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个放下，小岚，那不能吃！你这个孩子，怎么什么都往嘴里送……”

    “为什么不能吃，上次那个男的，不是就拿去吃了吗？”

    “你是笨蛋啊，他骗你的啦。”

    南黎月推开门，看到胡小九从卫岚手里抢过来一颗桌球。再加上刚才的对话，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微微一笑，她道；“我回来了，我们开始准备晚餐吧。不过今晚，卫臣不回来吃了。”

    “你找到他了？”胡小九回头：“那人呢？”

    “嗯嗯，哥哥呢？”卫岚还是看向胡小九手里的桌球，不甘心地问：“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吃吗？”

    南黎月走过去，摸了摸卫岚的脑袋道：“真的不能吃哦，小岚。”

    “至于你哥哥的话，他出城了。”

    “出城？”胡小九皱眉：“出城去干什么？”

    “他呀……”南黎月看着窗户，窗外的阳光一片亮红，黄昏已经悄悄降下：“他要成为英雄……”

    “啥？”胡小九嘴角抽搐了下。

    南黎月抬起手，伸出那片温暖的光芒之中，仿佛要捉住什么。

    当时在天台之上，卫臣一样也把手伸向天空，探向那灿烂夺目的阳光里。

    “我想做什么？”

    “嗯，或者说，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说起来，这个问题，以前我爸也问过……”卫臣的双眼被阳光照亮着，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再一样了，唯独阳光，却还是如同以往般明亮。

    “那是我读初一的时候，有天语言课上布置了作文题，题目叫《我的未来》。我回到家，问我爸应该怎么写，他就说了和你刚才一样的话。”

    卫臣看着南黎月笑道：“他说，那你得决定，首先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那你的答案是……”

    “英雄……”

    “英雄？”南黎月有点意外。

    卫臣讪笑说：“那时候跟我爸去看过一场电影，是爆米花电影来着，反正就是美国那些超级英雄之类的。当时就觉得电影里的英雄都很帅啊，所以我爸问起的时候，我想也不想就说了，我要当英雄，是不是很幼稚。”

    南黎月别过头去。

    “你要笑就笑嘛，我又不介意。”卫臣又抬起头，看着阳光道：“当时我爸听了我的答案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跟我说……”

    “英雄，那恐怕是这世间最沉重的一种角色了。他绝不像你在电影里看到的那么光鲜，也不会如你想像中那般被鲜花和赞美包围。很有可能，你为世人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得到的也只有唾骂和冷眼。”

    “哪怕是这样，你也想成为英雄吗？”

    南黎月讶然回头：“伯父是这样说的？”

    “嗯，很奇怪吧。一般来说，家长不应该都鼓励孩子去成为他心目中想成为的对象吗？可我爸却偏偏泼了我一身冷水，当时我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

    那个普通的傍晚，那个坐在院子大树下的男人，一边摇着扇，一边仰望着天空说。

    “但放眼去看人类的历史，却不难发现在每个时代都有被称为英雄的人物出现，哪怕他们最终的结局是如此凄凉，哪怕他们在当时并末得到人们的认同。”

    “哪怕，他们明知道会付出巨大的牺牲和惨烈的代价，可他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去那样做。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儿子。”

    “为什么？”

    男人低下头来，阳光让他的面容变得有些模糊，可嘴角的笑意却如阳光般温暖、灿烂。

    “因为他们确信，他们所做的一切对人们有利，对人类这个群体有重大的贡献。因为他们，有无比坚定的目标。那是推动着他们前进的动力，是贯彻着他们生命始终的强烈信念。”

    “所以你要成为英雄，就得找到那个你能够为之付诸一切的目标。当你找到的时候，我相信，你也会成为英雄的……”

    卫臣那虚捉着天空的手掌，缓缓合拢。

    “当时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南黎月喃喃道：“能够为之付诸一切的目标……”

    “那你找到了吗？”

    “虽然不太明确，不过有一点吧。”卫臣放下手臂，看着自己的拳头，说：“当我在诊所的病房里，看到那些因为没有器材和药物，只能在床上痛苦呻吟的病人时。我觉得很无奈，这种感觉，张大哥有，陈医生也有。”

    “我相信，还有不少人会这样觉得。明明我们可以为大家做更多的事啊，可却因为条件的约束，只能选择袖手旁观……”

    卫臣道：“而造成我们现在条件有限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伪装者，还有新型。如果要驱逐它们，单靠我或者某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我们需要的是国家的力量，是全体人类的力量。”

    “所以，我想去城外一趟。”

    南黎月眼睛亮起来：“是那个人所说的东西吗？”

    卫臣点点头：“如果真的像他说的，那东西关乎到国家，甚至人类的未来。那我得去看一眼，哪怕因此，又得跟dmc扯上关系……可是，至少我可以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或许，我不能总是袖手旁观。否则，那种无奈，总有一天说不定会降临到我，或者身边的人身上。”

    卫臣站了起来，看向头顶的太阳：“我就是这么想的，至于结果如何……”

    “不要去管结果了。”南黎月握住他的手说：“放手去干吧，为了将来不后悔！”

    “好！”

    酒吧里，胡小九听完南黎月的话，先是沉默，跟着笑了起来，最后变成了狂笑。

    她捧着肚子，笑到眼角都流眼泪了：“成为英雄？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家伙，明明块头那么大，心思倒是跟小孩子似的。”

    卫岚气鼓鼓地说：“不准笑哥哥！”

    “是是是，你哥做什么都是对的，好了吧你这个兄控。”胡小九弹了下卫岚的鼻子，然后看向南黎月，说：“不过，明明不想和dmc扯上关系，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这个家伙，还真有点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