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虚空。

    没有光。

    一片漆黑。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这里，只是虚无。

    我……我是谁？

    我……我在哪？

    “其实从很久以前，我就开始留意到你了。你很特别，卫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你的气味。你的味道叫我兴奋，每次一闻到你的气味，我就忍不住想一口吃了你。”

    是谁，是谁在说话？

    “对刚见面的女孩就使劲盯着别人胸口看，你果然是个变态吗？”

    虚空中，一道模糊的身影闪烁着。像是一个女孩，扎着两条马尾，表情……仿佛有些不屑。

    你是……

    “……只有我们把地狱填满，那么那些我们所爱的人，才能拥有天堂！”

    又是一道身影，那个女人的话，听上去似乎有些道理。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难道真要伟大到，为整个人类牺牲自己吗？”

    女人的影像迅速被另外一条身影代替，它依旧模糊，可不难看到，它展开着双翼，手握着短矛，看上去，似乎不是人类。

    一个名字，就这么蹦了出来。

    道格拉斯！

    然后一切就想起来了。

    我是……卫臣！

    卫臣终于记起，当时在南海基地的上空，当道格拉斯轰下那颗巨大的黑色光球时，他以半龙真龙的姿态撞进黑球里。在那颗黑球之中，充斥着毁灭性的能量。那种高频震荡能量会把物质在瞬息之间分解，哪怕是卫臣，也感受到那毁天灭地的巨大伟力。

    他所能够做的，就是完全释放龙神的力量。去对抗、去凿穿，最后干掉道格拉斯。

    当他决定投身光球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丝毫犹豫。人在光球之中时，卫臣更是把那最后一小半步也踏了出去，龙神的话犹在耳边，他那一步，却踩得如此坚决。他跨过了底线，打破了身为人的极限。龙神的力量失去任何束缚，疯狂奔泻而出。那个时候，卫臣可以感觉得到，自己从身体到意志，正由内而外地寸寸崩解。

    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出光球。

    他做到了，卫臣感觉自己化成了光，化成了火焰。他冲破了黑暗，和道格拉斯擦身而过。然后将军就给他抛在脑后，他的身体已经消失，仅存的意识跨越了天地，跨越了空间、跨越了这颗星球。

    他看到山河的壮美，看到云海之上的日出，看到这颗蓝色的行星在太空里依旧焕发着活力。

    然后，意识渐渐归于虚无，直至消失。

    可这时，他又恢复了意识。但卫臣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除了意识活动之外，他没有任何感觉，他就像一个幽灵，飘荡在虚无之中。

    突然，卫臣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他生出下堕的感觉，而四周的空间，也不再是漆黑一片。至少，在他的下方逐渐出现了一片光亮。光亮越来越盛，最终，他看到了一片闪烁的星河。由无数繁星所组成的星河横跨宇宙，它像是一条项链般，点缀着这片空间。

    卫臣仍然在下堕，于是星河拉近，他看到了一颗行星。然后是云层、接着是山河大地。等下堕感消失的时候，他出现在一片广阔的大地之上，似乎没有尽头，偶尔会有前所末见的生物经过，但更多的，却是荒芜之感。

    卫臣突然发现自己又有身体了，他看到了自己的手和脚。可是奇怪的是，他依旧没有触感，但比起之前纯粹的意识形态，却要好得多。

    “那是为了方便沟通，我暂时给你塑造了一个身体。这是按照从你的意识里提取出来的数据，所塑造出来的身体，但它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有机体，因此不会有触觉味感，你可能会不习惯吧。”

    一个声音在卫臣身后响了起来，卫臣迅速转身。在他后面，不知何时涌起了大片的浓雾，那浓雾之中有黑色的气焰在翻滚着。隐隐约约的，卫臣看到那些黑焰里出现狰狞的甲叶，带着勾刺的铁手套，一条随风舞荡的披风，还有两点不时移动的红芒。

    那个人藏在雾气和黑焰里，从隐约的轮廓看来他身材高大。更重要的是，卫臣感觉到一股十分强大的压迫感。仿佛在他的视线之下，山河、天地、甚至星球宇宙，都无比缈小。就连当初在昆仑里通过时间能力见到的龙神，也没有给卫臣这么大的压迫感。

    这个人，仿佛是整个宇宙的至尊，他站在亿万生灵的巅峰，居高临下地俯视众生！

    卫臣忍不住问：“你是谁？”

    浓雾里响起一声犹如轻叹般的声音：“已经很久没人问起这个问题了，我有过许多称谓。在记忆都有些模糊的久远年代里，我被称为毁灭的火焰，也有人称我为带去恐惧支配的魔王，更多的人视我为屹立于宇宙之巅的至尊。但不管是哪一个，其实我更喜欢他们叫我的名字……”

    “我想想，按照你的语言来说，你可以称我为……纳伯。那是我的母亲，为我取的名字。”

    卫臣念着“纳伯”这个名字，忽然有些无法言喻的感觉，仿佛这个简单的名字，本身就蕴藏着无限魔力。

    突然，卫臣猛抬头看着那团浓雾，他眼中射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浓雾里的人影扭动了下，接着轻声道：“你身上果然有那个家伙的能量，所以也从我的名字里，知道了一些信息。”

    卫臣觉得，如果现在自己有身体的话，应该会感到呼吸急促，心跳加快。可惜这个身体是虚构的，只是意识的一种投影，因此没有任何感觉，所以他才可以平静地说出来：“纳伯先生，你来自……另外的宇宙？”

    “没错，在你们这个宇宙，应该有平行宇宙的概念吧。但这个描述还不够准确，在我们的宇宙里，把这种概念称为多维宇宙。其中，又分为低维和高维。你们这个宇宙属于低维宇宙，而我……则来自一个高维宇宙。”

    卫臣不解：“低维和高维有什么区别？”

    浓雾里的魔影淡淡道：“维度的高低，决定宇宙能量总量的多寡。简单来说，维度越高的宇宙，能够蕴育出来的生命便越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