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臣低下头，两条雪白的手臂从后面把自己抱住。他眼中涌起柔光，轻声道：“暮雪，你还好吗？”

    “不好，每天我都担心得要命。每天我都问自己，如果你就那样死了，我要怎么办？我不敢去想那个答案，我怕自己会崩溃。卫臣，卫臣！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喜欢你。是的，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如果我不再说出来，我怕像那天的事情又会发生！”

    “我怕有一天，你我当中有人先走，却至死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意。所以你接受也好、拒绝也罢。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告诉你。”身后的女子靠在那宽厚的背上，眼角涌出的泪水，已经打湿了衣物。

    第一次冲击，看着身边的人变成怪物，她没有哭；自己转化成异种，哪怕面对最凶猛的怪物，她没有哭；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坚强的人，直到那日坐在直升机上，看着只身面对施龙飞的卫臣。她害怕了，那是真正发自心底的恐惧。

    她害怕从此两人天人相隔。

    她害怕不知彼此的心意。

    她害怕那句“我喜欢你”再没机会说出口。

    原来她以为的坚强，只不过是伪装的脆弱。

    卫臣闭上眼，站了起来，转过身把浑身颤抖的女孩紧紧抱住。暮雪抬起脸，看着这张梨花带泪的脸，卫臣张张嘴。却来不及说话，暮雪突然伸出手捂住他的嘴巴。女孩擦掉眼泪，道：“别说，先别说。至少今天别说，今天是值得高兴的一天，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们还能重逢，其实我已经不奢望什么了。所以不管你的答案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但今天别说……”

    卫臣点了点头，暮雪这才放开他，然后退后几步道：“我去洗把脸，换套衣服。”

    然后转身离开。

    看了看四周，卫臣一脸尴尬。莎莎悄悄对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卫岚则一脸迷糊，显然不知道暮雪怎么突然哭了。胡小九把迷糊的金发女孩拉走，免得卫臣继续尴尬下去。最后凯特森靠了过来，握着拳头和卫臣碰了下，道：“见到你真好，兄弟。”

    卫臣也有些松口气，凯特森的出现，让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摇头道：“我真没想到，你也会给逮住。”

    凯特森摸摸鼻子，叹道：“我也以为自己一向比兔子机灵，跑起来比豹子还快。但是兄弟，他们出动了一个s级的迅疾种，如果我是头豹子，那家伙就是一架超音速战斗机。这绝对是我人生里最窝囊的一次战斗。”

    卫臣哈哈一笑，说：“那就是非战之罪，毕竟对方段数高你太多了，情有可原了。”

    两人坐了下来，凯特森双脚架在桌上道：“如果因为我的原因，而你最终没能从那座体育馆出来，我想我永远不会原谅自己的。”

    “行了，我这不好好坐在这，你就别煽情了。看，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卫臣四处看了看，问：“陈虎呢？”

    “他和暮雪几人给捉到的时候，丢了一条手臂。来到这后，苏博士，也就是你父亲，承诺给他安装一条机器义肢。今天一大早，他就去实验室了。”

    脚步声响起，已经洗去泪痕，换过衣服，甚至还略施了点淡妆的暮雪重新回到客厅。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下来，见到卫臣淡淡一笑，坐到他身边道：“还好维妮没有跟我们回来，要不然……算了，不说这些了。”

    卫臣叹了一声，说：“维妮她下船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她说自己可以过得很好，至于你，她说你很特别，但她不想为你放弃自己的生活。”暮雪笑道，“怎样，是不是伤到你的自尊了？”

    “我还不至于那么玻璃心。”卫臣摇头说，“她的确是个很独立的人。”

    “是啊，有时我挺羡慕她的。可是没办法，我知道自己放不下，所以我还是回来了。”

    气氛又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凯特森干咳了声，道：“对了，卫。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的父亲是个多么伟大的人。他做到了dmc长久以来未能解决的事，他让堕落者保留了理性，还找到了让异种进化的途径。”

    卫臣摊手道：“你不也昨天才到，就已经知道这么多？”

    “只要你肯问，总会打听到些消息。而且，这里的人似乎没有向我们保密的打算。”凯特森突然朝暮雪打了个眼色，表情有些神秘。

    卫臣笑道：“你们看上去像是有计划的样子。”

    “没错，其实在昨天，我们已经向苏博士请求过。”暮雪点点头说，“有了前面的经历之后，我们突然意识到，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我们已经变成你的负累。所以我们请求博士，把那些研究成果运用到我们身上。”

    “你的意思是？”卫臣皱眉。

    凯特森站起来道：“我们要变强，卫。我们不能再原地踏步了，苏博士会帮暮雪他们进化。至于我，韩习先生会替我制订一个训练计划。我们要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继续站在你的身边。我们要成为你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受你保护的弱者！”

    卫臣苦笑道：“我从没说过你们是弱者。”

    “可我们的确就是弱者。”暮雪也认真地说，“这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而且，我们也不打算再回避了。这可能需要花上一点时间，但我们一定会赶上你的步伐。哪怕到达不了你的高度，也要努力地追赶，直到站到你身边为止！”

    “好吧。”卫臣点头道，“那我就等你们回来。”

    “就这么说定了。”凯特森笑嘻嘻道，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个，黎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听到南黎月的名字，暮雪脸色微微一黯，早在胡小九嘴里知道，南黎月和卫臣的关系。更知道南黎月只身去寻找卫臣的事，对于这个女孩，暮雪的心情只能用复杂来形容。

    卫臣脸色也是暗淡了三分，他叹了口气道：“黎月现在仍在昏迷当中，早上黄莺告诉我，她的情况很糟糕。现在我只能希望我爸他能想办法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