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臣从公共浴室里走出来，洗了个澡，整个人都放松了些。此刻他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如果这个时候给维妮看到肯定会很惊讶，毕竟就像是异种，这恢复力也太猛了些。回到宿舍刚换过一身衣服，就有人叫道：“卫，一起去喝一杯吧。”

    是红发的梅里，这个在今天防卫战里侥幸活下来的青年挠着头道：“上校让我来叫你，我们在食堂那边搞了个庆功酒会，今晚可以随便喝。”

    卫臣点点头，走出了宿舍。路上，梅里都很沉默，到了门口时突然拉住卫臣说：“洛福的事，我很遗憾。”

    卫臣看着他。

    梅里垂着头道：“如果知道他今天回不来，我们平常就不会那么欺负他。别看我们平时那样子，其实我们也是害怕，看着洛福软弱的样子，我们才会觉得自己比他有勇气一些。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是多么幼稚的事。如果洛福还活着，我一定会跟他道歉……”

    “可惜你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不过我听说他在城里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如果可以，你多照顾一下他们吧。”卫臣说，他已经打算这两天离开伯尔尼了。今天的战斗虽然只有维妮和幸存的人知道，可纸是包不住火的，哪怕维妮和他们承诺会替他保守秘密，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让有心人发现。

    卫臣很清楚这一点，也不抱侥幸心理，只希望走之前能够见凯特森一面，好了解南黎月最后怎么样了。

    所以他才会对梅里说这些话，希望这个心有愧疚的青年会照顾洛福的亲人。

    梅里点点头，随后跟卫臣走进了兵营食堂里。食堂重新布置了一番，中间的桌椅全推到了一边，里面张灯结彩，悬挂了一条条彩旗带，甚至搭起了一个台子。上面有士兵自发地在表演，他们正在演唱着一首激昂的歌。这里气氛热烈，冲淡了人们的几分哀伤，让他们稍微淡忘失去朋友的痛苦，暂时用酒精和音乐麻醉自己。

    卫臣站在一个角落，和梅里几个青年喝着酒。这时上校科维多夫走上了台，乐队暂时停止演奏，上校清了清喉咙，拿过麦克风道：“晚上好，先生们。首先，我衷心地祝贺这里每一个人，祝贺你们在今天这么残酷的战斗里活了下来。我说过，你们当中有一些人永远回不来了，事实如此。但不要悲伤，这就是战争。至于活下来的你们，要记住，是他们的牺牲，才有了你今晚站在这里的资格。所以在下次战斗里，你们要把他们的份也一起打了。等到将来，你们把自己的故事告诉每一个新兵，告诉他们，士兵就是踏着自己同僚的鲜血前进。而最终，你们也会成为那条血路的一部分，只有你们当中格外幸运的家伙，才能最终看到胜利。”

    “是的，今天的反击计划成功了，但不代表我们胜利了。刚刚相反，这只是我们走出伯尔尼的第一步，以后还会有更残酷的战争等着你们，还会死更多的人。但我相信，从今晚开始，你们都会成为无畏的人。所以我提议……”上校举起酒杯，大吼道：“敬已经远行的人，敬你们自己。敬，所有战士！”

    人人举杯。

    然后音乐继续，上校从台上走了下来，挤到卫臣的旁边。他盯着卫臣，半晌才道：“我不是很喜欢你这家伙，不过你回来了，很好。”

    他向卫臣举杯。

    卫臣笑了笑，和他干了一杯。两人同时把酒喝完，科维多夫的脸上才挤出一道笑容。他正打算给自己和卫臣再拎两瓶酒来，香风忽起，上校眼睛一亮，原来维妮挤到他们的身边。今晚中士没有穿着军装，改穿了白衬衫和米色长裤，踩着一双高跟鞋，长发盘在了脑后。她戴了一条白金项链，项链上一个水滴状的红宝石衬得她肌肉胜雪。

    今晚的维妮光彩动人。

    “维妮中士，你也来了，快喝酒。”科维多夫高兴地给中士倒了杯酒。

    中士喝了口，却拉起卫臣笑道：“我是来跟你借人的，你不反对吧，上校。”

    科维多夫脸上的笑容僵住，卫臣也一脸惊讶，维妮却不由分说把他给拉出了食堂。上校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冲出门口朝卫臣大叫道：“混蛋，今晚别回来了，我是不会给你开门的！”

    维妮脸上一红，不敢回头，推着卫臣离开。今晚她没有开那辆摩托机车，而是换了辆越野车。维妮把卫臣推上车道：“你来开。”

    “去哪？”

    “我会告诉你的，先离开这再说。”

    于是两人驾车行驶在伯尔尼的古老街道上，今晚似乎整个伯尔尼都在狂欢。街上到处可以看到拎着酒瓶卖醉的大汉，当街跳起舞来的女人，还有穿街走巷满世界乱跑的孩子。他们是需要狂欢，需要释放。毕竟他们已经压抑了很久，现在围困了伯乐尼长达一年多之久的怪物们终于被驱除，人们不用再呆在伯尔尼里。哪怕外面可能更危险，可走出去总会有希望，而继续留下来，只是拥抱绝望。

    在维妮的指引下，越野车停在了一栋房子前。房子一如既往古老、典型。可惜打开大门就会发现，里面住满了人。现在伯乐尼老城里除了一些大人物外，其它人基本上都是采用混居的方式，一座楼房客厅、厨房都可以住人，卧室和其它房间则做了分割。这样一来当然人口密度会相当大，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挤在一起，总比被怪物当成食物强。

    维妮是中士，有幸分得一个完整的卧室。她和卫臣走进卧室，把门关上，外间的喧哗立刻变得似有若无起来。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暗淡，气氛更是暧昧。

    “那么，这是在跟我约会吗？”卫臣耸肩，他没想到维妮竟然把自己带到家里来。

    维妮拉着他的手，把卫臣推倒在一张椅子上，然后跨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扯着卫臣的衣领说：“明天我就要离开了，这是上头的命令。所以要么今晚你吃了我，否则就是我吃了你。你想怎么选！”

    此刻，她那双蓝色的眼睛简直要喷出火来，仿佛一座正在燃烧的大海。