打定罪。

    逃过一劫，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转把猎杀对象限定在儿童、性从业者或智障身上，以提供食物、住所或者需要性服务为由，把他们骗到自己租来的别墅、森林的木屋、地下室进行性侵、杀害。

    杀人模式逐渐升级之后，他越来越变态，奸尸、虐尸，割下身体的某一部分吃掉。

    他对自己的残暴罪行毫无悔改之意，对前来审讯Reid侃侃而谈，大肆洗脑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Dr.Reid，我们是同类，我们是高智商的人，是神的儿子，啊，我喜欢人们惊恐的眼神，他们越害怕，我的欲望燃烧得越强烈，你呢？有没有这种感觉？”

    Reid想到自己看到YOYO惊恐的眼神产生的炙烈情欲，很是心虚，更加惶恐不安，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个人一样变态？

    “Dr.Reid，你早晚会跟我一样。”

    “我永远不会跟你一样。”

    他的话刺中了Reid，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会可能成为恶龙，置身于魔鬼群伺的深渊，他最害怕有天自己会变成魔鬼。

    回匡迪科的飞机上，因为立了大功得到局长赞赏，大家都非常开心。

    “真得感谢贝里副警长，不是他邀请我们，还会有更多的人受害，他这么认真尽责，却升不了职真可惜。”露易丝说。

    Reid心情低落，默不作声。

    “贝里副警长算不算好警察，分从哪个角度看，他没升职是有原因的，昨天中午，有位女性到警局投诉，说贝里搜查的时候喜欢让女人“提起胸罩并摇晃”，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之前就不断有女性控告他脱衣搜查，公然利用职权性骚扰，警长办公室内务部正在调查这件事，反腐行动组也会介入。”

    讨论到性骚扰，大家都很激动。

    “性骚扰就是思想上的性侵。”艾米莉说。

    “性骚扰的男人都应该拉去阉割。”JJ说。

    “性骚扰不分性别，男女都有可能遇到。”卢克说。

    “没错，性骚扰者当中男人也不在少数。”马特说。

    “最气人的是性骚扰只属于民事行为，并非刑事犯罪。”露易丝说。

    Reid手撑着头，心思烦乱。

    她在哪里？好不好？在工作？或者，像诱惑他一样，在现实中诱惑别的男人？想到她在别的男人身下婉转呻吟的样子，心里就涌起强烈的恨意，恨自己，恨命运，不知道恨谁，反正是恨。

    “Reid，Reid，Reid，想不想我？”

    又来了，她又来了。

    她骑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看进他眼睛深处。

    “不，我不想你，我不要想你。”

    “是吗？可是我只在你想得快发疯的时候才出现啊，是你的欲念呼唤出来的，你什么时候才敢面对自己的欲望呢？承认你想我有那么难吗？”

    “我真的不想你，我能抵抗凯特·亚当斯的诱惑，也能抵抗你的诱惑。”

    他冷着脸咬着牙。

    她把手指放在他嘴唇上，姣媚地笑，姿情昵语：“唔，真的吗？敢把我跟别的女人相提并论，好，好，说你不爱我，我就再也不会出现。”

    她的声音性感至极，尾音带颤，拉长，打转，带着泣音，像从云端里发出。

    他粗喘，呻吟着：“我不要，我再也不要，真的不要。我没法好好工作了，你别再折磨我。”

    “承认吧，你为我疯狂，想不择手段得到我？对不对？””我不能这样，别再缠着我。“

    “好啊，说你不爱我。说了就再也不会梦到我了，说啊。”

    她在他耳边吹气，摄人心魄的香钻进体内，又在他耳边呻吟，声音像荷池里的雨声，韵声匀净，像夏雨落在盛开的玫瑰花丛，娇嫩的花瓣在颤抖中缤纷的堕地。

    他被这声音蛊惑，迷醉，像是吸毒一样，昏昏然，跟着她飘在云端，站在天堂入口。”我不……我不……“

    他不敢说出来，现实中不可能再见到她，梦里再见不到她，不，不，不敢想象那种痛。

    “想不想做我的男人?”

    这句话像叩响极乐世界的敲门声。

    笃笃笃，轻轻的，隐隐的，声声入耳，在他全身缠绕。

    “啊，我想，我要。”

    理智再次被击溃，粗暴地撕碎她的衣服，呲啦，呲啦，统统撕下来，他能抵御一切诱惑，除了，诱惑本身。

    她就是诱惑本身。

    “你要什么？说出来。”

    “我要你，我要做你的男人。”

    “好吧，我的男人，来干我……”

    他按住她的肩膀，猛地顶进去。

    啊，太傻了，为什么挣扎？挣扎也没用啊！

    刚要肆意享受极顶的欢悦，忽然，梦境像冰层般碎裂，她攸忽不见，他一下子从天堂掉入地狱，猝不及防，痛不欲生。

    有情皆孽,无情太苦。

    最纯真的心，动了最烈的情，注定被情欲烧烬。

    “Reid，Reid，你怎么看？“艾米莉问向对面坐着的Reid。

    她这么一叫，Reid猛地从臆想中坠落，一个激灵，手机脱手掉落进面前的咖啡杯子里。

    “哦，天哪，Reid，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艾米莉把手机取出来，擦拭干净。

    “没事，性骚扰受害者90%以上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生理变化，以情绪反应最为多见，包括愤怒、害怕、焦虑、抑郁等等。除了精神痛苦，受害者还会出现躯体症状，比如头痛、食欲下降、睡眠减少，以及呼吸道和尿道感染的机会增加。医学上对这个是有定性的，叫「性骚扰症候群」，它对女性的伤害非常严重，是多方面的：短期内，会造成受害者强烈的情绪反应，甚至想自杀；长期呢，会造成不良性反应、无法信任别人、亲密关系出现障碍，以及各种不良适应方式，比如酗酒、药物依赖……更糟糕的是，可能会使一些人错误地认为，可以用身体换取不当利益。”

    Reid机械地说着，接过倒霉的手机。

    竟然发白日梦？可这个梦让他恐慌，她为什么突然消失？如果她不再入梦呢？

    会解脱吗？还是更痛苦？

    回到匡迪柯，格西亚把Reid拉到一边，神秘兮兮：“记得抓捕安德鲁那个神奇女侠吗？我有她的资料，想不想看？”

    不见，不想，不入梦，很快就能把她忘记，嗯，就应该这样。

    “不想。”Reid低着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想通了？那太好了。”

    “Reid，我新认识了个社会学家，法美混血儿，非常漂亮，正好可以早点下班，约出来去喝一杯怎么样？”艾米莉也来凑趣。

    “好啊，我们帮你先把关，合适再让你们见面，行吗？”JJ  也走过来，揽着艾米莉的肩膀，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调侃。

    “不不不，谢谢，女士们，你们好好逛街看电影，我的事情自己处理，好吗？”

    赶紧逃离办公室。

    BAU的人还不知道，他的感情生活、性能力、性取向已经成为了整个FBI热烈讨论的话题。

    拜格瑞丝所赐，他出名了。

    她在社交平台发文说他是性无能，同性恋，恋母癖，还把他的照片挂在网上，标注给他的同事们。

    “听说有人在网上发帖说BAU那个天才是渣男？”

    “知道BAU那个天才博士吗？前女友说他是“性无能”？天哪，我之前还想泡他呢。”

    “怪不得他那么帅却一直是单身！”

    “他是gay  ，我敢打赌，他一定是零，看他瘦削白净，典型的萌受啊。”

    “我听说，他之前坐牢，曾经被很多男人轮奸过。”

    谣言越传越离谱，网络时代的坏处，就是没有人去分辨真假，他们只做两件事，一制造流言，二传播流言。

    不管走到哪里，异样的目光总是追随着他，奇怪的言论跟随着他，他被钉在耻辱柱上，百口莫辩。

    更糟心的是，局里的同性恋们都闻风来搭讪，不胜其扰。

    莎士比亚说的没错，谣言就是一枝凭着推测、猜疑和臆度吹响的笛子。它是那样容易上口，任何人都可以信口吹奏。即使是那长着无数头颅的鲁莽的怪物，那永不一致的动摇的群众，也可以把它信口吹奏。

    刚出大楼，就又遇到了那只“苍蝇”——训练科的利亚姆，这个身形高大，牙齿焦黄的家伙，偏偏最喜欢咧嘴笑，看见那口黄牙，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宝贝，跟我去喝酒吧？”

    Reid推开他：“走开，我不是同性恋，别来骚扰我。”

    “不是也没关系，我可以把你变成同性恋。”

    他把  Reid堵在大门拐角，学人家肥皂剧里搞“壁咚”，进进出出的特工们目睹这一幕，更对网上的说法深信不疑。

    万万想不到，刚讨论完性骚扰，这事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好不容易摆脱烦人的苍蝇，气得差点坐错地铁班次。

    上了地铁发现选的这节车厢不好，乘客太多，没有空位，味道也难闻，只能倚在后排，曲着大长腿。

    人们都满脸倦容，如泄气的皮球，空洞而冷漠。

    对面的大胖子占了两人的座，身上散发着食物馊掉的臭味。

    想着传言，又想起她，十分委屈，如果听到传言，她对他会是怎样的态度呢？鄙夷？嘲讽？冷漠？还是会心疼？

    明明之前，可以忍受这些委屈和孤独，为什么遇见她之后，没法忍受了呢？

    为什么对她那么决绝地说再也不见？为什么逞强告诉格西亚不想知道她的信息？

    明明想的要命。

    掏出手机给格西亚发信息：我想知道YOYO的信息。想了想，又加一句：她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你想干什么？格西亚很快回复。

    他不知道，还没想好，只是想要见到她，一秒钟都不想再等。

    不管她要不要，他的感情，总得让她知道，至于她怎么处置，只能，听天由命。

    仿佛为了配合心情，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雨。

    注意到有色狼，是在他脖子发麻偶然抬头的时候。

    色狼骚扰的是坐在他前方斜对面的女孩，她低头靠在柱子上，似乎在打盹。

    有个瘦到前胸贴后背的男人站在她身后，大概叁十岁，从手指判断应该是体力劳动者，正用他的性器官在她后背蹭来蹭去。

    到处都有性骚扰，什么世道？

    Reid大步跨到猥琐男身后，揪住他的衣领，指着后面的空位说：“那里有空位，过去坐。”

    低头打盹的女孩骇然惊醒，抬起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懵了两秒，没说话，转过脸。

    “YOYO？YOYO?YOYO！”几乎疑惑又是在梦里。

    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疼，不是梦！

    梦想成真？

    上帝眷顾他这个临时信徒了吗？

    她不看他，不理他。

    猥琐男意犹未尽咂着嘴，没好气地推Reid：“跟你有什么关系，走开。”

    他的嗓子眼像卡痰一样呼哨有声，掏出阴茎，对着她喊：“来吃大鸡巴！很好吃。”

    她吓得忘记正跟Reid赌气，扑到他怀里，头埋进他胸口尖叫：“Reid，救我！”

    软玉温香抱了个满怀，懵住。

    哪个世界是真？

    哪个世界是梦？

    男人淫笑：“来吧，漂亮女孩，快来吃。”

    “Reid，Reid。”怀里的女人摇着他的手臂。

    “滚开，否则把你抓起来！”他掀开西装衣角，露出配枪，猥琐男不敢妄动，赶紧挤到了后面。

    “别害怕，没事了，有我在。”

    “哼，走开。”她从惊吓中恢复镇定，推开他，坐在座位上把脸扭到一边。

    Reid纳罕，虽然是性骚扰，她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好像很害怕性器官？

    回头发现仍有不少男人不怀好意地盯着她，怕再有人骚扰她，就站到她身后，用身体和手臂围成包围圈，把她护在里面。

    “对不起，我……原谅我，我其实……”一定是上帝见他太可怜，给他的最后机会，不能再搞砸了。

    “你说过不想再见到我，那就离我远点。”她不领情。

    “对不起，我胡说八道，原谅我，好不好？”

    他的眼角聚起可爱的纹路，眉头皱着，苦恼得很：“你怎么才能原谅我？”

    “我原不原谅你重要吗？“”非常重要。“

    “那我也不原谅。”

    “对不起，我昏了头，我，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对不起，真的。”

    她不为所动。

    “你怎么才能原谅我？YOYO，YOYO。”

    她抬起头，看他急得眼睛红红，快要哭出来，立刻心软。”你能让我笑出来，我就原谅你。“

    Reid看着她背包上的唐老鸭玩偶，福至心灵，学着唐老鸭的嗓音说：“哦，Spencer·Reid是笨蛋，混蛋，坏蛋，以后未经允许，不再说话，你可以罚他做一切事情。“”哈哈……“

    她笑了，真好哄，Reid想。”你，那个，工作忙吗？“

    气氛有点尴尬，两人都不自然。

    Reid叹口气，能对她说什么呢？说每天梦到和她做爱？

    她应该会鄙视他吧？”怎么了？你好像心情不好，连抬头纹里都写着烦恼。“

    她扯扯他的衣角，这个小小的动作让他胸中块垒渐消。

    “不，我，我很好。”

    低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大而圆润，有一种无辜的清澈感。

    随时会把他吸进去，他不敢多看，移开了目光。

    “那，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扫视一圈，看到对面黑人女孩耳朵上的火烈鸟耳环，她来了灵感，朝他眨眨眼说：“火烈鸟睡觉为什么折起一条腿？”

    “这个问题，美国一个研究团队证实过：火烈鸟在单脚站立时，不用调动肌肉，所以消耗能量非常少。研究人员称这一机制为“被动引力停留机制”，即用一条腿站立比用两条腿站立需要的能量更少。因为单腿站立时的能量可以达到最小化，所以火烈鸟会采用这种姿势睡觉。”目光落在她的后脑勺上面，她的后脑勺很饱满，线条非常漂亮。

    原来美人连后脑勺也是美的，他心想。

    “不对。”

    “咦？为什么不对？”

    “因为两条腿都折起来的话就倒了。”说完不等  Reid  笑，自己笑得前仰后合。

    Reid忍不住又在心里叹气，一看见她，就想叹气。

    她讲冷笑话哄他？是梦境吗？比他讲的还烂，可成功让他咧开了嘴角。

    “不好笑？再讲一个，问，为什么一个男孩发现自己耳朵里长出芹菜，非常惊讶呢？”

    说完，又先笑了起来。

    她的笑是慢慢出现的，从眼睛开始，再到唇边的小涡，再到整张脸，像彩虹照耀下的溪水，流光溢彩。

    顿时感觉车厢内空气稀薄，极度缺氧。

    “我不知道。”

    “  因为他种的是玉米！”

    “哈哈哈。”两人同时大笑。

    “这样才对嘛，看你笑起来多好看！”

    脸更红了。

    “给我你的手机。”她命令。

    他乖乖掏出手机递给她，有点羞涩：“我的是老款手机。”

    “能给我打电话发短信就行。”

    她用他的手机，拨通自己的号码，存入通讯录递给他：“给我打电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可是，你，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我怕打扰你们……”他鼓足勇气问。

    话一出口，小心思暴露无遗，糟糕。

    “哈哈哈……”她笑起来，仰着头望着他，笑得他发毛。

    可恶的女人，总看到他尴尬出丑的一面，在她面前，他总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你这个渡渡鸟！”

    这是骂他呆？

    “Dr.Reid，我没男朋友呢，还是单身，凯文只是普通朋友，你要给我介绍一个吗，我喜欢的类型是个子高的，聪明的，温柔的，经常脸红的，有抬头纹的，有这样的人要介绍给我吗？”

    她说得很认真。

    个子高，聪明，温柔，经常脸红，有抬头纹，说的是他吗？

    Reid哽住呼吸，心跳得快跃出胸腔，浑身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随即开始后悔今天没好好刮胡子，衣服不好看，黑眼圈太醒目……

    “那你呢，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女朋友天天换，算了，你给我打电话，女朋友会吃醋，你还是把号码还给我吧。“

    “不，山上看鸟那个叫安吉拉，不是我女朋友，她的身份是冒充的，真实身份还没查出来，日本那个，是因为我喝醉，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犯这种错误，我知道错了，没有爱情的肉体发泄一点意思都没有……以后永远不会再那样，对不起……”

    说着说着，感觉自己像在外偷吃被妻子抓包的丈夫，心虚得要命，讪讪地说：“我也是单身，没有女朋友。”

    YOYO睨他一眼，笑着说：“是吗？我们同病相怜啊。”

    “凯特·亚当斯不是连环杀手吗？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是我抓起来的，喜欢我，……”

    “哼，我该恭喜你吗？你真有女人缘啊。”

    他苦笑：”我只是不愿意对你说谎，而且也有男人喜欢我啊，不是只有女人缘。”

    她咬牙骂：“你这个笨蛋，渡渡鸟……哼。”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人尽可妻的人，上次那么说，是跟你赌气。“

    “你还挺有理啊？”

    他再次苦笑，在她面前，总觉得心虚、理亏，好像前世欠她许多情债未还。

    “想想看，如果我出现在你面前，每次都说半截话，你会不会怄气？”

    她认真想了想，嗯，的确有的，撅起嘴撒娇：“你在怪我吗？”

    他被她娇滴滴的眼波弄得神魂颠倒：“没有，你再过分我都不生气。”

    “那我问你，”她站起身，俯在他耳边，望着他胯下鼓起来的小帐篷，小声地问：“你有没有让别人吃过你的那个？”

    他的脸、脖子、耳朵，瞬间像染上了红色颜料，血红血红，声音颤抖：“没有，真的没有，我不会骗你。”

    她笑了，坐下冲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呼吸都快停止了，性器胀得生疼，在地铁上这么撩拨他，太过分了。

    “你……你……你，别……”

    “对我很好奇啊？”

    “是，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

    “看你可爱，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我叫尤羲阳，原名Yomaris  Adams，27岁，中美混血儿，母亲中国人，百济公司阿尔兹海默症的研究员，负责新药研发，爱好看书，慢跑、听音乐，骑马，跳舞，旅游，不会做饭，不能开车，嗯，还有点心理上的病，你都让人查我了，不是吗？”

    “说吧，查我准备干什么？”

    她看到了！

    Reid屏住呼吸，咽咽口水：“对不起，我，我只是，我想，不，我，我只是好奇……总觉得我们以前认识……你的眼睛……我，哎，我错了，对不起。”

    她又笑了：“紧张什么？我又没生气。还有别的问题吗？”

    “Yomaris什么意思？”

    “Yomaris源自西班牙语，意思是：我是太阳。”

    “小太阳……”脱口而出，叫完觉得太暧昧。

    “我妈妈喜欢这么叫我……”

    “对不起，你不喜欢我不叫了。”他老老实实道歉。

    “你可真傻。”

    她笑得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Reid憋着笑：“你饿了。”

    她皱着鼻子说：“最近好忙，每天只能睡  2  个小时，也顾不上吃饭。”

    Reid心说，我也忙，忙着在梦里跟你缠绵交合。

    “那我请你吃饭，好吗？”

    自认为这次临场发挥不错，表情和语气很自然。

    没想到她一口回绝：“对不起，今天太累了，我想回家睡觉，饭存起来等我忙完再吃可以吗？”

    Reid有点失望，看地铁即将到站，赶紧说：“好，那我送你回家好吗？”

    她笑得意味深长：“好啊！”

    出地铁口雨还在下，不大，空气变得清新湿润。

    “要不，我们等雨停，或者你先站在这里等我去买伞，好吗？”

    “想不想雨中漫步？”

    洁癖如他，长这么大，雨中漫步这种事别说做，想都觉得受不了，最讨厌湿衣服粘在身上湿嗒嗒的感觉了。

    但天底下不会有任何人，可以拒绝这双美丽的眼睛，它流露出来的期待，让他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好！”

    走入雨中，她举起双臂。

    “看看这个《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的经典动作，怎么样？”

    “嗯，挺好，这样做意义是什么？”

    “意义就是——没有意义！”

    他学她张开双臂，仰头望天，雨滴在脸上，钻进胸膛，激起一阵凉意和笑声。

    她笑得可真甜！

    “Dr.Reid，你不会是第一次雨中漫步吧？”她大声喊。

    “我就是第一次！”Reid  跟着大声喊。

    “天哪，你怎么长大的？”

    雨中的他，头发凌乱，领带歪着，反而更添了几分潇洒和随意。

    他拿起包，遮在她的头顶。

    她的呼吸带着湿气，有花的香甜味，渲染得周围空气都带着冶艳的味道。

    雨中的街道、行人、汽车、树木、广告牌、天空都比平时更含蓄内敛。

    “救命，有没有医生，这人喘不过气，马上要窒息！”

    经过街口，听见有人大喊救命。

    “哎呀，他倒下去了，快人工呼吸！”

    两人对视一眼，冲向人群。

    YOYO嘴里喊着：“让开，我是医生！”

    围观的人让出一块缺口，他们分开人群，走到中央。

    一个瘦弱的男人躺在地上，脸憋成猪肝色，大汗淋漓。

    年轻的黑人女孩，自称医学院新生，正在做人工呼吸，并不见效，急得直哭。

    真凑巧，这人竟然是刚才在地铁上猥亵YOYO的家伙！

    她跨过近前，放下包，大声喊：“有没有打911？”

    “打过了。”

    顾不得地上的雨水，跪在那人面前，拽开他的衣服。

    在胸前按按，抓过背包，取出一大沓  A4  纸，卷成圆筒形状，做了个简易的听诊器，一头贴在男人肺部，另一头贴在耳朵上仔细聆听。

    又敲敲胸部附近，观察两侧胸壁。

    她没有任何不愉快或者嫌恶的表情，态度就像在给玫瑰花浇水。

    “胸部饱满，有皮下气肿，伤侧胸廓的呼吸动度与另一侧相比，幅度变小甚至消失。结合他呼吸困难，憋气的状况，怀疑他是张力性气胸发作，如果不赶紧给他做胸腔穿刺，会有生命危险。”她对黑人女孩解释。

    “谁有安全套和注射器？”

    “安全套？他这个样子还能用那个？”

    “拜托，我知道会有人随身携带，有的话请拿给我！橡胶手套或气球也可以。”

    她卷起袖子，把手机递给  Reid。

    “Reid，帮我录像！”

    “我有安全套，原本打算找个妞全部用掉。”黑人小伙子递过来没拆封的安全套。

    “小伙子，知道你厉害，别炫耀了，我这有新的针头，给你！”头发花白的大妈颤颤巍巍递过针头。

    “非常感谢，”YOYO  对黑人女孩说：“继续人工呼吸，我要马上做胸腔穿刺，仔细看，你以后会学到。”

    她低头从包里拿出小剪子，把安全套紧缚在针头上：“看着，在绞套尾端剪一个弓形的裂口，穿刺位置在锁骨中线第  2  肋间，呐，就是这里，刺下去，进针的速度要慢，不要急！”

    黑人女孩眼都不眨，全神贯注看着。

    递针头的大妈，拿过伞，为她举着，自己被雨淋得打喷嚏。

    雨雾朦胧中，Reid凝望着她，她的一举一动都是感官的美好飨宴。

    她把针头稳准刺入胸膜腔，说：“你看，里面喷射状气体排出，穿刺的作用就是让他吸气时能张开裂口排气，呼气时闭合防止空气进入，找不到针管，可以参考《良医》墨菲医生在机场救人那样，用刀穿刺长橡胶管或塑料管插入，进行引流，最重要的是要冷静，不能哭，哭可没法救人。”

    地上的人喘了一下，恢复了呼吸。

    “天哪，有呼吸了！”黑人女孩止住的泪又流下来。

    “好棒！”围观的人鼓掌欢呼，吹起口哨。

    “我，能不能拥抱你？”

    “当然。”得到允许后的黑人女孩用双手圈住她的肩膀抱了一下。

    十分钟后，911  急救车赶到，医生护士提着医药箱走到现场。

    “什么情况？欸？YOYO？”黑人女医生似乎认识  YOYO。

    “海伦医生，这人是突发性张力性气胸，没外伤，我做了简易针头穿刺胸膜腔减压。”把那人交给护士，YOYO  站起来。

    她衣服上满是泥水，头发淋得湿透，也不在意。

    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针头大妈手里，大妈说什么也不肯要，打伞走掉了。

    人群逐渐散去，海伦医生上救护车前，把  YOYO  拉到一边：“你啊连听诊器都没有，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

    “他呼吸困难、紫绀，伤侧胸部叩诊为高度鼓音，听诊为呼吸音消失，判断没错啊。”YOYO  甩甩头，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钱多人傻，不考虑后果是不是？”海伦医生严肃地数落她。

    YOYO颔首微笑，轻描淡写:“我知道后果。”

    海伦医生叹口气，说：“我看你不知道，他如果控告你非法行医，你会有麻烦，他也可能抓住这点威胁你，敲诈你。”

    “没事啊，我担着。”

    从第一次见她，Reid就发现她身上有种“我担得起一切命运”的洒脱和坚强。

    告别海伦医生，她接过他手里的湿巾，擦干净手，继续往前走。

    “欸，你怎么还没走？”回头一看，黑人女孩在后面跟着。

    “额，我想问，如果遇到医学问题，能不能发邮件请教你？我是乔治华盛顿大学医学院的，我的名字叫蕾妮。”黑人女孩两眼放光，显然把她当成了偶像崇拜。

    “我现在没有从事临床，不过有很多这方面的医生朋友，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YOYO  接过女孩的纸笔写下电子邮箱，交给她。

    “学医这条路很寂寞，如果下定决心，就坚持到底吧！相信你将来会成为好医生！”她拍着女孩肩膀，温言鼓励。

    女孩走了以后，Reid开玩笑地问：“就那么确定她将来会是好医生？”

    “不确定啊，但你们心理学不是有个“罗森塔尔效应”吗？先有美好的期望，再有美好结果，对吧。””是的。“

    她活动着脖子，笑着说。

    此刻，她裤子上沾满泥水，形容狼狈，却还是很美。

    原来娇花即使堕入污水，零落成泥，也自有香艳媚态。

    “海伦医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雨慢慢停了。

    她耸耸肩：“这是我第一次做手术，虽然只是穿刺急救，但我学药学的，不能给人动手术，这属于非法行医。他在地铁骚扰过我，如果救不回来，或者后续有并发症出现，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万一他真找你麻烦怎么办？”他忍不住替她着急。

    “是的，性骚扰并不是小事，它带来的耻辱感，恐惧感、自闭、盲目依赖有可能会影响人的一生，我非常讨厌对我性骚扰的人，但是，医生面前没有暴徒、罪犯，只有病人，我说过希波克拉底誓言，不可能见死不救，哪怕他是连环杀手，我也得先把他救活，然后再让你把他抓起来。”

    只顾说话，没注意到身后有摩托车撞上来，幸好Reid眼疾手快，出手把她拽到怀里，才避免了一场车祸。

    她的酥胸无意中擦过手肘，他感觉裤子里沉甸甸的，走路都困难。

    她吐吐舌头，抱拳说：“多谢救命之恩！”

    Reid摇头失笑，走到道路外侧，防止车流再撞到她。

    “谁是菲奥娜？”

    “菲奥娜是我学姐，有次坐飞机遇到孕妇急产，毫不犹豫去帮忙，胎儿生下后，被诊断为羊水吸入型肺炎，治疗了  40  多天，孕妇丈夫把学姐告上法庭，最后官司打输了，因为她还没拿到行医资格，她家境不好拿不出叁万罚金，又觉得自己操作得当，并没犯错，一气之下从医学院楼顶跳了下来，就摔在希波克拉底的塑像前。”YOYO  说话的语气很像在咖啡馆说起被害女孩们的样子，听起来冷静理智，但却让人感觉非常难受。

    “你学姐的事，非常抱歉。”

    “唉，如果重新再选，我想她还是会选择出手相救。”

    “那学医是你从小的志愿吗？为什么后来从临床转到药物？”Reid  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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